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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需 濡泽以待(三)

等在剑冢外的易卜爻等人见庄周进去了那么久,却迟迟没有出来,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地度步。只有老子一人甚是平静,时而抬头望天;时而手摸胡须,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庄周从剑冢出来,易卜爻四人见到他手中的灵剑,便知他已成功取得灵剑,都一窝蜂的拥上去,祝贺,赞叹声不断。庄周一一谢过之后,又把剑冢中的种种给四人说了一通,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老子站在原地,口虽无祝贺,赞叹之词,脸上的笑容却也再明显不过了。

庄周见到老子向他微笑,忙几步跑过来,道:“师父,弟子已成功寻得灵剑。”说着右手举剑在平放在前。

老子看了看庄周手中的灵剑,向庄周点了点头道:“很好!”随即又向易卜爻、杨朱、列寇、尹文道:“下一个,卜爻你去吧。”

易卜爻心里早有准备,向老子合拳行礼道:“是,师父。”再看四兄弟,眼神中皆包含鼓舞之情,很是感动,随即向他们点了点头,跨步走进剑冢。老子凝望着易卜爻的背影,表情甚是复杂,这些年来,老子一直关注易卜爻的成长,虽然悟性颇高,但是比起乾龙,还是有所不及,对于爱徒的死,心中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易卜爻从剑冢出来,众人脸上全都惊讶无比,见易卜爻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手中也没有灵剑,众人心中虽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老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等易卜爻开口,便问道:“卜爻,怎么回事?”

易卜爻有些的泄气地道:“师父,弟子无能,无缘道家,没能取到灵剑。”

杨朱,列寇,尹文三人一怔,均想:二哥比我们可厉害多了,如果二哥都取不到灵剑,那我就更没希望了。心中不由开始泄气。

老子拥手摸了摸胡须,想了想,突然道:“你把经过详细叙述一遍。”

易卜爻道:“是,师父,弟子进剑冢后,经过长长的通道,到达剑池,按照大哥教我的方法,盘坐在那块石垫上,可是过了很久,仍没有像大哥说的那样感受到灵剑的灵力。弟子不甘心又连续试了数遍,仍然没有感受到灵剑,于是就出来了。”

老子道:“在寻找灵剑的过程中,切忌心烦气噪,是不是你没有完全静下心来?”

易卜爻道:“弟子有静心,心中全无杂念,可是不知是怎么的,就是感受不到灵剑。”

老子抬头望着天空,手摸胡须,陷入冥思。庄周、杨朱、尹文、列寇则在一旁轻声安慰易卜爻,都希望他们的师父会有办法。过得片刻,老子转身对杨朱道:“杨朱,你先进去取剑吧。”随后又向易卜爻道:“卜爻,一会儿为师陪你进去取剑。”接着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不用担心,以你们现在的灵力,取灵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杨朱进入剑冢后,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出来了,而且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灵剑,接着是列寇,尹文两人均成功取得灵剑。易卜爻见到四兄弟都拿到灵剑,也着实为他们感到高兴,可一想到自己却没能取得灵剑,心中很是失落。

老子微微一笑,随即脸上显出沉重之情,道:“卜爻,你随我进去。”

易卜爻道:“是,师父。”

老子与易卜爻进去一株香之后,便出来了,庄周、杨朱、列寇、尹文见易卜爻手中仍是空空如也,表情都很是沉重。此时已是黄昏,夕阳夕照,取得灵剑,该是高兴才对,可众人脸上所露之情,却是伤感之情。老子向五人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独自走了,走的时候仍不住的摇头,庄周、杨朱、列寇、尹文陪着易卜爻回到木屋,安慰了几句,也各自回去了…

易卜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始终不能入眠,起身下床走到外面,望着天空皎洁的圆月,叹气之声油然而起,心想:看来我是真的与道家无缘,师父要我明天到乾元殿去找他,今天师父走的时候连连摇头,如此看来,师父也是没有办法了。想到这层,又连连叹息。

易卜爻小的时候,独自去森林拾干柴,不小心遇上了豺狼,他拔腿就跑,豺狼追上他,把他压倒在地,正当要吃他的时候,易卜爻眼前突然青光一闪,模糊地看见有个身穿青衫的人,手拿一把灵剑,剑身青光闪闪,之后又迷迷糊糊的被那人抱起,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凤清妹妹守候在床。事后得知,是一位好心的道家弟子救了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易卜爻的梦想便是做一名道家弟子,但是随后爹爹的突然离去,给这个本来就很困苦的家庭带来了更多的艰难。他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怎么也不能丢下娘亲和妹妹,怀揣梦想却也很是无奈。

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竟圆了自己的梦想,而如今梦想却又再次破灭,在心中积累了多年的委屈与痛楚,顿时爆发,眼泪便在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潺潺流经脸颊…

翌日,易卜爻来到乾元殿,见老子早早就在此等候,忙过去请早问安,老子只是微微点头道:“走,随我去巽峰。”易卜爻随老子来到乾峰外围东北处,此处乃是去巽峰的阴阳太极门,称之为巽峰传送之门,大约可容下十人,门内少阴与少阳之中刻有巽挂图(两阳爻——,一阴爻--);易卜爻盯着巽挂图,觉得一股力量好像在吸引着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想转眼视线,却也半分也挪不开。老子见此忙抬起左手在易卜爻右肩一拍,易卜爻顿时回过神来,不觉倒吸一口冷气。

老子道:“你灵力尚潜,不足抵抗图中的迷魂力。”

易卜爻有些不解,问道:“迷魂力?”

