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应该看到那些预言,她并非是吾等选中之人!」黑暗中响起了一个激昂的声音。
「吾等选中之人依然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他至今仍沉湎于世俗的事务之中,未明白自己真正肩负的重担。而且他太过耀眼,随时有可能被邪恶扼杀于襁褓之中,」一个轻盈的声音反驳道,「邪恶已经蠢蠢欲动了。」
「赞同,吾等不应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一人身上。她拥有与吾等选中之人同样的潜力,而且她的灵魂更加纯粹,没有被世俗所玷污。」另一个温和的声音补充着。
「那么,增加对她的试炼吧,尽可能地加速她的成长。吾等快要没有时间了。」浑厚的声音说道。
凯琪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混杂有血腥味的空气。努波顿跑过来扶住她,把水递到她的嘴前,女孩捧住水壶,大口地喝了起来。
“它们虐待你了?”托鲁克依旧在不分场合地调侃。
“不,它们没有回应我,”凯琪喘息地说道,“或者说,它们并没有和我对话,只是带我去了大漩涡。”
“大漩涡?那里有什么吗?”托鲁克好奇地问道。
女孩正要回答,却感觉努波顿搭在肩上的手在收紧,她立刻反应了过来:“不,什么都没有。”
“我就知道……”同样发现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场合的兽人也随声应和着。
吉姆皱了皱眉头,萨满们说谎的功底实在是差劲,不过既然他们不想说,那么他也没必要追问。
“头儿,他们又要准备进攻了!”一名佣兵大声喊道。
你们闻言纷纷跑到缝隙处向外看去,几头明显是指挥的野猪人正在大声嚷嚷着,其他士兵正纷纷起身,捡起地上的武器。
“看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莱恩嘲笑道,“如果是我,就等到晚上再进攻,那样才有优势。”
但是预想中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出现。野猪人起身后没有选择冲锋,而是纷纷向两边让去,一头身穿丝质长袍,显然地位尊贵的野猪人,在十几头装备精良的战士的簇拥之下走了上来。它挥舞着手中明显是不知从哪里掠夺来的精美玉石短杖,冲着躲在巨石里的人们大声哼哼起来。
“它在做什么?”一个佣兵愕然地问道,“诅咒我们吗?”
“它在……劝降,”玛鲁特神色古怪地说道,“它说,只要我们愿意放弃货物,就能安全地离开这里。它会为我们空出一条足够宽阔足够安全的道路,如果我们把货物留下来,骑着科多兽离开的话,它们就无法追上我们了。”
吉姆轻浮地吹了一声口哨:“这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说呢,拉尼克?”
“不!你们休想!”地精挥舞着手中的战斧,尖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把我的金币留给这群肮脏的、下流的、卑鄙的畜生!”
莱恩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去,狠狠地撞开了正拿起弓箭向外射去的地精,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失去力道的箭矢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落在野猪人前面很远的地上,但是这也足够了。
“你这个蠢货!”吉姆铁青着脸大声咆哮道,“我们本可以借这个机会拖延时间的!它们不知道我们有人去求援了!”
外面的野猪人们突然大声咆哮起来,人们没空理会怔怔地坐在那里脸色发黄的地精,纷纷准备好武器,跑向自己负责防守的区域。
真正的战斗即将到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只在空中盘旋了一阵随即又飞走的乌鸦。
乌鸦沿着大路向南面飞去,直到看到远处数十头疾驰的科多兽,立刻俯冲而下,落在了一头科多兽的身上。
“怎么样,图拉克,找到他们了吗?”为首的牛头人转身向刚刚回复人形态的德鲁伊喊道。
“找到了,再走四个小时就能抵达了,”图拉克大声回应道,“他们暂时都平安无事,不过情况有点糟糕,他们和元素之灵的联系似乎就要断掉了。有个笨蛋地精惹怒了野猪人,我离开的时候它们正要进攻。其他人还没有赶来吗?”
“他们太分散了,希尔已经去通知他们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我们不能这么冲过去!”图拉克大声地说,“那里有五百多头野猪人!我们必须等大部分人都到齐了才行,否则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为首的牛头人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紧接着说道:“现在先别管那么多,我们到那附近之后再说!”
凯琪召唤出旋风将几只冲进要塞的野猪人狠狠地卷了出去,紧接着一阵晕眩袭击了她,她侧身倚在石壁上,双手使劲地揉着太阳穴,希望以此缓解剧烈的头痛。
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了,两个小时,还是八个小时?她与元素之灵的联系越来越微弱,法术的威力也在迅速下降,每一次施法都要耗费更多的精力。长时间勉强地施法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头痛和呕吐感,眼前的画面已经变得扭曲,四周的声音仿佛是那么的遥远,思维也变得异常干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因为过度施法而猝死,她不知道这种死亡方式对于一名萨满而言究竟算是荣耀还是羞耻。
凯琪勉强地挺起身子,却因为脚下一滑而向前踉跄了几步,她努力用手支撑住地面,让自己站起来。
她抬起酸软的双手,想要继续施法,却看到前面的莱恩正惊慌地向她吼叫着。
「他在喊什么?」早已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女孩迷茫地看着矮人,疑惑着,一股力量却将她狠狠地向前推去,伴随这股力量的,是腹部处传来的疼痛感。
这一刻,凯琪的时间仿佛无限地延长了。
正向前倒去的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一支沾满鲜血的矛尖正缓慢地向后退去,一点一点地没入她的身体,就好像将它刺进来的过程逆转一样。
「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呢。」下一刻,这样想着的女孩的身体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仿佛一个失去控制的玩偶,四肢和头部还规律地上下摆动了几下。
「被敌人杀死,这样的死法应该算的上是荣耀了吧?」女孩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干掉眼前敌人的努波顿缓慢地转过身,和她四目相对,脸上的表情慢慢地从凶狠变为愕然,最后定格为惊怒。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努波顿的战斗技巧也这么好呢,」她看着萨满“缓慢”地向自己跑过来,感慨着,「不知道他和卡兹谁更厉害一些。」
「不知道布雷尔和卡兹怎么样了,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要生几个孩子呢?他们一定会为我悲伤吧。但是也会像以前一样,让时间来治愈自己。这样想想,也不算太坏。」女孩任凭努波顿将自己抱起来,喊叫着她的名字,却什么都听不见。
眼前的景象逐渐染上了一层血红色,「红色的努波顿?感觉好奇怪的样子。」
「真不应该和你吵架啊,早就想道歉了,现在也不晚吧?」女孩努力想要抬起手去碰一下这位一直给予自己诸多教导和照顾的萨满长者,身体却根本无法移动丝毫,「可惜你听不见啊。」
「地震了吗?」她感觉到地面在不规律的震动着,「艾泽拉斯的地震和德拉诺的好像不太一样吧,难道是大地之灵引发地震的方式不同吗?」
「好冷啊,他们都说人死前会感到寒冷,看来没错呢。」她徒劳地尝试想要蜷缩起身子。
「好想吃布雷尔做的烟熏鲑鱼,还是德拉诺的鲑鱼新鲜,但是以后就吃不到了吧?」女孩看着战斗中的人们缓缓地向外看去,脸上的神色开始一点一点变得两极分化,遗憾地想着。
“血红”的野猪人们开始“一步一步”地转身向外跑去。「他们要去哪里?回家吃饭吗?」女孩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吃饭……烟熏鲑鱼……我饿了……」她开始回忆起在沙塔斯、在赞加沼泽、在埃索达、在秘蓝岗哨的生活,一点一滴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里,它们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前一刻一样,与正在迅速模糊的视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想回家。」抱着最后的念头,女孩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