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人之将死,其思敏锐。月童这就要命归西天了,不由得想自己身世,想那梦中的“爹娘”。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就在兰溪村,仿佛一回头就望得见“恶丫头”。
月童心头在那一刹那间狂震,那背后就似有一双又调皮又欢喜的眼睛看着他。月童无视这四张獠牙巨口,猛然回头,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心头一酸,两颗眼泪唰地顺着承泣穴流了下来,莹白莹白的。
模糊间,只发觉一片黑幕兜天淹地的把自己裹住,身后的雪狐一口要在自己身上的黑幕上。月童吓得身体一颤,却是没有任何感觉。
君宝他们只见那四个恶兽迅疾的扑向月童,一时间竟然忘记言语,仅能瞪大双眼惊惧的看着,心中暗暗发苦:这刚刚结识的兄弟眨眼间就陨了命,可真是……哎!都是娘亲心好惹的祸呀!平白无故的赔上了月童兄弟的性命!
诸葛文武想着,看了看正在打斗的六个人,手上青筋交发,钢牙咬碎,腹中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我若是不混出个样儿,绝对不起月童兄弟这般对我。
这三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计较,正暗自打算着,就见一道黑影遮天蔽日地抢先一步将月童一口吞下。几人不由得惊呼出口,这月童怎的得罪老天了,死都死不安生!咬死就咬死吧,还是先后两只,这可算的是天谴啊!
再说那雪狐。雪狐一口咬下去,只觉得那块儿黑幕就像是一团棉布,又像是一股子银水,浑然不着力。紧接着,那棉布一样的黑幕不知怎的一变,僵硬的就似一块铁石,雪狐只觉得牙龈一蹦,竟然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四只雪狐尽皆一口咬在黑幕上,四处踢弹,丝毫不能摆脱。这时那黑幕又缓缓将月童吐出,化作一座黑色的人形石像,被四只雪狐嘤嘤哀鸣地涎着。
那个巴皱山听见雪狐哀鸣,陡然回头瞧见,大惊失色:“食尸鬼!”
食尸鬼,【大荒山河志】中记载:磐石一方,鸿水一汪,有形无质,永难成双。
再说这君宝三人瞧见那妖怪又将月童吐了出来,又惊又喜,君宝、木子宁扶着诸葛文武忙来到月童身边,君宝腾开手将他扶起:“月童!怎么样?”
月童拍拍胸口,大呼一口气:“呼……,憋死我了!”眯了眯眼睛,推开君宝几个人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那几只雪狐举起右手对着其中一只雪狐,心中默念咒语,只觉得手心一阵发热,一道绿光喷薄而出,击在雪狐身上。那雪狐一声惊嘶瘫倒在地,浑身泛着绿光,刹那间干瘪下去,就在一眨眼时候,便成了一具干尸。
剩下的三只雪狐猛然间又惊又怒,全身剧烈的摇晃,微微发着蓝光,身形渐渐模糊,与这雪地慢慢融合在了一起,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只留下那黑幕上的,几圈獠牙。
此时,六人杀的正难舍难分,老五五人没有了四只雪狐的骚扰,躲避起那枪气也是自然地的很呢!那巴皱山听见了雪狐哀鸣,却是不敢立时回头,只得抽空连发两道枪气,迫的老五几人连连躲避,方才抽得闲时回头瞧来。见几只狐狸尽皆无影,空留下几圈白牙,一时间怒火冲天,声嘶力竭道:“小杂种!我此生若是不杀了你,誓不为人!”
蒂青神狐,【大荒山河志】中记载:生约东方,养之西方。育之北方,葬之南方。鼻珠青青,毛皮铿锵,能闻千里,能飞万丈。千年而道,血脉喷张。身化七段,段段如狼。化身千万,唯一殊强。覆之即死,仙魔难诓。
巴皱山说这几句话的当机,手上立时慢了许多,老五几个抓住机会迫的巴皱山连连躲避。巴皱山连放几道枪气,方才挽回颓势。再看巴皱山时,只见他脸色苍白了许多。看来,这枪气也不是能随意放的呀!
