齐天吃疼,睁开眼来,所视满目震惊,见得峰上雄奇险峻,陡狭不已,深沟巨壑,猿猱难攀,上依绝壁,下临深谷,时有时无,蜿蜒若趋。一阵山风呼啸而过,掀起崖上枯藤落叶,一片萧瑟。
横起一条羊肠小路,荒草芜生,向峰巅隐去。后峰之上时而传来各种恐兽叫嚎,更增凄凉。
“天哥,你没事吧。”马君跑过将齐天扶起,拍去身上灰土。
齐天这才晓得自己已到得峰上,背后凉汗一干,缓过身来,冲马君嘿嘿一笑:“刚才跑得快了点,没注意。”
马君憨直不疑,也不多问。二人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一路之上,齐天不住盘问。马君在老道身旁待得十数年,对修真之事,也有了解。与他讲授。齐天从中听得:
“天地之间共分六界,五行八荒界(人间)芥子六合界(次序)九曲黄泉界(九地)直符灵动界(九天)宇宙混沌界(太阳)坤元中宫界(太阴)。各界之间循环不已,犹若天道。自己便处在这五行八荒之内。上有太阴太阳,下有九曲黄泉,各界之上,犹有九天。修真便是以万物之惠,得天道,出五行,脱六界,与天同齐。
修真之境分的七种,筑基、开光、灵寂、元婴、分神、合体、大乘。每种都有上中下之别。以人之体,修齐万物,实是艰难异常。”
马君也是从门派教本之上懂得,无甚研究,讲的干枯无味,齐天不求成大道,只得飞剑下山即可。当下只是记在心里,也不多问。
二人渐走渐歇,走得约莫两三个时辰,一路荒凉景象,齐天正欲不耐烦,突的前方断壁露出一处山洞,长风灌进,呼呼作响。
“咱们不会是住这儿吧?”齐天脸色难堪。
马君应道:“历代弟子面壁就在此洞之中。”
齐天无奈,只得随着他进的洞去。方才进去,便觉得一股阴风从洞里萧瑟刮过,洞口二丈方圆,长风时而灌进,时而阴出,一片诡异。绕了几弯露出一道石室,里面也甚空旷,摆着些瓷碗石床,只是灰尘漫洒,草革轻卷着,桌旁石壁之上,刻着许多些名字,便是所有到此面壁的人罢。再过石室中堂向后有个石门,便如砌死一般。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齐天问马君道。
马君木纳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大概是个山洞吧。”“不过掌门说不得乱跑。”说完急忙补充道。
齐天狡黠一笑,“知道了。”说着回到石室,不再理他。
二人将石室简略打扫了一番,齐天出外简单打了几只野兔山鸡,烧烤吃了,马君不忍,只是随意喝了些清水。
“好了,开始教习我怎么修真吧。”齐天吃饱喝足,见马君一副入定模样,搭讪道。
马君答应一声,手中蓦现一本书籍。
“你怎么变出来的?”齐天一看惊奇,询问他道。
马君知他不懂修真之事,解释道:“这是储物手镯。”说着露出手臂上一条白色手链,“修真之人可以将自己所用之物放于手镯之内。”
齐天听着看着自己臂上朱红手镯,隐有暗红丝线流动,心想莫非自己这也是储物用,急忙问道:“那怎么用呢?”
“只要将自己鲜血滴入之内,存用时自己心中动意念便可。”马君看着齐天臂上物什,问道:“天哥,那是什么?”
“没什么。”齐天不想别人知道自己之事,冲马君嬉笑一声,跑开了。“我先去小解一下。”
马君不疑有他,憨憨答应一声。
齐天跑到洞口,外面虫鸣谷叫,借着月色清明,用力一下将自己指尖咬破。“马君小子不会骗我吧。”
手镯颜色暗红,月色之下更增诡异,待得齐天血液滴下,蓦的全然渗入,手镯陡然光亮巨增,犹如天上星辰一般,但只是片刻,便恢复常状,只是暗红丝线流动愈加频快。
齐天心下一喜,赶忙掏出怀中所有物什,有那药丸,在后山之上捡得地图,轩儿所送绢帕等物,陈于地上。心中想得将这些收入手镯,心念一动,物什倏得消失。
“看来真是储物用,不知道怎么拿得出来。”齐天心中想的,手链红光一盛,齐天只觉耳边轰隆一想,片刻停息,只是物什俱没出现。
“奇怪了。”齐天心中惊疑,此物可以存物,难道不能取回吗?心中后悔将轩儿手帕存入其中,当下再试几次,手镯犹是震动几番,齐天无奈,只得沮丧回到洞中。
“天哥,你怎么去这么久?”马君见他回来迟慢问道。
“没事。”齐天轻应一声,心想反正手镯在自己这里,也不怕娟帕丢了,情绪稍微缓了些许,当下对他道:“咱们开始吧。”
马君不知有他,回身翻开书籍,开始与他讲道:“修真初境为筑基,此为修真根本,筑基之道,以为长存,以心行气,以气御道。。。”
齐天听得晕乎,但还是一一记下。按得法息修了一遍,全无反应,疑问马君道:“你不会是骗我吧?我怎么没有丹田入气为实。”
马君急忙解释道:“天哥,筑基之道,为根本,着急不得。”
“那得多长时间?”
