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们的关心了,不过……”话音未落,一个清丽的女声响了起来,“子晟!你在这儿啊,害我找了你好久。”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生朝他们跑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郑悦隐约看见了她那几乎快被整齐的刘海遮挡住的嵌在近乎完美的瓜子脸上的两颗像珍珠般闪亮的跃动着的明媚的眼眸。就在她跑到赵子晟身边,亲密地挽住他的胳膊,朝他甜蜜微笑的那一刻,郑悦的心便“咯噔”一下,沉落到了谷底。苏蓝则在一旁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赵子晟轻轻拍了下她挽住他胳膊的手,温柔地对她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指了指郑悦:“这位是我们《撷思》编辑部的主编——郑悦。是大三的学妹,和我一个学院。郑悦,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张莉,现在在滨州医大读书,和你们一个年级。”
张莉大方而且热情地伸出了手,“郑悦你好,我是张莉。我们子晟在编辑部的时候,多谢你照顾了。”
郑悦缓缓地将手伸过去,在触碰到张莉手心的那一刻,她的手变得冰凉,而张莉的手却充满了温暖的感觉。“你好。不过,我已经不在编辑部了……”说这话的时候,郑悦的语音里充满了忧伤,赵子晟也分明感觉到了那份忧伤正以郑悦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他不知道郑悦为什么忧伤,究竟是为了从《撷思》出走而忧伤,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在张莉到来之前,郑悦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见到张莉后她又迅速地把尚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做给谁看哪,臭丫头。”苏蓝在心中狠狠地咒骂着张莉,也指责着赵子晟。
“请问这位是?”张莉看着苏蓝,主动开了口。苏蓝不回答,她便转过头去望着赵子晟。
“哦,这位是郑悦的好朋友,新闻系的苏蓝,也是我们东大电视台的主播,东大新闻的台柱子。”赵子晟向张莉介绍说。
苏蓝伸出手去,将张莉的手一把握住,弄得张莉有些措手不及,她狠狠地盯着赵子晟,冷冰冰地说道:“不好意思,赵学长,您的介绍不够确切,本人现在已经是台长了。”
“是吗。恭喜……”张莉感觉不太好,但听到这,也只好赶快祝贺对方。
“所以,你们刚才问我为什么要放弃东城的工作去滨州……”
“知道,是为了学长Lover嘛。知道,知道……”苏蓝心想,好你个“闷壶”,不声不响杀出个女友,还以身相许,郑悦看上你真是到了八辈子的大霉!
此时,郑悦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儿。她定在那里,不动,也不作声。
“郑悦,”赵子晟叫她。
“啊?”她回过神来看着他。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离开《撷思》了呢?它难道不是你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吗?”对于自己离校后一个月郑悦就辞去《撷思》主编的职位,赵子晟一直心存疑虑。这次回校后拿到五月的《撷思》时,翻开来,才发现主编一栏赫然写着何璐的名字,再听左晓冬说起郑悦的离开,他的内心就充满了不安。今晚见到郑悦,他急切地希望从郑悦的口中知晓其中的缘由。
“哎呀,这傻丫头还不是为了……”
“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就这样,高兴就做做,不高兴就走人。当上主编了发现也不过如此。何必再为那些没有新鲜感个吸引力的东西浪费时间呢?”郑悦打断了正准备冷嘲热讽的苏蓝,故作轻松,无所谓似的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要知道,你一向愿意努力为《撷思》用尽全力的,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人也是会变的。”一个“变”字道出了郑悦自己同赵子晟这半年来的状态。
“子晟,你没发觉?”张莉冷不丁地对赵子晟说道。
“你指什么?”
“我和郑悦啊,都喜欢有新鲜感和有挑战性的生活。这一点,咱们还是很像的。是吧,郑悦?”
“是啊,真是很荣幸。”郑悦转而对赵子晟说:“抱歉,本来说好,今天与会的同学都要带一份礼物送给毕业的同学。我……”郑悦看了看手中的星星罐,对赵子晟说:“刚才光顾着帮室友挑这个了,忘记给你买礼物了,真是对不起了。”她平日里是不习惯说谎的,在谎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之时,她才发现欺骗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困难。只是,说谎时,她的脸、她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好在灯光很暗,没有将她的心事袒露在赵子晟的面前。
“哦,没关系。以前在《撷思》受你照顾了。《撷思》的今天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送别礼物,不是吗?”这句话,赵子晟是发自肺腑地说出口的,而不是单纯为了打圆场。
“嗯。”郑悦点点头。
“以后,不论咱们走到哪儿……郑悦,”听到这,郑悦抬起了头,望着他的眼睛,“我都希望你走好你的人生,过你想过的生活。”赵子晟真诚的目光刺痛了郑悦的心,刹那间她的眼泪就涌了上来。
“你怎么啦?郑悦。”见郑悦突然低下头去默不作声,赵子晟很是担心。
“没事,她就是平时学习太拼命,累着了。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我这就带她回去休息。”苏蓝拉着郑悦就朝出口走去。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郑悦想再最后一次看一眼曾经同自己朝夕相处的赵子晟,可是眼泪竟然不听话地奔涌而出,模糊了赵子晟的身躯,害她什么也没看清。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回头,终于,她做到了。但就在她走出活动厅的那一刻,她却早已是泣不成声。
望着郑悦和苏蓝离去的背影,赵子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手下意识地触碰到了裤兜里揣着的那只银手镯——是来之前准备送给郑悦的告别礼物。可是,在郑悦走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了!当时,他心想这只镯子再没有送出去的可能了。于是,以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小心地保存着这份没能送出去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