月童经他一喝,腹内一阵狂躁难当,经受不住那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脸如金纸,唇若羊脂。
“月童!”“月童!”“月童!”君宝三人脸色大变,君宝忙起身抱着月童坐下。月童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骚狐狸的嘴臭的很,一口臭气只臭的我废寝忘食呀!”
几人见月童身受重伤,尚且谈笑那巴皱山,不由得暗松一口气,他们都是呵呵的附声敷衍,眼睛仍是盯着月童,眼中的关切让月童又是暖心又是内疚的。暖心的是这群将才认识的朋友如此的关心自己,内疚的是自己没有本事为诸葛文武报仇。如此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可怜,且不说那骚狐狸一声大喝就让自己重伤吐血,就说若不是那食尸鬼护了一下自己,怕自己早已葬身兽腹了!何谈报仇之说?
想到食尸鬼,月童忙去寻那食尸鬼化作的石像,却是只见到地上的雪痕,丝毫不见食尸鬼的影子!
月童指着地上,想要开口询问,却是深吸几口血气,压不下腹中伤势又咳出了几口血痰。
这几口血痰,惹得几人又是一阵的紧张。
木子宁边顺月童的气边问:“你方才手掌怎的发光?好生奇怪呀!”说着,拉起月童的右手细细察看起来。
月童见她拉着自己的手,不由得耳根子一阵发热,脸上泛起一阵异样的红晕,说不出话来。
君宝见了大喊道:“木子宁!你羞是不羞,男女有别,肌肤不可相切……”那木子宁听了,从身下抓起一把雪一把撒到君宝的脑袋上。手上却是再也不敢抓那月童了。
那雪顺着君宝的脑袋,一股脑的钻进他的脖子里,冻得他激战战的打了个哆嗦,忙闭上嘴。
旁边的诸葛文武瞧着,咧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呵呵傻笑着。
这时就听见一声兵器交接的巨响,月童四人急忙看去。就见巴皱山一杆血枪,左右成龙,竟让四周围布满枪气围绕,老五几个的兵器只要一碰到枪气,就会发生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如此三番两次的碰撞,让老五几个的兵器也是承受不得的,只见又一次的交接后,其中一人的兵器竟然呼啦啦的破开来。那人兵器这一断裂,竟然急速后退,避开了四处飞舞的枪气,高声叫道:“华允、中典、许丞、岩威,快些躲避,这老泼皮竟然杀进‘稳坐莲台、不见天日’之境!加上他的术法,咱几个若是再与他缠斗片刻,便要尽皆死于非命了!”
话说那几人听得此言,惶惶然若丢下兵器,扭头就跑,那巴皱山此时双目不视,双耳不闻,几人虽是弃先机而逃命,身后命门大开,这巴皱山却仿佛瞧他不见一般,继续耍弄着他那血枪,身边的血气只耍的如游龙、如卷风。
几人瞧了一眼,除了带头的那人,其余四人各自夹了一个娃娃奔向乾坤帐。
君宝问夹着自己的那个是壮汉:“华五叔,为何不杀了?”
“这巴皱山耍的枪法厉害已极,方才若是迟疑片刻早就身首异处了!我等几人早就想脱身而逃,可是这巴皱山厉害得很呢,知道我们无心恋战,却是从未给我们脱身的机会。不是缠着我们,就是把我们其中一个逼上死路令其他人不得不救。还好,月童小子将灵狐真身杀了,把他激怒。虽说让他意外的进入了天人合一之境,可是也为我等争取了脱身的机会。这天人合一之时,全身上下几乎全无破绽,一生功力勃然而发,寻常人触之即死,就算是我等,时间长了也未免漏些破绽。那天人之力立时趁机侵入,攻入心肺,到时回天无法!”华允说道。
旁边的壮汉听了,边夹着木子宁跑边补充道:“若是这天人合一之境度过去了,那巴皱山的功力当会再升一截。原本,这巴皱山就与我等功力不差多少。到那时,只怕巴皱山只要轻挥血枪,我们几个便没有一个能活的了!”
就在此时,骇然听见身后巴皱山说道:“哈哈!你这么了了我,何不留下于我促膝长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