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因祸得福得以在家休息一天,苏晓月不远两栋楼的距离来我家表示慰问,顺手打碎我因祸得福的美梦。
我这次突发性不择时间场合地寻找安静显然给同事们添了不少麻烦,并且给自己带来了麻烦,并且这个麻烦“跟小研究生有关”。
苏晓月难得委婉,因为她的性格就不善于委婉,此时她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可以适当地委婉一把:“那天你晕过去的时候,小研究生不是冲过去了吗,他冲就冲呗,都是一个单位同事,他一把就把我推开了,然后就把你那啥了,那谁不是正干哈他嘛,那他这样,那谁不就那啥了嘛”
苏晓月表情有些纠结,我想起她背后推我那一把跟后来被推的一把,对她的郁闷感到理解,于是安慰她“没事儿,不就晕了一下嘛,不就一小研究生嘛,不就才一米八多点儿的个头嘛,不就长得好看点儿嘛,我宁可被你拖出医院都不稀罕他那啥我”
“……”
“不说别的,就冲他能去招惹李美丽吧,也就李美丽那样的看上他,戴个头套就一伪娘,我告诉你,下次他再敢推你我就是晕倒了都得把他踹南墙上去,谁也别拦着我”
“我是说,那啥……”
“别跟姥姥说我晕了,她心脏不好,”
“……”苏晓月明显不在状态
“还有肯德基”我期期艾艾地说出重点,心里认定这是敲诈的大好时机。
听到肯德基,苏晓月同志瞬间恢复正常伴随小宇宙爆发:“还肯德基???你猪啊!!!还把他踹墙上!!!我告诉你,李美丽抓狂了,你给我注意点儿吧,昨天你刚醒过来她就开始打电话帮你安排相亲了!还肯德基!!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要草莓圣代,两个!外加1份蛋挞!!!”
我再次晕倒!
李美丽者,离美丽有相当距离也,某李姓副市长之独女,学历不详,六年前空降到我们这个县级单位,古道热肠,对传媒事业有着狂热爱好,主要表现在热衷于收集一切熟人及不太熟的人的个人特定家庭成员信息及帮助单身男女同事告别单身上。
不过苏晓月跟我分析过李美丽这个爱好其实是个幌子,隐藏在背后的真实目的是给她自己物色一个好对象,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我认为苏晓月的话掺杂了相当多的个人偏见,因为她还告诉过我,李美丽去年曾经对她当时正交往的男朋友感兴趣,呃,过度感兴趣,证据是找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要了苏晓月当时的男朋友的电话号码力约对方出来单独见面,两次被拒后试图给她介绍一个离异秃顶公务员以离间他们,虽然她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但每每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义愤填膺,所以,她对李美丽的看法不太可能公正公平以及客观,尽管我本人对李美丽的评价也绝不可能高过苏晓月。
虽然才上班不到一年,李美丽已经数次企图帮我介绍男朋友,她的初衷或许是好的,但作媒这种事得讲究艺术,她的原则就有问题,所有单身男女不论身高体重相貌性格,她只按公务员配公务员、事业编配事业编、当官的配大款、临时工在考虑学历的基础上配临时工的原则搭配,我作为来自县级领导别墅区的大专毕业的临时工有幸被她归到可以介绍长得较难看的事业编和无正式工作的爆发户子弟之行列,我忍不住在心里对小洋楼三鞠躬。
李美丽的抓狂通过苏晓月的提醒传染给我,我一边伸手去搂苏晓月的腿一边调整表情装出一付可怜相:“我怎么办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姐姐!”,感觉告诉我她抖了一下。
“我是真不稀罕那小研究生,还小研究生呢,都快三十了吧?不然我明天就给他俩牵线搭桥送做堆?”,她使劲儿推我,我咬牙继续做可怜状:“姐~姐~,你好歹帮我想想嘛”,胳膊上起了一层小疙瘩。
“苏晓月不搭我的话茬,只顾努力伸长爪子去够桌子上的杂志,到手后照我头上就是一记,幸好我从来不买瑞丽之类的杂志,床头柜上是昨天刚到的读者,不然非得被她打坏脑袋,这厮今天怎么了,下手真狠,不得已使出杀手锏:“那好吧,肯德基!”
