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回去我一定炒她鱿鱼!”从中天大厦出来时,庄筱白一路上都在心里咒骂着薛婷。薛婷坏了她的大计,她自然气急败坏,这毕竟是她回国后数场谈判中败掉的第一场,而且还是败在自己最不愿意输的刘航的手上,她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刘总,”孙正平拦住了正准备进董事长办公室的刘航。“刘董正在给工厂领导开视屏会议,他让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刘航不屑地瞅了下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了。他对孙正平的印象一直不好,因为孙正平做事虽然小心,但也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气息,刘航将之归结于狗腿子式的奴才气。
孙正平为刘航倒了杯水送过来。
“谢谢,你忙你的去吧。我在这儿看会儿报纸。”刘航挥手要他回到他的岗位上去。
孙正平点头哈腰般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对刘航说:“听说今天刘总打了一个漂亮仗啊,庄筱白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被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呀!”
刘航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我说,孙秘书啊,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啊。”
“呵呵,刘总见笑了,我们当秘书的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随地揣摩领导的心意嘛。再者说了,今天的谈判这样精彩,我怎么会一点不知道呢。庄筱白那丫头从来就趾高气扬的,这下倒好,被您教训了该知道收敛收敛了。”
“我怎么没觉得她对我心服口服了呀?孙秘书,你实在是想多了。”
孙正平没料到自己竟然拍错了马屁,便一声不吭地回到了座位上。不一会儿,刘学中便给他传了话,要刘航进去见他。
刘航走进去时,刘学中刚结束视屏会议,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
“爸,您找我?”
“嗯,坐吧。”刘航走过去坐到刘学中的办公桌对面。
“今天的谈判结束啦?”
“是。”
“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样的谈判刘航也经历了多次,只不过这一次的谈判对象是庄筱白而已,但这还不至于引起他特别的感觉。
“你倒是成熟多了。”
“这不正是父亲的希望吗?”
刘学中看着面前的刘航。他的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武之气,倒正是年轻人的干练与精明。他将左手搭在儿子的右肩上,做出了促膝而谈的样子。刘航却像是出自本能一般地身体向后微微一倾,刘学中只好将手从儿子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是啊,这里毕竟是公司的办公室,不是家里,自然不能像在家里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可是认真回忆起来,自己在家里和儿子坐得这么近,似乎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久得连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你,”刘学中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兀自说道:“对今天的谈判满意吗?”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刘航想了一下,补充道:“父亲是因为今天的谈判对手是庄筱白才格外关注的吗?不过对我来说,跟谁谈都一样。她不是菜鸟,我当然也不是。”
刘学中转过身对刘航说:“我指的不是庄筱白她个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要不是东田派来的会计师在谈判时出了娄子,这次的谈判恐怕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结束。”
“您的意思是说我和她势均力敌么?”刘航有些不服气:“没错,就个人能力而言,庄筱白的确不在我之下,尤其对于一个年纪不大的千金小姐来说,她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没有人会拿她当花瓶,把她看作是东田百货的一件摆设。但她的团队和我的团队一比较,胜负自然揭晓。”
“你果然还是嫩了点,小子。”刘学中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指的当然是庄筱白的背后……”
“您指的是庄智强?”刘航问道。
“不错,正是他。你想想,原本小小的一件事,东田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中天同我们谈判吗?说起来,我们两家公司互相持有一定数量的股份,中天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无法在预期顺利上市,对他庄智强有什么好处?”
“哼!”刘航冷笑了一声:“以他目前持有的27%的股份,要想在中天唱主角还早得很。”
“你不要小看了庄智强这个人,他的老谋深算,我看你要练到他那个功力,也还早得很呐。”
“您放心,我没有轻视他实力的意思。倒是我要提醒您,‘康怡’出的问题可不是什么小事!”
“刘航!”刘学中很不满儿子这样的态度。“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了,我相当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这种口气。”
“我又怎么啦?我至少敢光明正大地接受东田再次检验产品的要求,而你呢?据我所知,你又在用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在私底下活动。王小军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刘学中想把事情推脱得一干二净。可他儿子却穷追不舍。
“你能侦察,我也会反侦察啊。你如果对‘康怡’的品质这么没有信心的话,大可压着我去再次检验产品嘛,这么快就花钱收买人心,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产品经检验确实没有问题,你知道你这么做叫做什么吗?”
“刘航,我再次警告你,不要用这种口气同我说话!你是中天的总经理,是‘康怡’的主导开发人,一旦产品出了问题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对你,乃至中天,它都将会带来灭顶之灾!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在公司即将上市的时候生再出什么枝节。我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一些事情给公司招来一些不必要的负面舆论。你可知道现在的记者有多厉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多虑了。”刘航不想在父亲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误,更不想苟同父亲的意见。
“无论如何,我这是在帮你善后,希望你最好领这份情,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怪没有人在身边拉你一把。”
“谢谢刘董的慈悲为怀!我想目前的情况,还不至于要我产生这样的念头。”
“你这是逼我提起五年前的事情,那次如果不是庄智强……”刘学中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有些虚弱地继续说道:“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硬生生地挤掉他——中天第二大股东的总经理的职位,你认为他的心里能舒服得了?”
“爸,你没事吧?”刘航非常担心地扶刘学中坐下,“有药吗?我给您拿。”
刘学中不说话,只是将刘航拉到身边坐下,“没事,爸,缓一会儿就好了。”
刘航有些内疚地看着父亲,听话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和筱白又搞成了这个样子,他庄智强的心里不恨你才怪。庄筱白回国后,简直成了个工作狂,没事的时候虽然也出去和一帮年轻人疯一疯、闹一闹,可始终没有和哪个男生交往,她妈妈为了她的终身大事愁得不成样子。你呀……”
“爸,你先别激动。别的任何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不要逼我。”
“小天,”刘学中难得地唤起了自己儿子的乳名,他此时同刘航说的这些话不是出于对下属的命令,而是出于对儿子的担忧。“庄智强对你的态度,还取决于他女儿庄筱白……”
“我明白。”刘航深沉地看了父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