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整个治水活动进行规划,就必须了解整个平原地区目前的地貌。所以每治理一个地方之前,禹都要先带人一起到各地去考察山川地貌。在每座山上选择一棵比较显眼的树木,做下标记,用于定位。经过考察之后,对于工程如何进行再仔细考量,然后确定行动。
在整个考察过程中,大禹及其治水委员会充分利用了当时的交通工具。在陆地上,他们利用“车”来赶路。这种“车”当然不是法拉利宝马之类,而是当时的马车。中国古代的“车”是随着战争文化的发展而出现的。在黄帝的时候,不但发明了车,还发明了最早的指南车。所以车的使用,到大禹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用了至少五百年。甚至有可能在黄帝之前,车就已经开始使用了。大禹使用的车,应该跟尧帝曾经使用过的那**车比较类似,目的是加快行程,在舒适度方面估计要大打折扣。
而在水面上,大禹则是用船来作为交通工具。船的发明也非常早。这个在考古发掘中就知道,新石器时代就有独木舟了。所以传说中黄帝时代发明船的说法不可信。但无论船是谁发明的,大禹时候船作为交通工具已经习以为常了。估计大洪水时候,就有很多人坐船逃生。《圣经》中能够出现“诺亚方舟”的传说绝不是偶然的。相对来说,船坐起来比“车”要舒适一些,但水上的颠簸也是很厉害的。
除了陆地和水面之外,当时的平原地区,还有沼泽地。沼泽地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地形。红军过草地,过的就是沼泽地,当时有很多人陷在里面就直接没顶了。前苏联小说(后改编为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一个女兵回家报信,也是陷在沼泽地里出不来了。而在这样危险的地形中,大禹也想到了穿越的办法,那就是使用“橇”。
“橇”这种东西,想来大家不会陌生,爱斯基摩人最著名的交通工具,就是“狗拉雪橇”。雪橇是平底,并且底比较长,两端向上稍斜,在雪地上,即使有小坑小坎,稍稍向上的两端也不会卡住,在狗拉之下迅速脱出来。大禹使用的在泥里行走的“橇”,估计功能也比较类似。不过有个问题,就是“橇”的动能问题。沼泽不是雪地,沼泽中的坑有时候是很大的,人陷进去出不来,“橇”虽然底长,一旦陷进去也出不来,就算马、牛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可能陷入而没顶。有一种办法是类似于滑雪使用的滑雪板,本身没有动力,但人可以利用滑雪杖前进。如果在沼泽里使用这种类似于滑雪杖的工具,不仅可以让“橇”前进,还可以试探沼泽的深浅。当然,“橇”也可能有更加复杂的结构。以当时的战争科技,完全有可能发明出一种今天已经失传的交通工具,行走沼泽如履平地,就像陆地上的车和水里的船。
但无论如何,行走在沼泽地都是很有风险的。而大洪水过后,留下这样的沼泽地非常多,又是不可逃避的。此后,随着治水的深入,水被引入河道之后,原来形成的堰塞湖也会露出沼泽的底面,将更多地遇到沼泽的问题。
相比之下,行走一般的山地,对于大禹等人来说,就不算什么了。但山地同样有风险。一般山地没有什么,特殊的山地地形则比较陡峻,对考察形成威胁。而且在传说中,“洪水”跟“猛兽”是结伴而来的。由于大洪水的关系,人类的活动范围缩小,也给猛兽的活动空间扩大了。甚至还出现了很多从前没有出现过的怪兽。
我们现在往往以为怪兽只是传说。但我们不应该忽略。大洪水来临的时候,实际上是连通了海洋生物到达陆地的通道。洪水退后,很多海洋生物来不及退走,就只得停留在陆上的水域。由于在陆地水域没有这些海洋生物的天敌,因此他们不但繁衍下来,而且个头长得比较大,比原本的海洋生物更加凶狠。有些原本只生活在海岛上的两栖类生物也由此进入了山区。
所以大禹等人当时测量山川地貌的行程,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不过由于传说所限,相关的故事并不多,这让我们失去了类似于古希腊的探险故事。但伯益传下的《山海经》,则基本留下了当时怪兽的一些信息。
考察过程中,大禹等人不仅使用当时先进的交通工具,同时在使用尺子绳子等工具的同时,还使用到圆规。史记说大禹“左准绳,右规矩”,就特别提到对圆规的使用。不过,出于测量的需要,这种圆规估计比较大,才能测量更大的目标。
