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本想附在门墙偷听一阵,可是刚到门口便是被武阳真人发觉,不得已只好推开房门。
房门一打开,面前的景象更是让人心里一沉。
只见以三师兄韩平子为首,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一一低头站在大殿中央,在他们身后两侧,还跪着十来个仆人。而师父武阳真人却是背负着双手面对神像而站,在他身旁,还立着六师叔清灭真人。
眼见一个个师兄垂首不语的模样,萧琪跟漫儿心里突突直跳。只见漫儿走到空灵子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细声问道:“五师兄,师父为何出关了?”
要是在平常,空灵子肯定会告诉他原因,可是此刻,听闻小师妹的话,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只哭丧着一张脸,对她使了个噤声的眼神。她环顾四周,只见其余师兄也都是低着头,这个氛围让她禁不住有些害怕。
武阳真人转过身来,望了望站在一侧的萧琪,又望了望战战兢兢的漫儿,脸色极为严峻。
萧琪心中不停的打着鼓,心想:“难道师父知道了我要逃离,因此召集门人要惩戒我!”可是显然这件事并非针对于他,否则韩平子等人又怎会露出如此一副颓丧的神色?
正疑惑间,却见武阳真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好的一株高阶灵物,为师培植了半年之久,这还未成型便被人挖了,要是查出是谁所为,定当严惩不贷!”说着将一对冷峻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听闻武阳真人这么一说,萧琪不由怔了怔,心想:“师父说的是青谷幽曼!”又见武阳真人冷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他想到自己服用过青谷幽曼,禁不住有些心虚,暗想:“难道师父发现了我身体里有青谷幽曼的药性,这是在试探我吗?”他不敢跟武阳真人的目光相碰,禁不住低下头来。又想到这灵物原本就是漫儿所摘,他也只吃了一根花杆,心中略微镇定,不由偷偷去瞧漫儿。却见那小妮子低着头颅,神情慌张,浑然不似平日里那奋矜之容的模样。
武阳真人的目光先是在萧琪身上停顿了几下,随后又移到了漫儿的脸上,顿了一顿,问道:“漫儿,青谷幽曼是不是你偷的!”
此话一出,漫儿身子不由一震,只见她抬起头来,战战兢兢地说道:“不是我,师父,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闭关,可…可没离开过一步……”她自知此话难以令武阳真人信服,声音竟有些发抖。
武阳真人哼道:“闭关,是在圣灵山还是宿陵山?为师让你好好呆在盘曲洞,可没允许你私自出来,别以为师兄们会为你隐瞒,你偷偷出关一事为师早知道了。”
闻言,漫儿脸色一片囧红,狠狠的瞪了瞪在场垂首不语的一众师兄,嘴唇一抿,欲要哭泣。
武阳真人说道:“你偷偷出关的事为师暂不追究,但是这青谷幽曼一事今日却不得不彻查清楚。”说着脸上再次露出了震怒之色,又道:“半月前你三师兄到圣灵山查探时青谷幽曼尚还好好的,今日再去查探时便不见了,怎么偏偏这么巧,你一出来这灵物便不翼而飞了!”武阳真人越说越愤怒:“要是寻常的高阶灵物,丢失了也就算了,可是这青谷幽曼......这青谷幽曼是一株驱毒灵物,圣灵山百年难遇一株,不管是谁偷的,为师都不会放过他。”
武阳真人这番话说的极为严峻,顿时吓得一些仆人连连颤抖。
漫儿也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说道:“师父,这…青谷幽曼平日既然是由三师兄照料,那…多半就是他偷了去了,你应该审问他的!”
要是在平日,即便做了错事被师父追究审问,她也不会显得这般紧张。可是今日不知怎么,场面的气氛明显让她感到不太一样,一个个师兄那颓丧的神情让她心中有些发悚,这让她想起了前年她将葫芦里的妖兽给放走了那次师父生气的样子,想到那次受到的惩罚,她就不寒而栗。
“小师妹,你可不能诬赖我啊!青谷幽曼是六师叔预备给掌门师祖炼制青阶丹药的重要材料,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如此大孽不道的事啊!”韩平子虽然贵为三师兄,但是面对漫儿这般蛮不讲理的诬蔑,却也是吓得冷汗淋漓,连忙为自己澄清。
听闻‘掌门师祖’四字,漫儿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只道:“三师兄,你既然知道这青谷幽曼如此珍贵,显然心里觊觎它已久了,何况圣灵山如此之广,这青谷幽曼长在什么地方除了你恐怕也没人知道了,你说不是你偷的我可不相信了!”
