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小童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口中更是求饶:“我不想被逐出广陵门,还请萧琪师兄饶恕。”
萧琪露出了恍然之色,心道:“难怪之前拜师时不曾见过他们,原来这些小童并非是诸位师叔的弟子,僮仆,那便是仆人了!”
广陵门每隔几年便会在外面各处寻找天资聪慧的婴孩,将其带到广陵门抚养几年,然后根据天赋的高低一一筛选,天资奇佳的婴孩便会被这些修真者收为弟子,其余者便负责照顾这些内门弟子的饮食起居,修真者也会定期赐予他们一些灵药。加上广陵门有一道聚灵阵,平日不愁吸收不到灵气,故此这些仆人也能有些成就,有些天资好一点的偶尔还能达到金丹期。漫儿便是七岁时拜入武阳真人门下的。
萧琪心中不忍伤害一个孩子,便将他扶起,说道:“师弟可务须如此,萧琪初来咋到,很多事情都不不懂,今后还得师弟照顾呢!”
“萧琪师兄有任何吩咐请说便是,可不要再叫我师弟了,我只是一个烧水的僮仆,还请师兄跟漫儿师姐一样叫我小虎子吧。”听闻萧琪如此一说,那小童止住哭声,脸上惶恐之色去了大半。
“小虎子,你之前说那日对萧师弟言语冷淡,可是怎么回事,你如不从实招来,我定会禀明师父,让他重重责罚你。”一旁,漫儿却收敛起笑意,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闻言,那小童脸上再现惊惶之色,跪倒在地上,哭道:“漫儿师姐责备的是,那日......那日代掌门命我带......带萧琪师兄去洗漱更衣,我见他全身污臭,以为是长者们从外面带来的仆人,便瞧他不起,以至于一路上言语冷淡,对他照顾不周,还请师姐从轻发落。”
闻言,萧琪不由想起那日小童带自己去清浴的途中,倒的确对自己冷冷淡淡,只是那时他碍于对方是个孩子,心想他这般态度定是这小孩的性情所致,因此也并不介怀,此刻听他说来竟然是真心嫌弃自己,一时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见那小童对自己虽然有着鄙夷之心,但是这番话语却是说得诚恳坦率,虽然做错了事,但是直言不讳,当众承认错误,这份率真,又非常人所能及。
果然,见到小童这样一说,漫儿顿时望向萧琪,问道:“此事当真?”
萧琪不敢隐瞒,便道:“小虎子直言直语,倒是让人敬佩,那日究竟是怎样,过了几****也忘了。”
漫儿冷哼一声,望着小虎子,训道:“你违背师父吩咐,不诚心待人,原本应当重罚,不过我念你是初犯又年龄尚小,就先不禀明师父,你自己到剑冢去领受两根棍子。”
听漫儿这么一说,那小童顿时喜道:“是,是,多谢漫儿师姐宽恕。”说着正欲起身,忽地想起萧琪还在一旁,又跪了下去,眼巴巴的望着他。
漫儿道:“萧师弟,小虎子既然得罪了你,你想怎么处罚他?”
他初来乍到,可不敢得罪这些仆人,只道:“小虎子性情耿直,倒是让我喜欢,何况他又没得罪我,这个处罚倒是不必了。”
听萧琪这么一说,漫儿顿时嗔道:“你倒是仁慈,这要是真宠坏了他们,今后可有得你受的。”
那小童也道:“是啊,萧琪师兄不用这般客气,你要是真心原谅我,便让我多领受两根棍子就是。”
萧琪不明白这两根棍子是什么处罚,但见那小童一脸颜笑,想必也绝不会是重罚,只得点了点头。
见萧琪点头,漫儿也摆了摆手,对着那小童道:“萧师弟既然不想追究,你便去多领受两根棍子,此事也就算了,如果你们中间还有人今后敢犯同样的错,那我绝不容情。”
闻言,三名小童都是战战巍巍的应了,随即方才退去。
萧琪在一旁却看得心惊胆颤,望着漫儿秀丽的脸颊,暗道:“看你一个娇媚的小姑娘,责备起人来却是如此严厉,今后可得提防一些。”
待得小虎子等人退去,漫儿又恢复起精灵古怪的模样,对萧琪道:“瞧你之前的神情,是不是心里在说我的不是?你是不是瞧我对小虎子他们严厉,便有心防着我?”
闻言,萧琪咽了咽口水,心道这小姑娘难道有通天之术,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她竟会猜得到,面上却是镇定自若,说道:“我怎敢说小师姐的不是呢,您对我如此厚爱,我又怎会防着您呢!”
