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很快倒下了，伴随着他的，是王二张狂到放肆的狂笑。
终于。。。可以复仇了。
“魏小姐！”成幻看着枪口冒烟的手枪和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说过的，我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
“杀人就是应该做的吗？”
“有时候，这是必要的。。。”
“我不能接受，很抱歉。”成幻紧紧的咬住了牙齿。
“做的太好了，魔法师小姐，那么开始下一个吧。”王二此时已经彻底的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也许这个时候占据他整个心灵的只是杀人，只是让这周围所有的人都去死，这种单纯的动机。
“我会的。”魏紫清没有理会王二的话，甚至刚才杀了人也没有在她脸上露出任何不安或者懊悔的感情。
“就像你想的那样。”
人类有时候是以一种琢磨不透的生物。在带给别人死亡和痛苦的时候，自己决不会感到一点悔恨或者怜悯，但当同样的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却总是渴求着别人能有自己不曾具有过的美德。
现在，倒在地上的这帮人就在做成同样的举动，王二突然对他们产生了一种怜悯，那是过于荒谬的现实产生的冲动。
现在穷凶极恶的恶棍们正在跪地求饶。
真不值得啊，王二觉得一阵恶心，自己整日惦记着的，应该被碎尸万段的家伙就是这样的胆小鬼吗？
可是，在这之前，王二却深深的恐惧着他们，却是事实。
王二充满了厌恶感，不单是对这些流氓的，还有更深的，对自己的厌恶感。
当初为了报仇，王二混进了他们明面上从事的职业圈子，王二当了这里的保安，王二知道自己是在寻找机会复仇。可是在时间的流逝中，王二渐渐的忘却了自己曾经的理由，也许并不是忘却了，只是选择性的逃避了。
为什么不呢？王二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怎样的难题，王二知道了“大哥”，知道了“上面的”人，知道了“后台”，知道了很多很多像个缜密的蜘蛛网一样连接到一起的庞然大物。王二知道，那些不是自己能够去触动的存在，有时候空有勇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何况王二本身不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
那就忘掉吗？显然这是艰难的，可是时间和生活在渐渐的磨平王二的棱角，就算王二清晰的记得那些事，可是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能靠自己——上面也都是“他们的人”，诉诸法律也完全不可能。
只能靠自己——又能做的了什么？
很长时间以后，王二就沉沦了下去。
那或许应该称为麻木更为贴切，知道今天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发生了奇怪的现象，如果不是那些黑色的花。。。。。。。
王二咧着嘴笑了起来。但他没有一点笑意，王二想起了樱子。
她走的时候也是笑着得。
她并没有怪王二。
人渣们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在死亡的危机降临在头上时，所有人的神智仿佛都被滴了蜡油一样重新燃了起来，但在短暂的呆滞后，很快他们就认识到了现实。愤怒和咒骂肯定会出现，但几乎马上就在生死的选择前边的卑躬屈膝，恳求着能饶自己一命。
他们看向王二。
仿佛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样，纷纷向王二露出哀求的眼神。有的人哭丧着脸，有的人语无伦次，有的人着急的挤来挤去，好像要借些毫无意义的动作消减自己的恐惧，更有的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所谓人类的尊严，在死亡面前竟是如此的脆弱。
还是本来就是懦夫般的骄傲呢？
王二不知道，王二只知道，这些人统统该死。
“下一个。”王二用眼神瞟了瞟瘫倒在地上的，本来应该衣冠楚楚，现在却浑身邋遢的另一个中年男人，他似乎是这里的另一位“经理”。
王二想起了樱子死的时候自己跪在这些人渣面前的往事。
就是这个男人，用痰吐到自己脸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轻蔑到底的眼神。
三哥，要不要借钱给这穷鬼？
为什么？脑子被门夹了吗？那可是医院那个吸钱机器，这穷鬼能还的起？
三哥，那小子身上有值钱的！
哼，不行，现在风声太紧，人体器官暂时动不得。
那三哥的意思是？
让他滚！
王二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受，不像是报仇后的快感，也不是对杀人的后悔，而是一种说不清的空虚，王二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
魏紫清开了第二枪。
男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第三个死者极大的刺激到了所有的人，之前还昏昏碌碌的人，都像被打了激素一样突然激动了起来，他们拼命挣扎着，然后很快，眼神变得狂热起来，他们用手撕扯，用牙齿咬，想要挣脱魔法束缚，失败后，这些人的眼睛全部显出了异样的狂热，挣脱不了绳子，他们就互相攻击了起来。。。。。。
