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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弱小

凯琪怔怔地躺在一块硬木板上,一位牧师正在帮她检查身体,并且时不时地询问一些问题,但是她只是茫然地看着对方,嘴唇毫无意识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对于经历过德拉诺的毁灭的女孩而言,刚才的灾难根本算不上多么触目惊心,但是真正让她震撼的是那位萨满的牺牲,这是这个无论在沙塔斯沦陷还是在德拉诺毁灭时都被很好地保护起来的德莱尼女孩所未曾经历过的情景。

日常生活中肆意欢愉,亲人牺牲时放声痛哭,灾难降临时拼命逃跑……这样的轮回,在过去的数十年间,她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并且做好了经历更多次的准备,直到有一天,被敌人拉下马车,被利刃刺入心脏。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全部,她早已已经慢慢地习惯,或者说麻木了。但是直到今天——当她第一次不是躲在马车里,而是真正直面那些她自认为早已“习惯”的场景时,她却发现自己错了。

每一次,当她和其他孩子一起藏在灰暗的房屋中哭泣、躲在疾驰的马车中颤抖时,外面都有无数如同那位萨满一般的人,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吗?有一天,当她长大了,当她能够拿起武器时,她是否能够像那些前先辈一样,为了保护马车中的孩子,无畏地迎向死亡?……

无数的画面和念头在凯琪的脑海中闪过,她努力想要捕捉住其中的一点,仔细地端详、认真地思考,但是思维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地奔驰着,完全不受控制,直到温暖的圣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女孩蜷了蜷疲惫的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远处,来自埃索达的雷象群正在迅速地接近。

“有什么线索吗?究竟是怎么回事?”维纶看着努波顿,冷静地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元素彻底失控了,我们根本无法从它们那里得到哪怕一丁点的线索,但是这似乎和之前各地萨满传来的元素暴动的消息很类似。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引起如此大范围的灾难,”努波顿抿着嘴唇、蹙着眉头,显得愤怒而悲伤,“我们失去了图伦,那个总是充满活力的小伙子,他救了我们一命。”

“我明白,他也是我的孩子,和你们所有人都一样。但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的孩子,”先知把手搭在努波顿的肩上,柔和的圣光拂过他的身体,尝试着缓解他的疲劳,“这次灾难的范围很大,各地都传来了求助的讯息,但是埃门谷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很担心……”

“埃门谷吗?费曼瓦尔是个优秀的萨满,但是我担心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看来我们要立刻赶过去了。”努波顿用力活动着因为过度疲劳而有些僵硬的肢体。

维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抱歉,孩子,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

“这点小事可累不倒我们,比起在德拉诺的经历,这不过是小菜一碟。”萨满咧了咧嘴,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扭头招呼上其他几位萨满,向先知鞠了一躬,骑上雷象向东边赶去。

先知看着周围正在忙碌的族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隐约察觉到,这次事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一个足以威胁到整个艾泽拉斯的危机。他需要圣光的指引。

凯琪醒来时,人们正在清理已经是一片狼藉的碧蓝岗哨。女孩使劲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她把不知是谁给自己盖上的毛毯推到一边,起身扛起了不远处的一根断木,想要帮忙将它推到岗哨外面。没走两步,沉重的断木就将她压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另一个族人一把扛住了即将滚落的大家伙。“去那边休息吧,小不点,把行李收拾一下,你们一会儿要动身前往埃索达,在那里呆上一段时间了。”他指着不远处的雷象群,女性们正在那里整理衣物,孩子们则在一旁玩耍。凯琪泄气地跺了跺脚,无可奈何地向那边走去。“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别人照顾。”女孩气恼地嘟囔着。

雷象是德莱尼人在德拉诺发现的,他们将这群生物驯化,并且将其中一些带到了艾泽拉斯,黑暗之门开启后,他们又借助联盟的舰队运来了不少。这类坐骑和人类的马与暗夜精灵的豹子并不一样,它们庞大而厚实的身体能够在承载大量重物的同时还保持优异的稳定性,更加难能可贵的是那与其体型并不相符的迅捷的速度,这些优点都让它们有资格成为最优秀的坐骑。

凯琪坐在雷象宽大的背上,捧着还有余温的羊奶。她努力使自己不去思考昨天的事情,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无所事事让她的脑子只能胡思乱想,而那场灾难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她强迫自己去回忆一些快乐的往事,例如在沙塔斯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赞加沼泽钓鱼采摘、在埃索达上欣赏宇宙的瑰丽……可每一件愉快的往事前后,都伴随有无数痛苦的回忆。

女孩只好放弃这种方法,转而去回忆她对那些艾泽拉斯盟友的感想,她与其他种族的盟友没有过太多的交流,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他们有一个直观的印象。德莱尼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早接触到的是暗夜精灵,这群紫罗兰色的生物在最初与他们的遭遇与接触中表现出了严重的敌意,这个误会源于他们数万年前与曼阿瑞——已经堕落的艾瑞达人之间的战争;但是当误会解除后,他们并没有对德莱尼的相貌与信仰产生过多的不礼貌的关注,这得益于精灵们多信仰的社会结构:暗夜精灵不仅信仰他们的真神艾露恩,还信仰多神祇的德鲁伊教义,而且他们中曾经还有不少族人追求奥术魔法甚至恶魔法术之路;而人类则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使用却不信仰圣光的种族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矮人们则把主要的精力用在交流酿酒心得与冒险经历上面,而见多识广的德莱尼人则有足够的知识与故事满足他们强烈的好奇心;至于侏儒?似乎在他们眼里,新的盟友并不是什么德莱尼人,而是那艘巨大的飞船。

想到那群侏儒看到埃索达时露出的极度渴望的神色,凯琪就有些忍俊不禁。她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埃索达的入口,翻身跳下雷象,向大门跑去——她可没打算按部就班地让卫兵帮忙安排住所,她有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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