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当啷!当啷!……”一阵打铁声有节奏的响起。闻声望去,只见一位浑身肌肉凸显、筋络纠结、皮肤黑亮的剽悍大汉挥汗如雨地挥圆手臂,用一人高的大铁锤砸向一块儿红通通的大铁片。每一次挥动,尽皆砸出片片炫目火花。他旁边是一个大致有五尺高的火炉,身前是好大一块儿红色石板,石板上放的是那铁片。他身后是间石屋,不大不小。
随着时间流逝,铁片渐渐变黑。那汉子先是把铁片放入火苗乱窜的火炉中烧灼。然后似是累了,他停下手中大锤,迈步进了旁边屋中。
屋子中倒是没什么布置,只有几张桌子、板凳而已。
此时,正有一个如同虾米的人影坐在那儿。
那汉子从旁边拿过一个汗巾擦了擦,从后屋掂出来一坛一人合抱大小、半人高的酒坛子放在桌上。
那汉子瞧见那个如同虾米的人影,笑道:“小兄弟,所想何事?”说着,拍开封泥。
“呵呵”听声音,再仔细一瞧,那不就是月童么?月童缓缓直起身子,将手支起在桌上,头趴在上面,两眼又是悲伤、又是悔恨的,无神的很,一时间倒是不知他所想何事!
“咕咚咕咚!”那汉子提起大酒坛,连灌几口,呵出一口酒气方才说道:“小兄弟,茹芸之病也不是因你而起,你也不用太难过喽!正礼兄不会因此而责怪与你,你就放开心胸罢!想你也是孩童一个,哪里那么多的愁苦,整天愁眉苦脸的!”
月童听了口不对心的应了一声:“哦!”也不知听进了没。
那男子见劝他不得,呵呵一笑:“月童兄弟,待会儿你剑鞘铸成,你便是高兴的来了!”
月童点头笑,可是却丝毫看不出高兴之处。
“薛谦大哥,你可知道义母之病何时得的?”
“咳咳!据说好像是因为一场大战罢!”薛谦挠了挠头,心中也是没底:“我也说不清,让薛国给你说罢!”说完,朝内屋喊道:“薛国!出来跟月童兄弟说说话,别再玩弄你那庄稼把式了!
“来了!”里间传来一声浑厚的男音。
薛谦对着月童眨眨眼,这一下,显得薛谦略有些俏皮,月童心中一乐,脸上不自禁的呈现一股子笑意,薛谦见了哈哈大笑:“这就是了么!笑一笑也是一乐己良策!罢了,你便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打你剑鞘!”
月童笑了一下,可还是有些勉强。薛谦无奈,倒是无话可说。
月童自己坐着,不由得想起这一次义母病犯。
想当时小淑娴教自己学识图字,看完那【百物图解】后,又去学了【百物图解注】和【诗词】两篇。
【百物图解】【百物图解注】这两篇,据小淑娴说,似是一人所作。
【百物图解注】是【百物图解】的文书,把各个物类阐述的极详尽。而那【诗词】则是各个先人、圣人做学问后,做出来的‘文’。月童读着,觉得文雅得很,心中十分欢喜,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这个‘乾坤’一词是为何意?”将将问道这一句,那小淑娴忙捂着月童的嘴,月童不明所以,使劲儿挣脱开来,恼怒的问道:“你……”话未说完,就听见门外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坤儿!我的坤儿啊!……”
月童一听便知道是茹芸的声音,忙和小淑娴一起出门看,就见茹芸瘫倒在地,用力的捶胸脯,面色惨白,形容俱毁。
小淑娴大喊一声:“娘!”就要扑过去,就见薛正闻声赶来。瞧见她如此对待自己,心中剧痛,惨声高呼:“娘子,我把坤儿藏了起来,你找他不到,不要着急。你如是怨恨,便来打我,都是我,哄骗了你。”话刚说完,就见茹芸似是一阵风般扑在薛正身上两个巴掌就似两个大铁饼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扇在薛正脸上,边打边骂,言行疯癫。就那么几下,薛正脸上流的都是血了,可薛正就是没哼一声,没叫一声痛。
