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梦到一张很熟悉的面容,自己觉得很亲切的脸庞,想冲过去抱着这个面容的主人,跨出步伐,却跌倒在地,陈思赫然发觉只是一个小婴儿,不断地爬、不断地爬,至始至终却没办法到达那面容的主人。
面容的主人有着一副很好听的嗓音,鼓励着自己往前爬着,在路途中,摸到一个冰冷坚硬崭新的东西,像是觉得有了新的玩具,自己举起了那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举起这个沉重的东西。
陈思扣下了扳机,发出让小婴儿的自己震惊的巨响,握住这神奇东西的小手却愈加牢靠了。
那个面容跟声音的主人消失了,残留在自己周围的是刺眼的红、猩色的红,红得让自己嘟起小嘴,几乎要哭了出来。
血红色的范围从陈思身旁逐渐往外扩散,渐渐地整个天地都是红色,怵目惊心,陈思终於忍不住哭了起来,才刚哭第一声,就发觉那些红色像寄生虫般地急速蔓延到自己身上,像生命体不断蠕动地爬到身上,陈思拨动小手将这些想吞噬自己的血红撵开,手上的枪却不准他松开手……
惊慌地陈思想要嘶吼尖叫,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血红快速地蔓延到自己的脸部,在最後的一瞬,陈思清楚地看到枪口在滴血,所有的红……所有的红……
陈思惊醒过来,看了一下手表,五点四十五分,还不是饭店供应早餐的时间,尽管时间差不多了。
穿起衬衫、打起领带,披上外套,自己外表看来跟一般的白领阶级没什麽分别。
走出饭店,恰好是六点,街上的人开始多起来,沿途通勤的学生和上班族都陆陆续续地出发,感受到如此的早晨,陈思只是来到一间中式早餐店,点了两块萝卜糕、一个猪肉汉堡和一杯冰奶茶外带。
陈思边走边吃,要过马路还等着红绿灯,绿灯才刚亮起,几个少女就从对面人群堆里跑了起来,边跑还边说:“小绿,快点!快赶不上了啦!迟到又要被罚了。”
陈思这边只有寥寥十来个人,缓缓往前走着,陈思看着明显跑在最後的女孩子,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小绿,提着的书包,明显有点超出她的负荷,戴着黑色胶框眼镜,剪着齐耳的短发,样貌清秀,却不突出。
一群穿着绿色制服跟黑色百褶裙的女孩子浩浩荡荡地跑过足够十台公车并行的大马路後,少女还着急地提着她超重的书包走到路中央而已,两边的人潮开始交错,不可避免地碰撞到她沉重的书包,重心不稳的她左摇右晃,下一步就会和陈思撞个正着。
陈思咬了一口汉堡,左肘下意识地想往前一架,忽想不对,晃了一下,身子左侧让开一些缝隙。
小绿原在人群努力想维持平衡,无奈人潮推着她不断前进,她也只能不断维持着左右碰撞来取得平衡,来到陈思之前,她看清陈思左臂的位置,捱着肩膀靠去,谁想到陈思摆出个虚招,她登时捱了个空,重心不稳,被书包带走身势,跌倒在地。
附近的人彷佛在看什麽玩物似的,带着笑容及嘲笑的神情路过,也有後来不知情的人带着疑惑的神情走过,没有半个人愿意停下来。
陈思眼神余光瞥见少女跌倒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拿着的猪肉汉堡已经啃完,奶茶喝了半杯,萝卜糕正要开动,他回过头看了一下少女,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
陈思既没有去扶起跌破膝盖的少女,也没有想要搀扶的意愿,就这样在马路中央盯着那女孩,吃起萝卜糕来。
路过的人看到这种情形,不是带着异样的眼光,就是一脸鄙夷地望着陈思,再不然就掩口惊讶一下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满脸通红地少女艰难地站起身来,穿着裙子的膝盖擦伤了一大块,和着沙砾及一粒粒的柏油块,左右手腕也擦伤了,几滴鲜红的血,滴染到斑马线白色的路漆上。
似乎触动了什麽,陈思停止吞咬的动作,他想起清晨的梦,以及那令自己惊醒的红。
少女却已经一拐一拐地往路口的另一边走去,瞧她失望的眼神──“八成是赶不上公车了吧!”陈思想道。
这一阵耽搁距离下一次灯号的切换只剩下不到十秒,陈思正想转头离开,继续他的刺杀计画。
一个菱形紫色钱包掉在刚才少女跌倒位置的,混在斑马线的黑色部分之中,一不留心看,说不定就会错漏过去,陈思靠近,脚尖一挑,钱包落到拿着奶茶的左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边往目的地前进,边用无名指翻开来看。
“T市第一女中,三年忠班,林结绿……呵!”
此时的陈思嘴角竟微微地一笑,随手把这钱包放进了自己衣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