此话一出,倒有一些仆人信以为真,心想:“漫儿师姐说的也有道理,圣灵山如此之大,要寻找一株小小灵物寻常人根本就做不到的。”不由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韩平子,就希望这位德高望重的韩平师兄能够承认了此事,以免他们受到牵连。
被这些仆人望着,韩平子心中更是焦急,面对着漫儿这蛮横的说辞也无反驳的言辞,只得对着武阳真人跪了下去,辩解道:“师傅,青谷幽曼绝对不是弟子偷的,请您一定明察啊!”
“胡闹!”武阳真人自知漫儿从小刁钻古怪,什么事情都会讲出一些奇葩道理,虽然心中对于他人如何能找到青谷幽曼存有疑虑,但他坚信韩平子不敢做出这般胆大妄为的事来,便道:“你三师兄平日做事很有分寸,为师自然信得过他,倒是你这丫头经常胡作非为,让人实难放心!”说着转过身子,从清灭真人手里取过一根细针,又道:“既然你们没人承认,那为师只好一个一个来检查,要是你们身体里没有青谷幽曼的药性,这毒针扎在身体上便会让身体肤色变黑,如果你们有谁偷服了青谷幽曼,凭着青谷幽曼的药性自是能够抵制这毒针的毒性!”说罢望着手里的毒针,冷冷道:“要是查出来是谁偷的,为师绝不会轻饶他!”说着望向漫儿,厉声道:“你先过来!”
闻言,漫儿脸色变得煞白,脑海瞬间陷入了一片空白。她缓了缓神,才道:“师父,这长幼有序,你应该先扎三师兄的!”
武阳真人哼道:“平日里你最调皮捣蛋,第一个便扎你!”说着竟不顾她慌张失魂的神情,朝着她走了过去。
见到武阳真人拿着毒针朝自己走来,漫儿整颗心不由沉了下去,苍白的面颊上全是惶恐之色。
灵物入体,药效会在体内停留一两日,强大的炼丹师是可以灵力感知出来。但如果过的时间较长,灵物的药效隐藏在灵宫之中,即便是神级炼丹师也不能感知得出。漫儿也是想起自己服食青谷幽曼有了六七日的时间,因此面对武阳真人的审问方才矢口抵赖,可想不到的是师父竟然会想出用毒物来试探。
见到武阳真人震怒的脸庞,她心中不免涌起了一阵慌乱,又想起前年被罚到广陵山采摘莲乳那几月暗无天日的日子,身子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眼见师父越走越近,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见到漫儿的反常举动,武阳真人一张脸更显阴沉,厉声问道:“漫儿,这青谷幽曼是不是你偷走的?”
见到师父陌生冷峻的脸庞布满了震怒之色,漫儿心中恐慌,只得一边倒退,一边摇头说道:“师父,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此刻武阳真人又岂会信她,就连在场的一众师兄们,也都是暗自松懈,心想:“小师妹这般害怕,显然是心里有鬼,看来这青谷幽曼定是她偷的了。”
漫儿不住的后退,她每退一小步,武阳真人便会逼近一大步。她倒退到门口,被门墙隔挡,已无后路可退,见武阳真人慢慢逼近,只得左右张望,期盼某位师兄出来帮自己解围。
可是面对着武阳真人的怒火,一位位师兄都是摇头不语,脸上的神情也大有责备,就连平日跟自己走得亲近的五师兄也低头不语,不敢抬头跟她对视,又有谁会出面为她求情。
见此情景,她心中一凉,眼泪扑刷刷的流了出来,又见武阳真人震怒的面庞冷漠得如同凶神恶煞,只得哀求道:“师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声音软弱无力,带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这十多年间,她都不曾这般害怕过,以往受到委屈,总会有二师兄过来安慰她,可是今日二师兄身在北海,那是再也不能袒护她了。又见一个个师兄们神情漠然,甚至于幸灾乐祸的在旁看着自己受此折磨,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绝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她心中陷入绝望无助之时,一个人影忽然挡在了武阳真人面前。
她的泪水模糊了眼睛,见有人站了出来,心中禁不住想到:“是二师兄吗!”可是她知道二师兄此刻正在北海苦修,是决然不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