老子解释道:“蜀山八峰和阴阳太极殿上都有八处像这样的传送之门,它们依照八卦顺序排列,每一扇门可以通往与之相对应的峰上,到阴阳太极殿需得经由所在山峰的那扇传送之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身处乾峰,要想去阴阳太极殿,就必须得走乾峰传送之门;如果在巽峰,就得走巽峰传送之门,其他以此类推。”

易卜爻虽然在乾峰修练已有六年,但是却从来没有到过其他峰上或是阴阳太极殿,对于传送之门的作用也是知之甚少,这才有些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老子接着道:“蜀山地势本是比较突出,加之八峰又互相隔开,首位不临,峰上虽有到达各峰的传送之门,但也由于每传送一次,灵力也相对有所消耗,故无特殊必要之时,很少用到。并且,传送之门中的挂图,具有很强的迷魂勾魄的能力,只要与之对上一眼,便会被它所诱引,如果灵力稍潜的话,便会被它吸干灵力而死。”

易卜爻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不觉浑身一震,直冒冷汗,恍然道:“怪不得!”

老子道:“走吧!”说着左手提着易卜爻的右手臂走进巽峰传送之门,易卜爻只觉眼前青光一闪便到了巽峰,因为是第一次来到巽峰,比较好奇,到处东看看,西看看,但随后发觉与乾峰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也就老老实实的跟在老子的后面。

随老子东穿西逛的来到一条石板路,路旁青竹围绕,走过石板路,来到尽头,熟悉的空地,熟悉的山峰,熟悉的山洞,熟悉的剑冢。只是剑冢前面站有一位老者,身穿青色道袍,面目和蔼,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见到易卜爻和老子到来,道:“见过掌门师兄,这为便是易卜爻?”

老子向易卜爻道:“卜爻,这位便是巽峰的巽老。”

易卜爻忙双拳作揖道:“易卜爻见过巽老。”

巽老道:“好,不错,掌门师兄昨天给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我也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这里是巽峰的剑冢,你进去试试,看能不能在剑池找到灵剑。”

易卜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剑冢不止乾峰才有,其他峰上也有,难道八座山峰中就找不到适合我的灵剑吗?想到此处,不觉心情一好,脸上随即露出喜色,望了望老子,老子道:“卜爻,你进去吧,我和巽老在外面等你。”

易卜爻点了点头,接着走进剑冢…

大约过来了两炷香之后,易卜爻从剑冢里面出来,手里仍然是空空如也,老子和巽老见此甚是惊讶。

巽老忍不住问道:“怎么?没找到灵剑吗?”

易卜爻很是泄气,叹了口气道:“没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续试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难道我真的与道家无缘吗?”

老子道:“卜爻,走,随我再去震峰。”之后辞别了巽老,来到震峰的剑冢,震老早已在此了。

原来昨夜老子别了易卜爻等人便通知八峰长老来乾峰议事,最后商量好让易卜爻到其他峰上的剑冢去试试,看是否能取得灵剑,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有…

老子领易卜爻见过震老之后,便让易卜爻进剑冢去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两炷香之后,易卜爻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接着老子带着易卜爻去了艮峰的剑冢,其结果也是一样;再接着又去了坎峰、兑峰以及离峰的剑冢,每次都是满载着希望而去,得到的却是沉甸甸的失望。

易卜爻沮丧的道:“师父,今天去了巽峰、震峰、艮峰、坎峰、兑峰和离峰的剑冢,数不尽的灵剑,蜀山上所有的灵剑都已经找光了却没有属于我的一把,看来弟子确实是无缘道家。”

老子冥想片刻,长长吁了口气,道:“并不是所有的灵剑都已经找过了,卜爻,走,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易卜爻道:“去哪里?”

老子道:“坤峰。”

易卜爻诧异道:“坤峰上不都是女弟子吗?”

老子道:“对,只不过…”

易卜爻道:“只不过什么?”

老子道:“我们道家灵剑主要分为两种:一种由带有阳刚之气的灵力聚集而成,属阳性,适合男子修炼;乾峰、巽峰、震峰、坎峰、兑峰、艮峰以及离峰上的灵剑都是属阳性;另一种是带有玄阴之气的灵力聚集而成,属阴性,只适合女子使用,对男子却是百害而无一利,这就是为什么坤峰上全是女弟子的原因。不过有些男子天生就具有女子身上所特有的玄阴之灵,故而可以使用坤峰上的灵剑。”

易卜爻有些疑惑道:“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老子道:“当然有这样人,我们道家目前就有一个这样的人。”

易卜爻惊讶道:“是吗?那他是谁啊?师父,他是谁啊?”

