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琪走到队伍中央，惊讶地发现那里还站着六个人：三个牛头人、两个兽人，和一个女巨魔。他们并不像佣兵那样一边忙碌一边说笑，而是仅仅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与其他人处于不同的世界一样。六个人看了女孩一眼，微不可查地像努波顿点了点头。「他们认识！」女孩惊讶地看向努波顿，对方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她似有所悟地看向那群人，一种奇怪的感觉盈上心头——血脉相连。她，与那几个人，仿佛亲人一般，亲切、熟悉，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并不相识，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兽人。
「他们都是萨满！」女孩吃惊地想到。
队伍沿着道路缓缓前行，亢奋的凯琪被各种植物与动物吸引地四处乱跑，一会儿要和陆行鸟赛跑，一会儿又跑去教育正试图偷袭幼年斑马的猎豹幼崽。最初努波顿还不断用严厉的目光让她老实一会儿，但是没有一次能够持续超过十分钟，最终头疼的努波顿只能放任自流，只要她一直在视线之内，不远离队伍就足够了。他感受到其他萨满投来的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突然发觉此时的自己更像是一个失败的保姆，而非别人眼中受人尊敬的萨满长者。
吉姆时不时看向满地撒欢的女孩，他见过许多初次来到贫瘠之地的人，他们被草原的壮丽而震撼，或是因美丽的景色而激动，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亢奋的人，就好像……思乡情切的人刚刚回到久别的家一样？吉姆察觉到自己念头的荒唐，笑了笑。
“嘘——”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充满调戏的口哨声，“怎么，吉姆，对那个德莱尼女孩有什么想法吗？你最好小心一点，那个破碎者可是个很厉害的萨满，我在鹰巢山见过他。”一个矮人凑上来调侃道。
吉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他知道这种时候只有沉默才是让这群无聊的家伙闭嘴的最好办法，但是这次他似乎失算了，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劝你还是谨慎考虑一下比较好。要知道德莱尼的寿命可是长得可怕，也许你的小女孩再过几个月就要迎来她第六十个生日了也说不定。”矮人促狭地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禁用手搓着下巴，沉吟道：“不过这似乎也没什么，你们人类的英雄图拉扬和达拉然大法师罗宁的妻子不也都是高等精灵吗？”
“你就不能像我们的客人学习一下吗，亲爱的莱恩·佳酿？”吉姆无奈地把头扭向一边，看着那群一路上安静得可怕的旅客，第一次发现他们的沉默是如此的可爱。
闻话的矮人也扭头看向努波顿一伙，他蹙了蹙眉头，低声说道：“你最好小心一些，吉姆，那几个家伙不简单。他们似乎在刻意地保持彼此间的距离，好像希望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毫无关系——真正的陌生人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左边那个兽人是个很强的战士，经验丰富，手上一定沾过不少血。”
人类烦恼地啧了啧嘴：莱恩经历过很多场战斗，他在无数次生死徘徊中培养出的直觉总是很准，这在卡利姆多的佣兵界是出了名的。吉姆突然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任务不会是什么好差事了。
“非常抱歉打扰你，霍克先生。”清脆的声音惊醒了陷入沉思之中的男人，他扭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身边的德莱尼女孩，以及正挂在她身上沉睡的……翡翠树蚺？！
“需要我帮忙把它弄下去吗？”男人把手按在剑上。树蚺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恶意，抬起头恶狠狠地朝他吐信子。
“温莎吗？没关系，她很乖的，”女孩安抚地拍了拍树蚺的小脑袋，后者则听话的收回信子，蠕动着换了个姿势，把头趴在女孩的肩膀上，又闭上了眼睛，“她似乎也想去南方，和我们顺路，我就捎她一程。但是科多兽们似乎有些怕她，所以我只好自己抱着她了。不过说实话，她可真重。温莎你该减肥了。”女孩有些苦恼地抬了抬树蚺的身子。