坐在肯德基等苏晓月点餐时,我联想到一个不太可口的笑话,说的是一只苍蝇向蜜蜂示好,蜜蜂郁闷了,因为苍蝇送的礼物是一坨新鲜的便便,我这样说并不是对李美丽介绍给我的人有什么意见,而是我芳龄二十二,这样大张旗鼓地帮我安排相亲实在为时过早,但李美丽对我的无知表示同情及鄙视,因为现在的女孩刚上大一就急着相亲了,我在心里默默同情她三分钟,就她芳龄二十八并具备专业红娘素养的现状来看,在相亲这条路上应该已奔波多年。
但是,怎么想一个办法忍下心来拂了她的好意呢?她虽确实另有所图,表面上却还是好意,所以让人心虽忍面子难忍,由此可见,好意这种东西有时候着实令人烦恼。难怪西方人认为不幸的婚姻可以造就思想家,不幸的婚姻令人烦恼,烦恼令人思考,思考可以造就思想家,以此类推,能造就思想家的不一定是不幸的婚姻,雷人的同事也令人思考,由此可得,思想家可以是任何环境造就出来的,只要你有一个思想家的潜质。嗯,一会儿要记得跟苏晓月探讨我的新发现。
说到苏晓月,怎么去了这么久呢?咦,柜台前面没有她啊,一群人,女人,一群女人作壁虎状贴在阳面的玻璃上看什么,我也是女人,我也好奇,我也挤到苏晓月和一个中年胖女人中间作壁虎状贴上玻璃窗,顺着她们的目光搜寻,最后定格在一辆黑色小轿车上,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车真不错,标志挺眼熟啊,第二反应是怪不得眼熟,原来跟桑塔纳的标志一样啊,第三反应是桑塔纳还有这么好看车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呢?其实我还可以继续反应,苏晓月突然声音失控语无伦次:“啊~啊啊,小白小白小白……,陆……陆……陆子默,没错儿没错儿,是他,就是他,前天我在张局办公室见过他”,我惊觉自己找错了主题,待想挽回却为时已晚,高级轿车就是高级,几乎是一瞬间就没影儿了,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我抽出被她死死拽住并猛摇的胳膊仰脸四十五度望向屋顶悻悻然作轻蔑状。
“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这小城市,还能吸引来他这样的人物,风水轮流转哪,我们的城市果然在发展哪!”这妮子还处于极度兴奋状态。
近几天到我晕倒之前从她嘴里听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这个陆子默,据说此人是史上最年轻的双料海归,现年三十岁,已经坐拥资产产过亿,可谓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典范,前日曾因影视基地的事到我们单位去过,信息中心的同事偷拍了张几乎找不到焦距的照片,竟然被海滨信报放成7寸刊在娱乐版的头条,从那以后苏晓月就把她哥哥那架仅镜头就七千多的专业索尼相机随身携带,害得我有地想踢她一脚都得再三斟酌,无从下脚。
十分钟后,苏晓月感叹完毕,进入冥想状态,剩我一个人对着草莓圣代蛋挞外加薯条在通往思想家的道路上苦苦深造。
吃了四个蛋挞加一个圣代,晚上吃不下了,免不了被姥姥一顿数落。姥姥一向以胖瘦来衡量一个人的体质,身高165,体重在50公斤左右的我显然达不到她的健康标准,因此餐桌每每成为我们祖孙俩斗智斗勇没有硝烟战场,直到今天,仍处于持平状态,其直接后果是我的饭碗越换越大,不容置疑地推动了祖国陶瓷事业的蓬勃发展,间接后果就是已经几次听到姥姥建议刚退下来的邻居老陈养一只宠物,因为他把我家尔康都喂胖了,我不敢说的是,尔康的发福只能标志着她的厨艺蒸蒸日上,与老陈无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