老子不语,左右抓住易卜爻的右手臂走进坤峰传送之门,易卜爻眼前青光一闪过后,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脑中只想到个词――雪。远处几名道家女弟子身穿雪白道服,手中比划着雪白色的灵剑,这与她们头上的发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易卜爻跟随在老子的后面,时不时有女弟子向他张望,可能在坤峰上很少看到有难弟子的缘故,她们都显得十分好奇。走过一段路,易卜爻这才发现,在坤峰上不止是女弟子的衣服和灵剑是雪白色的,连峰上的竹子也是稀有的白竹。

易卜爻和老子来到坤峰的剑冢,一名女子身穿雪白道袍,瓜子脸,面色冷如冰霜,头上发髻高高盘起,此人正是坤娘。易卜爻初看坤娘时,觉得她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再哪里见过。

坤娘向老子道:“坤娘见过掌门!”

老子微微点头,然后对易卜爻道:“卜爻,这是坤峰坤娘。”

易卜爻双拳作揖向坤娘道:“弟子易卜爻见过坤娘。”

坤娘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进去吧,或许里面有你要的灵剑。”说完望了一眼老子,候脸上无任何表情。

易卜爻走进坤峰剑冢,剑冢里面除了灵剑呈雪白之色之以外,其他并无他异。易卜爻找到石垫,双腿盘坐于上,开始寻找灵剑…

过得两炷香之后,易卜爻从剑冢里出来,这次仍然没有找到灵剑,除了沮丧还是沮丧…

老子脸上闪过一缕复杂的表情,随即对易卜爻道:“卜爻,走吧,为师再为你想其他的方法。”

在坤娘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人知道坤娘心里想什么…

易卜爻随老子老子来到乾峰传送之门,坤峰上的乾峰传送之门正好位于坤峰的西边,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撒在坤峰上的白竹上,霞光粼粼一片,如此醉人的风景让人不禁想多看几眼。然而易卜爻却没有半分欣赏景色的心情,他抬头向左望了一眼,准备离去。一名道家女弟子,身穿白色道服,秀发自然垂下;在一株老树下,树身与枝叶通体雪白,不过此时在晚霞的照耀下呈夕阳之色;她挥舞着手中的灵剑,时而左转;时而右倾;时而跳跃;时而下俯;手中的灵剑随着她那轻盈风姿变化万千,仿佛是在跳舞一般;霞光轻撒在她的面庞,照出一阵眩晕…

师徒俩都沉醉在这天仙般的舞蹈里,过了片刻,老子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坤娘连这套‘天仙舞剑’就教给你了,看来她着实对你不薄啊!”

易卜爻道:“师父,你说她练的剑法叫‘天仙舞剑’?”

老子沉默无语,似乎没有听到易卜爻的话,只是远远的望着那名练剑的少女。

易卜爻见老子不答,也呆呆的望着那名练剑的少女,口中喃喃自语:“天仙舞剑,天仙舞剑…这名子着实很贴切。”

良久之后,老子叹了口气,道:“走吧!”说着左手抓住易卜爻的右臂,跨进乾峰传送之门…

夜深十分,易卜爻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辗转反侧,脑子全是那名练剑少女的身影,由于不知道那名练剑少女的名字,而脑子里唯一的字眼就是那套‘天仙舞剑’,至此,便以‘天仙’唤作她的名字。

突然间,易卜爻想到自己没有找到灵剑,脑中的‘天仙’一下飞的无影无踪,剩下的便只是伤心与沮丧。

这一晚,对于易卜爻来说是非常痛苦的一晚,情绪时而兴奋加快乐;时而悲伤加沮丧。兴奋快乐之余联想到没有灵剑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位‘天仙’了,便悲伤沮丧起来;在悲伤沮丧的同时,想到‘天仙’舞剑,便又兴奋快乐起来。如此的反反复复,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可能是由于走了一天太累了,过了没多久,便睡着了。但在睡梦中仍然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

此时窗外明媚的月光照射进屋内,四周一切全都静悄悄的,除了一位精神分裂症病人偶尔发出傻傻的‘咯咯’笑声和叹息声。

突然,一股强大的灵力从易卜爻体内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接着又是一股,再一股…无数股灵力从易卜爻体内蹦出来,四处游走,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全都聚集在窗口处,渐渐地,开始发光发亮,慢慢地开始成形——灵剑:剑身呈雪白之色,形状似波浪,剑柄呈清幽之色。成形后的灵剑不断吸噬月光,像新生的孩子,吸食母乳一般,片刻之后,灵剑似乎是吃饱了,发出阵阵光晕。皎洁的月光也因此变得暗淡了许多。

清晨,易卜爻睡醒后,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右手突然碰到一件冰凉的东西,易卜爻一怔,随手拿起来一看,立刻惊喜万分,原来是一柄灵剑,只是这波浪形加白色的剑身很是特别。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易卜爻心里这么想着,猜想这柄灵剑肯定是师父的功劳,跑出木屋,直奔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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