小淑娴低声而泣,月童瞧得目瞪口呆,心下不忍,想要制止,那薛正边被抽着嘴巴子边含糊不清的说:“你们回屋呆着,莫要出来,等会子她累了就睡了去。”
月童杵在那里,一句话说不出来。小淑娴边哭,边拉着月童又回到书房里。
小淑娴拿出一卷和【百物图解】模样差不多的古籍带着哭腔,用尽全力不听门外噼里啪啦的声音说道:“【大荒山河…山河志】共分…山…林…鸟…兽、河海虫鱼、天象、地工、图解、术法六卷……术法六卷,这六卷……”说着,也不知是忘啦?还是被门外嘈杂的声音所涩,喉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月童心中正烦,听不见小淑娴声音,瞧了过去,只见小淑娴双目紧闭,泪水涟涟,脸色晕红,形容悲切。细细瞧去,发觉小淑娴紧咬牙关,只在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
小淑娴越是如此,月童越是悔恨。月童看着小淑娴,不知所措起来。
大约有了一刻钟时候,门外再无一丝声音。小淑娴哭累,趴在地上睡着了。月童轻轻走出门,四处看了看,不见薛正在哪里。心中越发羞愧,抱着扶摇剑走出门。
恰巧见薛谦从门前过,两人遇见,薛谦见月童就这么抱着个剑,又一脸的愁苦,薛谦硬是要拉着他要给他做剑鞘,于是乎月童便跟他来了此处。
月童回过神,仍不见薛国进来,便抬头起身向内屋走去。内里是间厅房,里面放着许多兵器。月童打量那些兵器,发觉自己都在【百物图解】里见过。突然,他见墙角竖着一把青色巨锤,大约有两人高,不说锤身,单只那锤柄就有四五寸方圆。锤子上面雕刻着各种花纹,精美极了。
月童瞧得痴迷,不禁双手握着,将牛头大小的锤身提离地面。
这时,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个人惊道:“小心!”
月童一震,双手再也无力握住。只听得一声闷响,那锤子直陷入地里寸余。
那人忙跑来看着那锤子捶陷的地方道:“你这是……”
月童不由得一阵脸红,双目不敢直视那人。
那人叹道:“你倒是好生本事,可惜了我家的地方容你不下!有这么大的地方你不待着,偏偏好起打地洞来!”
月童越发脸红,用力的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罢了罢了!不说你了,瞧你样子禁不得别人羞你!”
月童这才抬头,看见那人提着扶摇剑站在一旁。那人与薛谦打扮不分一二,容貌上两人相似八九分,只是比薛谦多了些戾气,年纪大约是十三四岁。他脸上有着一丝晕红,额头上都是汗珠。
那人随意的走到外间,坐到桌旁的凳子上,也是灌了几口酒。慢悠悠的对着尾随而来的月童说道:“月童兄弟,这把剑可是好剑啊!”边说边偷眼看向月童。
月童呵呵一笑,没怎么在意这句话,心中仍是惦记着茹芸的病情。
那人心中一喜,脸上平静的很:“不如你将这把剑卖于我,如何?”
月童刚开始没听清,等会过神来尖叫一声:“不行!”
那人心头一震,却是笑道:“说笑说笑!呵呵!”
月童脸色这才好点:“薛国哥哥,如此的话还请以后莫再提起!”
薛国忙道:“那是自然!”他说着,眼睛盯着手中握着的扶摇剑,两眼微眯,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薛国哥哥,你给我说说我义母是怎生得病患?”月童见他只是低着头,眼睛不知望在哪里,催促道。
薛国回过神,嘿嘿一笑,神秘的说道:“你可知道,要说这兰溪村隐士高人的奇闻趣事谁人知道的最多、最详尽?那便非我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