另外,在《史记》中还记载了大禹等人“载四时”,即用车装载四种时间计量器。当时用于纪年月日的时间计量器当然是“日历”,这跟后世差不多。只不过当时的“日历”使用什么方法来纪年月日,就不可考了。估计还是跟后世一样,使用文字记载每日标记,跟日历相印证。
而具体到每日的时间,则有三种时间计量器:晷、滴、漏。“晷”对于具体时间的计算,精度比较高。因为“晷”是按照日影来计算时间的,太阳的运行比较稳定,所以也是最精确的。但“晷”有一个重要的缺陷,必须在有太阳的时候才能测量时间,一旦天阴或者晚上,“晷”就没有办法计时了。虽然有的晚上也有月亮,月亮升起的时间却每天都有变化,所以依靠月影是靠不住的。
所以“滴”“漏”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滴”是利用将水一滴滴滴下来,用以计量时间;而“漏”则是将沙装在漏斗中,一点点漏下来计量时间。时间刻度刻在装水的瓶子或者装沙的斗中,达到一个刻度,就到达一个时刻。
从大禹治水的史料看来,中国的先人在当时已经使用了比较准确的测量长度、重量、角度和时间的工具,具备了准确测绘、设计、施工的能力。
测量完成之后,经过周密的计划,治水正式开始。跟后世的研究一样,禹使用了跟鲧不一样的治水方式,直接挖通水道,让水沿着疏通之后的江河流向大海。民众在大禹等人的指挥之下,挖开一处处淤塞的河道。他们的汗水换来了成果,数十年淤积的洪水,顺着江河水道,滔滔而下,露出了久违的平地。原本受到水患威胁的下游平地也得到了安定。大片的土地获得了开垦。冀州治水获得了初步成功。
根据大禹治水——开垦——继续治水——继续开垦的思路,在冀州治水成功之后,下一步就是治理整条黄河了。作为黄帝列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黄河流域作为第二步治理目标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冀州只是试验,现在才是大规模治水。同时,水患必须从上中游根治,所以下游也只能选择黄河以北河流较短的冀州做试验,此后的治水必须先上游后下游。
黄河之后,就是长江。这是中国的两大水系之一。这两个流域治理完毕,基本就可以中场休息。其他流域就属于乘胜追击了。
同时,无论黄河还是长江,在洪水之前都是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长江流域分布着炎帝族、蚩尤族和东夷族,也拥有足够的财力治理水患。
最后,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中国的地势,就可以发现,无论是黄河还是长江的中上游,都处于地势的第二阶梯以上,大洪水的时候,可能洪水曾经抵达上中游,但洪水退去,上中游甚少淤积,正是人类当时退守的所在。新的经济中心也在这一带形成。从这一带开始治水,跟冀州一样,也拥有补给线更短,人力更充足的优点。而且大洪水时候,下游的民众往往逃往上游,这一带的居民正是还乡团的理想成员。
两大流域中,更难治理的是黄河。因为黄河一到中游,就多高山阻隔。也因此留下了大禹开龙门的故事。将整个龙门山从头挖到脚,直接用人力挖出一条水道。这是上古时代人类最大的工程之一,也是愚公移山的真实版本。龙门一通,黄河不再被截断,淤积的洪水一泻到海,第一大经济中心翻开了新的篇章。
大洪水尽管几乎毁灭了黄帝列朝的文明,但也给舜帝朝带来了丰厚的礼物。那就是洪水之后淤积的土壤非常肥沃,比洪水之前更加适宜耕种。整个黄河流域的生产力一恢复,立刻就解决了吃饭的问题,让整个国家拥有更加雄厚的物质力量,可以继续治理江河水患。
而到长江一疏通,同样得到了大片的肥沃土地,这些土地很快也被开垦出来,并且一开垦就可以丰收。
此后,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不仅生产力得到恢复,并形成了两个横跨中华大地的治水基地。这两个流域拥有上等的土壤,交纳上等土壤的赋税,充实了朝廷的仓库。
大禹从这两个基地向两侧拓展,最终全部平息水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