人类在处于绝境时，有时会发生精神崩溃。成幻在书中曾经看到过这样的话，而现在发生的事实就是真实的写照。
那就是人间地狱的景象。
魏紫清停止了开枪，任由几十个人拥挤在一起，撕咬，扭打。魏紫清的眼神冰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成幻能感觉到那里透出的寒气。
那是真正冷酷的到极致的表情。
然后她看向王二。
王二已经松开了菲莉亚，他目光呆滞，双眼平视着前方，明明是如炼狱一般的凄惨景象，王二却露出了真诚的笑脸——是的，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那无数个日子的折磨，如小刀切割心脏一样的永无止境的折磨，只要想起樱子，想起那活泼的笑容和——
二子哥，樱子对不起你，不要想着为樱子报仇了，那些人你惹不起。。。。。。
记忆是如此清晰的浮现出来，自己跪在雨中。
那人渣们则肆意嘲弄着得了绝症的樱子。
去死吧！穷鬼，低贱的穷鬼还想要治病？
哈哈哈哈
妄想。
那是妄想。
尊严？那是大人物的特权！
二子想起那个时候其中的一人说过的话。
你们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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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开枪了，这一次他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疯狂，在他生命中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一样疯狂和满足，从来没有任何一分钟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而又耀眼夺目。
王二想到，就像燃烧了自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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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查明了吗？”
“是的，敌人应该是设置了巨大的魔法阵系统，应该是由3个魔法阵同时连接组成，3个魔法阵各自又不同的特殊驱动程序，安放在这里的就是这个黄色的眼睛没错。”菲莉亚将手中的橙黄色玻璃球递了上去。
那是一个形似琥珀标本的球体，一只黑色竖起的瞳孔安在玻璃球中间，看起来分外的诡异和邪恶。
成幻的兴致很低，他也能感受的到周围的气氛，那是一种压抑的沉默。
菲莉亚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过。
“艾丽丝姐姐。。。。。。菲莉亚。。。”
“我知道，菲莉亚。”艾丽丝抱起妹妹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前，表情安详而沉静，她望向魏紫清的方向，这次倒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敌视。
“紫清小姐，您是一位真正的‘战士’，我要承认我想错了。”
“不，艾丽丝小姐。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如果我不做——
总会有人去做。”
是的，总会有人去做。
“对不起。。。菲莉亚觉得很难受。。。艾丽丝姐姐。。。真的做的对吗？我们？”
“菲莉亚！”说话的是成幻。
“走吧！现在没有什么对错了，我们想的只应该是活下来，并且干掉这该死的魔法和敌人。”成幻看向巨大大厅外阴暗的天空和浓郁的黑雾。在这个时候，在这里，第一次，成幻觉得自己身上多出了什么东西，成幻不知道那该叫什么，但成幻想起了那个时候那个倒下的男人渴求的眼神——
王二疯狂的开枪射杀着，但他的子弹很快就打空了。
很快，王二就感受到了同样袭来的死亡，但是他并没有恐惧和惊慌，他能感受到子弹刺破肌肤，穿透肌肉组织，打穿绞碎了内脏，直到失去了动能。
王二没有觉得愤怒，对开枪的人，他甚至有一种特殊的感激。
开枪的是魏紫清。
王二倒了下去，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故乡的山和水，碧绿的原野和农田——还有满面笑容的女孩。。。
“樱子。。。”
王二试着用手想去抓什么，但手指并没有触摸到任何东西，王二有点失望，但很快他想起了专注的盯着成幻。
王二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生命即将离开自己躯体的时候，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这似乎这是身体原始的一种本能，王二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魔法师。。。先生。。。”眼睛中的光彩已经暗淡了下来，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真实起来，王二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拜托了。。。”
成幻握住了他的手，但最后几个字他还是没说出来。
但成幻看到那表情，那是最最诚恳请求的表情。
那个请求，成幻的内心深处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