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主。方师叔。”符言朝李长空和关平蛮端端正正地各行一礼,这才向冯芝说道:“方人杰亲自前来,这次动不了红龙剑派的人了。”
冯芝心道:“他一直想着我,我却没有为他想想……我真对不住他。”冯芝这样想时,脸上露出笑容道:“我随你回旭日剑宗之后,你可得好好教我本领哦。下次我就能帮你忙了。”
符言一点头道:“那自然。”又向怡初问道:“怡初师妹已经加入了秋水剑宗门墙么?”
怡初早就在偷瞧符言,看他完完好好的,只是额上出了点汗,怡初不由得暗暗开心,却不敢找他主动说话,此时连忙问道:“符师兄你的伤好了么?”问完,她脸色一红,连忙说道:“多谢符师兄关心,我已经成了师尊的弟子了。”
“多亏你帮我讨来的黑玉红花膏,靠它的神奇疗效,我已经好了许多了。”符言又向关平蛮说道:“也多谢关师叔了。”
关平蛮扭脸道:“哼。”
怡初脸上更红,心道:“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向我说谢谢的人……”怡初不敢抬头看他,低声说道:“哪里。今天早上你也帮我扫地的,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帮我过呢。我才应该谢谢你的。”
那边彗竹在三名僧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向李长空说道:“李宗主绝技,真是惊世骇俗。不知道能不能在两年后的郑州阵王会上真正一睹李宗主的风采。”
李长空摇手道:“小师傅见笑了,李某这点手段,也就在江南转转,到了中原可就谈不上什么了。不过就算如此,李某还是想去两年后的阵王盛会的,主要是带门下弟子见见世面。”
彗竹说道:“小僧还没接掌抱佛寺时,跟着师父修行。师父曾说,阵师如果只专注一个字修炼,总有一天能横行天下的。看李宗主的醉心‘准’这一字,实在是让小僧大受启发。”
李长空便微笑道:“多谢小师傅夸赞了。”又朝冯平道:“技艺阵理,天下间不下千万。我们皎月剑宗讲的就是一个‘准’字。他来的快,只要我能看得准,就能挡开。他守的严,我若是刺得准,就能刺中。这道理如今你可明白了?”
冯平低头道:“徒儿明白了。”
李长空继续道:“想要人前显贵,就要背后受罪。以我皎月剑宗来说,一招一式如果没有练个几万遍,别想谈的上‘准’这个字,更别谈同人较量了。”
各个宗派的技艺道理不同,如果按着别派道理去练本门技艺,练出个软软绵绵的四不像那是轻的。李长空也不怕彗竹听去,继续说道:“昨晚你‘练破雾剑纲’时,为了运剑如意,你偷偷删改了招式吧。你却不知道那恰恰犯了我们皎月剑宗的大忌。对才开始练剑之人来讲,运剑不便那是正常,但是哪怕跌跌撞撞,也不能让一个动作有细微不同。”
冯平心道:“原来我昨天耍的小聪明,全被师尊看到啦。师尊昨天没说,怕是伤了我的心。”冯平连忙感激道:“多谢师尊。”
那边符言同关平蛮说了两句,可是奈何关平蛮并不理他。符言瞧了红龙剑派众人一眼,只见一众弟子跪在方人杰面前,独臂阵师正铁青着脸和他说话。符言不去管他们,对冯芝说道:“我们走了。”
冯芝同冯平道过别,随着符言走出红龙剑派分堂。冯芝脑中回想着李长空说的话,越想越觉得正确之极,问符言道:“符言,那个李宗主说得话好对啊。旭日剑宗的也是这样么?”
刚刚分堂里面打得热火朝天,仅仅一墙之隔的街上行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一样。喧闹中,符言边走边道:“我们旭日剑宗同他的皎月剑宗不同,讲究的是‘快’这个字。”
“哦。”冯芝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刚刚李宗主不是说,‘他来的快,只要我能看得准,就能挡开。他守的严,我若是刺得准,就能刺中’的么?”