“修道之人全看天赋,筑基一般用得一年至三年左右。”马君回道。
“什么?”齐天一听心中惨淡,“那什么境界可以御剑飞行?大约需得修行多少年?”
马君见他问得着急,连忙一一回道,“需得到的元婴之期才可,本派现在陆师兄,只用了八十载。常人约得一百五十左右。”
“那还修个屁。”齐天一听心中怒气,就算到时自己修真没挂,轩儿也半老徐娘了。自己爹爹娘亲都不用找了,也差不多都入土为安了。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快点?”齐天忍住怒气,问他道。
“这个,若是有仙家道药相辅也可以。”马君见他生气,口中结结巴巴,“还有若有。。。若有仙灵之气相辅,应该可以。可是,根本无处去寻。”
“说了等于白说。”
齐天叹声气,修真自己看来是无望了,便与马君闲聊起来,得知马君自小襁褓之时父母病疫双亡,乃老道所救,收为小童,如今仍为筑基之期,天生不擅修真。齐天见他与自己身世相若。心中相惜,聊了许久才枕着草席睡去了。
二人如此在山崖之上住了三月有余,白日齐天偶尔修习几遍,但一无所获,只是觉得身子比以前轻畅了许些,夜晚与马君在洞中点着油火谈天说地,齐天与他讲那些外面好玩之事。虽然没有丹药服用,但再无发病,心中也不以为意。
一日清晨,天刚朦朦,洞外北风萧瑟,雪花已经飘然落下,二人在得洞中,杂草颇多,也是温暖。齐天方才起来,马君已经在修习了。齐天看着他无奈一笑,自己出得洞外又多打了些猎物,以备过冬。方才将物什用杂草包好,洞口响起零碎脚步声。
“奇怪,还会有人来这里?”齐天心想,“”
马君也听得声音,待得看清来人,赶忙上前行礼。“见过掌门。”
原来是白发老者,只见他依旧精神燿异,白发须眉飘然,身后还跟着二人,一位竟是那安雪诺,清发素颜,楚楚依旧,她旁还站着一位年轻俊生,横眉秀目,一身文静。
齐天见是老者来了,冷哼一声。
老者扶起马君,过来与他道:“天儿,在这里修行的如何?”
“不怎么样。”齐天看他一眼,“你还是送我回家吧。我病已经好了,修真也不在行。”
“不可。”老者抚须一笑,“若要下山,全凭自身。”
“你。。。。。。”
老者也不理他,转身对安雪诺与那年轻人说道:“你二人在此面壁三月。静思己过吧。”
年轻人立声回道:“是,掌门。”语气中带着些窃喜,说完直直看着身旁安雪诺。
安雪诺依旧冷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老者拂手一叹,转身看了齐天一眼,出洞去了,马君急忙去送。
·老者方才出去,齐天一下跳至安雪诺近前,嬉笑道:”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是因为。。。”安雪诺维诺一顿,那年轻人立刻厉声插道:“你小子管的不少。”
齐天转身看他一眼,嘿嘿一笑:“难道你半夜去找我安姐姐,结果被抓了,才来这里面壁,还连累安姐姐。”齐天本是瞎诌,在山上无聊,见他不客气,才开的如此玩笑。
谁知那年轻人一听脸色大窘,“你。你怎会知道?”
“啊?”齐天一听,自己乱说的也能说准,哈哈一笑。年轻人狂怒不止,安雪诺扫了二人一眼,踱步寻了一处,安静坐下,闭目养神,也不理二人。
这时马君回来,见着年轻人,上前礼道:“见过陆师兄。”
“陆师兄?”齐天疑问,“不会是?”