漫儿这才笑道:“算你识趣。”说着径直向着走廊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萧师弟,今日你也拜过师了,从今开始呢你便是我广陵门的内门弟子,平日里对待仆人们可不能失了威严,你别看小虎子他们年龄幼小,这些小家伙可滑头得紧呢,去年六师叔炼制的一炉丹药不翼而飞,便是这些仆人偷了去的。”说话的同时,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银白色的月色里。
次日辰时,萧琪来到昨日拜师的大殿,由武阳真人亲自教导他修真功法。
“修真分为静功跟动功两大要领。静功修境,动功炼体!由静而动,由动而静,外动内静,内动外静,此乃法规法则,需整体兼修,不可取长取一。”
武阳真人传授修真要领,萧琪屏息倾听,不敢有分毫大意。
“法规便是境界,是静功的宗领。静功博大精深,你刚入门,需先洗髓筋骨,猝炼身体,只有将体内杂物一一净除之后,方能开始兼修高深的静功,故此暂不给你细说。
修练动功有两种途径。第一种是西域道学的最常用的临摹式,依式而动:古代的八段锦,民间流行推广的各家功法套路都是如此。许多爱好者东究西参,今日学此套路,明日炼彼功法,以博学多家为炫耀,实乃可笑。‘套路如套,有为所造,如不跳出,时光空耗。’故此,这一途径,只有西宗,北宗,跟西域八派方才广为使用。
第二种动功修法为灵动而修者。此法静极生动,识神静寂,元性调动,而形体自动,其动受元神所指挥,不以主观意志为动念,千姿百态,顺应自然,乍看杂乱,实则有规。其功效较之临摹式优胜一筹。中原八大古派、十六世家、一百零八洞天福地基本都采用的这种动功之法。我广陵门自创世以来,所用功法都是继承中原正宗,动功自然也是采用灵动而修者。”
武阳真人说到这里,萧琪想起武侠中提到的阴阳交合一道,暗想事物本有牵连,如果他今后能够将两种功法同时运用,取两者之长,动功修习起来那就事半功倍了。他心中正暗自琢磨,却听武阳真人说道:“许多修士只想着一步登天,因此在动功修炼时企图两法同修,取各法之长,殊不知动功繁复,要想同时兼修两种功法,非寻常修士神体所能抗御。你要切记,两法同修,先不说神、气、性、体不能供应,且无法专一。若不是体能大成,寻常人一修便会经脉逆转、神气溃散,从而步入魔道。”说到此处,武阳真人脸上神情极为郑重。他隔了半晌,才道:“我派动功虽以灵动为法,不过自唐末以来,丹道一统,多多少少融入了一些西域道学的修法,不过那都是取之精华,加以更正之后参杂而进的,不至于影响到了神、体。不过凡是修炼,无论是静功还是动功,都得神、气、性、体四大要诀兼具,如果修炼途中心神不一,无法集中意念,又或者体态不适,将无法打通周身筋骨,且不要过于激进,那样很容易走火入魔,步入歪魔,你要切记!”
见到武阳真人说的如此郑重,萧琪脸颊一红,便绝了两法同修的念头。
“修真一途博大精辟,灵动而修者是动功的一种运用之法,又分为前灵动跟后灵动两个层次,前灵动起筑基猝体之效,后灵动却是动功的精髓所在,不过却是得以修为者结丹为根基。
结丹,便是所谓的小金丹境界,是修为者将自身的泥丸宫转化成丹状模样的一种称呼。在修真界,小金丹是入门,只有体内结成金丹,方才有资格被誉为一名修真者。然而,在以前的武林中,小金丹却是一个宗师的阶别。”
听闻武阳真人提到武林,萧琪念起看过的武侠小说,便问道:“师父,古时候当真有那些武林侠士?甚至于有那些武功秘籍?”
武阳真人点了点头,道:“在修真隐没的数千年来,中原武学一派渐渐兴起,尤其以宋明时期最为繁盛。所谓习武,需从修炼内功为起步,而修炼内功,道理跟同修真的吸纳灵气有大同小异之效。只不过习武者没有猝炼体能,又没有留世的修炼功法可供参阅,故此始终无法真正地步入修真行列。宋明时期,有不少武学宗师耗其毕生精力,终于在大限来临之际化九水结金丹,可奈何没有可供效仿的修真之法,虽然步入了修真的门槛,却仍然无法触摸到修真的真谛。当然也有不少资质特别聪慧者,当体内结成金丹之后,便会运用金丹之力改造体格,从而延长个数十年寿命。不过,那都是旁门左道,跟修真相比不足一提。”
萧琪心中则是震惊不已,暗道:“那些小说里早就有什么结丹一说,却原来并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