符言说道:“他那是说给我听的。来的快是指我们旭日剑宗,守的严说的是秋水剑宗,他想说他比我们强,却又不明说。听起来一团道理,又骂了我们又教了你弟弟,他就喜欢来这套。”
冯芝说道:“我怎么就没听出这层意思来……你怎么没反驳啊。”
符言说道:“他确实比我强,这有什么可争的。”
冯芝又道:“那旭日剑宗的‘快’字,有什么道理啊?你说给我听听嘛。”
符言说道:“我攻对手时,对手如果挡我,我比他快,他就挡不到。只不过这些东西说起来谁都能说,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冯芝拍着胸脯笑道:“能说出来告诉我就很好了。不然以后我拿剑时,脑袋中一直想着李宗主说的‘他来的快,只要我能看得准,就能挡开’这句话,那可糟了啦。”
符言正色说道:“我可没听说有哪门技艺专门克制另一门技艺的,只有学得精通和没学精通的差别。你要记好,下次就算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可以相信他。”
冯芝点头道:“我明白了,他们说那些是想骗我呢。我才不会上当的。”
一路说说停停,符言同冯芝已经别过冯威南夫妇,换乘了一辆马车,出了许州。一路上,符言已经将一本《九章算术》给冯芝讲解清楚,并且传授了她“突剑式”。
转眼,五天过去。
眼前的巍峨山峰越来越接近,郁郁葱葱地连绵起伏着,这里便是旭日山了,而旭日剑宗,便在这些山峰的某一处。冯芝有些担忧道:“符言,你师尊要是不收我怎么办?”
“他们会收你的。你放心。”也许是因为符言即将回到师门的原因,他的脸色轻松了一些,说道:“江南的山都不高,旭日山的山道还可以跑马车,只不过颠簸了一些。”
远远地,一个声音破锣一般地传来问道:“大师兄!是大师兄么?”
冯芝一惊,问道:“是谁?”
符言说道:“是我三师弟,他不太沉稳。”
冯芝笑道:“和你比起来,估计没谁能说得自己沉稳了。”
一个身影顺着山道跑下来,那人一边跑一边大喊道:“真的是大师兄,我看到他坐在马车上了!崔师弟,我说什么来着,晚上的鸡腿你都得给我吃。”
那人跑到符言面前,笑道:“咦?大师兄还带了一人?大师兄,不知道你带回来的是师妹还是嫂夫人?”
冯芝脸一红,不敢答话。只听符言说道:“三师弟不要胡说。没明媒正娶之前,你不得叫他嫂夫人,会坏她名节的。”
符言的回答大出冯芝和三师弟两人意料之外,两人便都是一呆。三师弟脸上露出诡异神色道:“咦,那小师妹……她怎么办?”
“再说。”符言问道:“这时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做晨课了?”
三师弟朝山上大喊道:“崔师弟,你要是帮我去告诉师尊师娘,说大师兄回来了,晚上我就不抢你的鸡腿吃了!”
只听山上一人快速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
冯芝愕然问道:“在旭日剑宗,鸡腿很难吃到么?”
三师弟嬉笑道:“咱们师娘吃素,害的我们都跟着做和尚。你不知道我们听师娘前几天说,等大师兄回来就开荤的时候,有多开心呢。”
冯芝笑道:“那你还把鸡腿还回去?”
三师弟摇头道:“你想,别人都吃一个,我一个人吃两个,今晚会被群殴惨的。”
冯芝笑道:“只要符言不打你,你就不会有事的。”
三师弟好奇道:“对了大师兄,你怎么晚了好几天才回来啊?”
符言说道:“一言难尽。”
三师弟气道:“你等下和师尊师娘说的时候,就不会说这话了。等等,你说‘一言难尽’,难道你超过两句话就不和我说了?”
冯芝笑嘻嘻地插嘴道:“我这几天一直跟在符言身边,他做了什么我可都看到了哦。”
三师弟心急火燎地说道:“那你快说给我听。”
冯芝笑道:“那多浪费口水啊,我不想说。”
三师弟急道:“师妹,你大人大量,就跟我说说吧。”
冯芝坏笑道:“跟你说也不是不成,晚上你把你的鸡腿给我吃,我就告诉你。”
三师弟心想:“我现在把鸡腿给你,等下我到师弟那边去,说给他们听,想听的人都得等晚饭时让我咬一口鸡腿,我也不算吃亏。”三师弟一咬牙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冯芝转着黑溜溜的眼睛说道:“这么好赚?符言,你有多少师兄弟啊?”
符言想也不想道:“算我共十三个。”
冯芝“嘿嘿”一笑,说道:“等下我到你们师兄弟中间说,想听的人就得把鸡腿给我,那我不就发财了?就这么定了。”
三师弟怒道:“小姑娘,你刚刚可是说好了的,可别说话不算数!”
冯芝也不怕他,说道:“我虽然答应说给你听的,但是却没说什么时候说给你听啊。”
三师弟欲哭无泪道:“你……你居然比我还狠。”
冯芝正想笑他,突然听符言说道:“快到山顶了,我们下车。”
冯芝看了看窗外,见离山顶还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程,不由疑惑道:“不是没到么?”
符言正色说道:“长辈面前不乘骑。这是规矩。”
冯芝嘀咕道:“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规矩啊。”
一边的三师弟笑道:“大师兄讲究这个,你要是同他时间长了,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