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你肯定是化装过的,刚才那两个大汉走了之后又回去,定是发现了你!”陈誉先惊讶得张大了口,随即想通了事情的关键,笑道。
“正是,正是!兄弟真是聪明过人,今天我们一见如故,我这就还本来真面目!”胡桃忽然在眉毛间用手使劲的搓了搓,然后在旁边一处水井处取了些水抹了抹脸蛋,再回过头,两道挺拔上扬的眉毛出现了,整张脸显得英气勃勃,一对桃花眼尤其动人。
“还未请教兄弟大名?”胡桃笑道。
“陈誉。”陈誉真心喜悦的回答。虽然他并不太喜欢见面就称兄道弟的人,这种人很多时候像自来熟,但却像蒸到七分熟的地瓜一样,以后再怎么交往,也蒸不到全熟。但胡桃是个例外,从邻座的对话之中,他感到这是一个真性情,值得交往的人。
接着陈誉讲了一些他的经历,当然,梵净寺和蛇妖潭的经历过于骇人,他省略了。
纵是如此,听了从小没爹没娘的经历,胡桃还是沉默了半响,才说:“我从小衣食无忧,虽然一直也磨练自己,让自己去体验普通人的种种艰辛,但比起你,还是幸福太多。”
陈誉问道:“那你这次是去求仙拜师的吗?”
听到求仙二字,胡桃那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彩,热切的说:“从小我就羡慕那些神仙,挥手山崩地裂,斩妖除魔,长生不老,比我们凡人强大了太多!本来还有个爹爹一直牵挂着,现在他过世了,我也无牵无挂,上午因为担心叔叔吝啬不肯再接济这里的穷人,我索性在离开时把家里的大部分银两拿出来偷偷送给那些穷人。现在是心愿都了了。接下来我就要去追求梦想了!”
一番话,听得陈誉的心也火热起来,不过想起心狠手辣的三屠,心下却冷了大半,不由重复了梵大师当日对他所说的话:“人有善恶,修真者也有好坏。胡桃,找神仙难,找到一个好的师父是难上加难!”
胡桃惊奇的看了看陈誉,道:“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原来你也知道修真这两个字,普通人只知道叫神仙,其实我听说,他们和凡人的区别就是,他们是修真者!不过听你这么大感慨,好像是接触过邪恶的修真者,看来你的经历比我丰富得多,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啊!”
陈誉倒是习惯了他的夸张语调,问道:“看样子你是有拜师的好方法了?”
“那当然,眼下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作为兄弟,我提醒你一句: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千万别错过了!”胡桃煞有介事的说道。
陈誉半信半疑的追问,无奈胡桃卖了个关子,只说:“你跟我走便是,现在这里还太安全,路上再跟你细细说清。”
习惯了一个人到处走,这时有了这个有趣的伙伴,陈誉觉得路途也会充满快乐,便欣然答应。
于是,胡桃从兜里掏出一些铜板,让陈誉买了些干粮,又坚持给陈誉换上一件干净的长衫,这才上路了。
临走时,胡桃站在温平镇郊外的一处高石上,大喊道:“再见了,温平,我会风风光光的回来!佳丽,别等我了,找一个爱你的人嫁了吧!我胡桃走了!”
喊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陈誉看见他的眼角似有泪珠,过了许久,忍不住问他:“胡桃,佳丽是谁?”
“我们镇上最美丽的女孩,我经常爬到她家围墙上偷看她,她每次都会冲我微笑,虽然从来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但我想,她是一直在等我家过去提亲的。”胡桃默默的说完这些,握拳道,“不过既然踏上了修真这条路,过去的一切我都会斩断!上路了,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
是啊,新的开始!陈誉挥别了记忆里一些淡淡的哀愁,和另一个少年一样用新的心情走向未来。
一路走走停停,陈誉辨认出是往冀州的方向而去。只是胡桃说到了目的地再与他说出打算,陈誉也无所谓。两人性子各异,经历迥然不同,此刻聚在一起。一个沉敛,一个跳脱,犹如木遇到火,烧得旺盛。许多观点和见解竟然是不谋而同,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过了几天,胡桃那句兄弟显得真正出自肺腑,而陈誉也感到从未有过的知己之暖。
过了怀县,攀过常山,胡桃还是一直往北走。这时不少地面已经有白雪覆盖,进入到冰冷的北方境了。
虽然天气寒冷,但一起赶路的人却似乎越来越多,许多人也是年龄相近的少年人,目光中透出梦想与执着。
“胡桃,你是赶往长白吧?”陈誉突然问道。
“就知道瞒不过你,”胡桃叹了口气,道,“兄弟,五年一小试,十年一大试,今年刚好是大试之年,看样子上天要降大任与你我二人啊。”
“什么是小试和大试?”陈誉疑惑道。
“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我的,嘿嘿。俗话说剑出长白,长白作为修真界最有名的大门派之一,这些都每隔几年在长白镇举办长白试剑,挑选那些最有资质和潜力的年轻人,这已经成为各大州最关注的大事了。要知道,只要能进入长白,纵使成为一名外门弟子,也比凡人的高官厚禄要吸引人得多。”胡桃越说越激动,终于转入正题:
“你想,如果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过来参加试剑,那长白不得忙死?所以,就设定了五年一小试,十年一大试的规定。五年的小试,主要是招收几名外门弟子而已,这已经是被争得头破血流了!但十年一大试,可就是太吸引人了,因为会有两个内门弟子的名额!”
陈誉倒真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之前他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根本没去关心多少修真的问题。现在了解到了,心中也泛起了少年人的热血梦想,在这个时代,修真者就是人上之人,谁心中没有一个修真的梦呢?
“那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有什么区别呢?”他又抛出了心中的疑问。
胡桃似乎习惯了陈誉这方面的无知,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循循善诱道:“就好比我们胡家,姓胡的子弟和那些佣人丫头的不同。这个比喻虽然粗俗了些,但大致相同。内门就是长白的真正核心弟子,修真学剑,要光大师门的一些人。而外门就是负责一些琐事,打杂的大部分人。”
陈誉心中恍然,想想也是,作为一个修真大派,派中琐事繁多,不可能让一些真正修炼的弟子去浪费时间,于是就诞生了众多的外门弟子。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修真,也算是有福了。但内外的差别,估计是天差地别的,个中滋味,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明白了。
两人找了处小店坐下,好在胡桃口袋里还有不少银两,一路上的开销都够用。陈誉不好意思推脱,虽然胡桃说是兄弟,不要计较这些,但他也暗暗记下,准备等以后再还这份人情。
他们边坐边聊,胡桃看着路边一些不时走过的年轻人,感叹道:“看样子我们这回的竞争者很多。这条路是通往长白镇的,这些人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这十年一次的大试的。内门弟子的诱惑力太大了!陈誉,咱们一定要好好加油,不加入长白,我是不会回去的!”
陈誉望着那些匆匆的行人,再远处,似乎可以望见高耸入云的长白山了,这条路,自己可以走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