「只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取好名字了吗？」吉姆感到一阵凌乱，他突然觉得即使女孩再去找一头迅猛龙坐骑，他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她真的不是暗夜精灵吗。
“那么，霍克先生，请问你知道那边的营地是谁的吗？”女孩指着西边悬崖下海边停靠的几艘船只，与附近依稀可见的营地。
“那里是南海海盗的地盘，”吉姆回答道，“他们一直驻扎在那，在棘齿城和塞拉摩的北方城堡之间，离这两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既能提放偷袭，又能经常过去处理到手的赃物，顺便喝上两杯。”
“我们离他们这么近，没有问题吗？”女孩惊讶地问道。在之前她就感觉到附近的灌木丛里有人监视着他们。
“放心吧。比起西面的大路，这里更安全。北伐开始之后，奥格瑞玛和雷霆崖把大部分部队都抽调走了，所以这段时间半人马和野猪人很猖狂，走西面的大路反而容易被她们骚扰。比起那群怪物，海盗反而更好打交道，”人类解释着，“他们更识时务，不会看见人就脑子发热举着战斧往上冲。而且即使是打劫，也只会拿走货物，而不会以杀人为乐。况且他们自己也知道，海上才是他们的地盘，这里是陆地，我们说了算。所以虽然道不同，但是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即使棘齿城的地精们恨他们入骨。有时候碰上难对付的半人马，我们还会相互支援，当然这是有报酬的。”
吉姆抬头看了看已经逐渐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向后面的车队大声喊道：“伙计们，抓紧时间，我们得在天黑之前通过甜水绿洲，尽量靠近北方城堡，不然今晚恐怕就有的受了！”
其他人听了纷纷加快步伐，挥舞起鞭子催促着科多兽。女孩恼火地瞪着他们，让一些注意到女孩目光的佣兵感到莫名其妙。吉姆无奈地撇了撇嘴：真是个涉世未深同情心泛滥的小孩。
凯琪走到一匹科多兽身边，轻抚着它的脖颈，暗自向野性之灵请愿。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打断了她：“别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她扭头看向努波顿，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破碎者带着她回到“萨满堆”里，轻声解释道：“自然界有着它独有的规律，即使在我们看来，这些规律有时并不公平，但它们也是构成自然界平衡的重要因素，不应该只因为外来者的同情心而被打破。”他看到女孩依旧不解的神色，只好解释得更加直白一些：“人类在必要的时候，需要科多兽奉献更多的力气，而作为回报，我们也会在之后给予它们更多更鲜美的草料、更多的休息时间。在你看来这并不公平，不过公平往往也不是绝对的。就好像你之前阻止猎豹捕食斑马，但是你却忽略了这对猎豹而言也不公平，因为捕猎其他动物为食是它的生存所需。”
“你似乎没搞明白我们和那群大屁股德鲁伊的区别，”旁边的一个兽人萨满突然插进话来，“对于他们而言，维护自然平衡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干掉所有能够搭起篝火的种族（1）；而我们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物种——哪怕他们想要毁灭世界——都是整个自然的一部分，都在其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必不可少。”
“也许我可以把你捆起来，送到月光林地去和他们好好地辩论一下这个问题，”另一边的女巨魔冷冷地回应。她看向更加沮丧的女孩，安慰道：“我想你应该刚成为萨满没多久。你只是对于自己的身份太过投入了，有些过犹不及，不少新手萨满都会或多或少地犯下类似的错误，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想当然的，你必须明白，事情之所以会这样，而非你想象的那样，总有它本身内在的理由和规律，”她顿了顿，似乎在等待女孩消化她的内容，“你拥有力量，却缺乏与之相称的经验。这很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害了你和你身边的人。记住，多听、多看、多想，少说、少做。这对你有好处。”
女孩用力地点点头，失落地看着天边夕阳的余晖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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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小地讽刺一下北风苔原的仁德会，WLK的时候可没少被他们“误杀”。德鲁伊玩家无须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