“这便是本派有史以来最赋天资之人,陆修文。”马君解释说道,“有他在,定可以助你筑基一臂之力。”
“不用了。”齐天呵呵一笑,若用着他,恐怕自己有的遭罪了。
安雪诺静静走到名册处,将自己姓名轻轻划上,然后盯着一处,静静发呆。
“师妹?”陆修文瞪了齐天一眼,走过前去,也将自己姓名写上,然后看着安雪诺,眼中满是慕意。
“这齐宇?你认识么?”陆修文见她眼神迷茫盯着一处,竟是墙壁之上齐宇二字。
安雪诺收起神伤,也不理他,侧步离开,陆修文立即跟上。
“听闻这齐宇乃是本派第一人,天资异人,不知和我比如何?”陆修文呵呵一笑,语气甚是狂傲。
齐天白他一眼,这人简直比自己还傲,心中鄙夷一番。
“安姐姐,可以教我修真么?”齐天一下跳至近前,乖巧说道。
安雪诺抬头看他一眼,又轻瞥陆修文一眼,默默点点头。
“太好了。”齐天看着陆修文脸色怒红,心中坏笑更甚。他本无兴趣修真,只是在逗这陆修文罢了。
“我教你。”陆修文脸色愤愤,眼中怒火,切切说道。
“你行么?”齐天轻蔑一笑。
陆修文闻言更怒,“我天文地理,诗词歌赋自也读的不少,教你小子绰绰有余。”他平常自诩天资,在门派之中被人夸赞,何时受的今日之气。
“是么?”齐天含笑问道,“修真我不行,那我就出个对子,你敢对么?”齐天自小别的不行,整人之事还是颇为擅长。
“你出。”陆修文自恃诗书,也不怕他,在的美人之前,怎能驳了自己士气。
“上善若水,下有鹿(陆)作犬吠?”齐天说完嘿嘿一笑,“你敢对么?”
安雪诺听完也是扑哧笑出声来,齐天明摆是捉弄于他。
“你。。。好小子。”陆修文说完一摆衣袖,转身坐于一旁,脸色难堪,怒瞪齐天,无奈美人在侧,发怒不得。
“你现运气一遍。”安雪诺见齐天顽皮,正声说道,“我看如何能帮你。”
“哦。”齐天应了一声,依言行气,可是毫无反应。
安雪诺在旁看得仔细,轻摸他手脉,“奇怪,常人运气虽不得效果,但气也微动。你如何气息直如死水一般?”
“什么?”齐天刚被她抓着手臂,心中浮想,待得听清她所言,虽不是很懂,但也心惊不已。
安雪诺仔细更甚,深手在他背心输入一道真气试探,方才入他身体,便如滴流入了汪洋,没有丝毫反应。
“怎会如此?”安雪诺也是大惊,不断多试几次,仍是原样,齐天却丝毫觉察不得。
这时陆修文和马君也过来,陆修文不问便抓着齐天手臂。齐天甩拖不得直嚷嚷,陆修文却不放开。
过的一会儿,陆修文脸色方开始微变,最后竟便如看怪物一般盯着齐天。
“我怎么了?”齐天问他二人道。
陆修文也不理他,与安雪诺说道:“师妹,你见过如此经脉么?”
安雪诺也是惊讶,微微摇头。
“这小子脉象死沉,不是常人之象,根本不适修真。”陆修文说道。
齐天听了却并无失落,“我本来就没打算修真。”之后冲安雪诺谄媚一笑;“姐姐,你送我下山去吧,我不能修真,恐怕一辈子也下不去了。
安雪诺闻言面色不忍,“不行,掌门说过,任何人不得带你下山。”
“什么?”齐天闻言大怒,“这死老头子。。。”
众人对他无礼早已见惯,陆修文哈哈一笑,重又坐回原处。
齐天站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马君与安雪诺一起问道。
齐天脸色阴沉,也不回答,直直出去了。
到了洞口,看着外面雪花漫天,一片清白。齐天轻坐在一块石头上,心中想着最近发生之事,千万不甘。坐了不知多久,便沉沉睡去。
梦中见轩儿哭着倒在自己怀中,身旁站着两道身影,二者白发苍苍,战栗喊着自己名字,老泪横流,竟是自己爹娘一般。齐天一下扑到二人怀中,二者却如幻影消失不见,转过身来,轩儿也不知何去,周围空空茫茫,阴霾之中只留他一人寒风萧瑟。
“雪花如织千万重,故人去,剑影浓。不待他夕酿作酒,余轻泯,醉三樽。长空萧瑟雁何踪,信难寄,意随风。惟见梦中君依旧,醒懒起,泪无痕。”
齐天朦胧之中隐约听得有人在唱歌,声音清冽,袅袅如丝,动人之处仿佛带着女子啜泣之声,齐天睁开眼来,顿时看的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