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紫阳升。
阳光透过如轻纱般的那层淡淡的烟云,穿过疏密有致的树枝,照到她光滑得如同温玉般的肌肤上,水的温度与清晨阳光一样清冷,她独自坐在溪流边,将一双纤秀的腿,放在水中。让脚下去感受砂石的摩擦,膈应得就像爱人无情的言语。
她心里觉得很难受。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思考之后,世上还有什么比相思更令人难受的事呢?她的心整个地好似已随风飘到远方,只是目瞪神呆地看着自己脚下,被搅起泥沙而浑浊的溪水。
水中沉浮不定的黄泥沙,在水里旋转如涡,舒卷似霞,伸蜷若云。最后荡漾开来,混沌一片。恰似楼明月现在的心绪。
“他在那?还是在哪儿?”楼明月脑海中出现一位身穿黄色锦袍的英俊青年的身影。
楼明月喃喃自语道:“师父说他是我的道机,也是魔障!一念出凡尘,一念入樊笼。我不懂甚麽是道机魔障,我只知道我想他,念他,不见他就如同心里掉了一块似得。师父还说,陈髯有那么一刻,也像我想念他一般想念我。但是,他能慧剑斩情丝。哼,他怎么会有和我一般的心情,他能斩断,说明他爱得太轻。我的爱如渊深,如山沉。成仙作祖都不能爱了,那这仙佛不做也罢。他说得对,爱恨情仇方是磨心,闹市红尘才是修行。”
“他说他在人间繁华处,那我就先去京城!”楼明月想毕。站起身,全身光芒一闪,衣袂飘飘,遁起一道白云,朝天际飞去。
龙手山。由于三座山峰拥簇一处之故,形如一只擎天之爪。故曰龙手。这龙手山崖高岩陡,崄巇艰难,崎岖莫逾。只有前山一条道路通向中间的山顶,故而易守难攻。这险要之地,当然有一股盗贼占据。
这天,在一处官道旁的小山丘之上,一伙十几个山贼,有的在擦拭刀枪,有的在啖肉干,有的在喝酒。还有的,站在一块青石岩,远眺官道的尽头。
“阿巴阿巴······”从那青石岩上,跳下一位身材瘦弱矮小的汉子。嘴里呜呜说不清,竟是一个哑巴。
“阿巴说,有客人来了!”旁边有一位脸上有刀疤的大汉说道。
“没看到啊!”一位脸上稚气未脱的年轻汉子道。
“阿巴是天生聋哑!故而他的眼睛好比鹰眼。”有人解释道。
“好了!阿巴还说,这伙客人是一群走镖的!我猜,应该是绿林疯传的那块肥肉!”刀疤大汉继续说道,“兄弟们,叫人!抄家伙!”
众人俱都动了起来,有的将滚石檑木木,搬至悬崖边。有的准备弹弓羽箭。有的从怀中拿出一只竹哨,放在口中一吹,这边一响,不远处就接二连三地响起,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龙手山上。宛如百鸟齐鸣。
这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此时,在队伍的中间,一位落魄书生旁,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年轻镖师,问道:“无崖先生,你会不会武功啊!”
落魄书生道:“不会武功,就是懂得打一道长拳。”
年轻镖师道:“老冯头说,看先生的走路的步子,先生是会武功的!”
这落魄书生,正是陈髯。陈髯无奈道:“我不懂武功!”
年轻镖师道:“我猜先生是懂得的,不然,先生云游天下,何以保身?”
陈髯道:“我保身是、”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巨响。只见前面山崖上掉下一堆滚石檑木,将前进的道路封住了。
镖队中,立即有人喊道:“镇静!集中防御!”
这时,从山上冲下一些人,从周围丛林里,也冲上一些人。
镖队却快速,镇定地将马车,横对着山贼,众人围成了一个圈。
对面的山贼却没有一窝蜂地冲上来,只是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在喊道:“想活命的!留下你们的镖。”
“放你的狗臭屁!想劫镖,先把颈伸过来,让爷爷我砍上一刀!”镖队中也有人回话了。
“是谁接的话!有本事站出来,爷爷一箭射穿你的狗蛋!”山贼里有人答话。
“啊呸!爷爷我正要当着人面,割了你的话呢!”镖队这边人,占了嘴上的便宜。
这一下,可把山贼惹恼了,两边打起了嘴仗。吵吵闹闹。
这时,从镖队里,走出一位独眼大汉。他一出来,自有一股威风,众人摄了他的气度,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他抱拳道:“对面的朋友请了,敢问谁是管事儿的?”
对面,还是那位小头目回答:“你是哪个?”
镖队中有人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的太平镖局马总镖头!”
“原来是马头,驴尾呢?”
“哈哈哈······”山贼里一阵哄笑声。
独眼大汉却置若罔闻,依旧云淡风轻。等山贼众人停下笑声。只见他一甩手。就听见山贼里有人惨叫一声。山贼们闻声望去,但见一位同伴的两只眼睛里,各插着一把飞刀。正是那位“多嘴”的山贼。众山贼一时间噤若寒蝉。
镖队这边却是连连喝彩,起哄。
“马镖头,真是好气度,好功夫,好手法,好煞气!”只见众人眼前一花,场中就出现了一位手持龙头拐的瘸腿老汉。
镖队里有人喊道:“你又是哪个?”
山贼里有人回道:“老子再给你钻个眼儿!看好了,这是我二当家!”
独眼大汉笑道:“某家马忌,敢问二当家尊号?”
瘸腿老汉冷笑一声道:“嗬!原来是人称双刀马忌的马大侠!老朽姓腹名击。想必马大侠是没有听过的!”
马忌道:“久仰!”
腹击道:“岂敢!废话就说到这吧?老朽敢问马大侠,你等是想过去这里,还是留下这里呢?”
马忌道:“过去怎么说?留下怎么说?”
腹击道:“想过去,毕竟要留下一些东西!想留下,哈哈,那好说,那就请你吃一顿刀锋箭簇了!”
马忌道:“那我想过去,要留下何物?”
腹击笑道:“身外之物!”
马忌笑道:“某家身无长物!”
腹击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马大侠这是开我玩笑呢?”
马忌笑道:“某家除了一身武艺,别无他物!不知腹二当家,要如何留下呢?”
腹击笑道:“哈哈!好,那老朽就来领教领教!”说着把龙头拐一横。
马忌抢声道:“慢来!我等既然是比赛,就要有个章程,不然如何定输赢?”
腹击道:“你到何如?”
马忌道:“自然是三轮两胜了!”
腹击转睛一想,道:“老朽应了!”
马忌道:“我等先各自回营,选派赛手!”
说着两人就各自回到队伍中。
马忌先是喊了两个人,一个是虬髯大汉,一个长手短脚的矮小汉子。然后,径直朝陈髯走来。
陈髯一看,不禁发怔。
“还请先生赛上一回!”马忌对陈髯道。
陈髯道:“在下不懂武功,假使赌赛输了,不就是在下的罪过吗?再说,这人数不是够了吗?”
马忌道:“某家只是说,三轮两胜,并没有规定人数,故而要多派一人方稳妥。至于为何来请先生,先生该是心知肚明,如果先生出马也能输,在下对他们算是心服了。还请先生不要推迟!”
陈髯看马忌如此铁了心,非要赖上自己。只好无奈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