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英俊男子”的尊容,正是陈髯用易容丹和定颜泥,所改换的。说起来,陈髯随身携带的‘易容丹’和‘定颜泥’,是用符箓和一位同门交易所换。说到交易,在此,就不得不提笔交待一下,这修行界的交易买卖。这当今修行界主流乃是举张,以物易物。可是,据说在三五千前,乃至近古,上古,甚至太古时期,修行界用的是几种灵玉、灵石和灵贝来当做货币。只是后来,灵玉,灵石,灵贝被大加采掘,而渐渐稀少,至今乃就不够当做货币使用了。因为这些灵物,都有其他方面的重要作用,当今修行界已不用其交易。而是效法古制——以物换物。但陈髯听说,在东海的修行界,方壶洲,仍用灵贝交易。不过,陈髯又听说在两三千年前,修行界中有人,造出了一种符箓,将其替代灵玉等之类的灵物。这种符箓能反复多次使用,虽然只有一种作用——补充修士的法力。现如今,这种符箓却不多了。陈髯也是在一册讲解画符术,古善本上了解知道的。陈髯私下猜测,这种符箓在斗法中有大作用。它的出现,或许与龙星魔劫有很大的关联。
据此陈髯还猜测,当今修行界很多方面,都受了龙星魔劫的影响。比如,在炼器方面,在三千年前,古法炼器,是靠炼器师的“一双手”和炼器鼎,而现在的炼器术,已经能靠炼器炉中的“模范”,来批量生产制式法器。比如孟姓少年和韩敢的飞剑,飞刀。制式法器当然没有古法器威力大。虽然缺点很多,但是能很快炼制出很多,很适应大规模斗法的需要。还比如,诸炼丹法及炼符法。都有相似的特点。这且不提。
且说,陈髯所化的落魄读书人,就沿着官道,径直朝那镖师车队走去。
“先生!我等与过王,约定三个月的期限,是不是拖久了点?这要是耽误了时机!我等担待不起呀!”一个独眼汉子,对一位身穿儒袍的老人说道。
儒袍老人淡淡地道:“不!不用担心,我们拖久一点反而好!”
独眼汉子惊疑道:“哦!先生,这是为何?”
儒袍老人笑道:“这次动作,不仅将靖州的绿林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连黑沙门等几个宗派也都惊动了。我们要是去早了,他们如何鹬蚌相争,我们又如何得利?”
独眼汉子道:“可是,阿杜依都厄大人那里?我们如何交代?”
儒袍老人大声道:“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我又不是他的下属。再说,我毕竟是本界的修士,他是魔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还怕他把我卖了呢!告诉你,你可要小心,别最后,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独眼汉子闻言,嘴上连连赞同,眼中精光却是一闪而逝。正好此时,有人来报,说是一位赶路的读书人要见总镖头,要搭顺风车。儒袍老人也就没有注意独眼汉子的异常。
独眼汉子道:“读书人?不见不见!”
儒袍老人却笑道:“慢!读书人!我是最喜欢读书人了。扶危济困,乃是我辈读书的义理!请他进来!”
陈髯此时心里有些许的紧张,毕竟此前没试验过这易容的效果,只是听说,这‘易容丹’和‘定颜泥’是武宁派特有的,外界没有炼制的配方。效果很好,如果不用特制的‘解妆水’洗脸,这易容的效果能持续一个月。
陈髯心里这般想着,人却来到了主帐外。
“进来吧!”
陈髯闻言,就不在犹豫!掀帘而入。
只见帐幔有六七丈大小,南面有张案几和坐席。东西两面各有一排小儿手臂粗的红烛架,但帐中有些昏黄。地上铺着彩色的绒毯,不知是何种野兽的皮毛织造而成。陈髯踩着,觉得还是站在棉花上,有些飘忽。
“呵呵!有朋远来,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陈髯闻言,还未看清,只见一道人影就到了跟前。陈髯连忙道:“下生,不请自来。唐突了!只因这路途遥远,不得已想靠贵镖局帮衬!”陈髯这番话,故意说的不是很得体。
儒袍老人却也不客气地笑问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何处高就?打哪来,又往何处去?”
陈髯道:“下生河西人氏,姓石,小字无崖。童蒙授业。性素爱游山。至今已离家岁余,如今知倦欲归。敢问老先生仙号?又仙乡何处?”合州河西府,为南北要道,北上可达京城,南下可至海州。故而,陈髯有意如此杜撰。
儒袍老人大笑道:“不佞姓周,号儒袍。无崖先生有大志耶?不知先生,至今旅行了那些地方?”
陈髯笑道:“下生不敢当!东至东海的峫石山,西至西漠。周游齐国,月支国,山崩国等诸国异域风光。”接着,陈髯将元正国的名胜之地的美景,略略说了一下。虽然没有细说,但别人一听就知,这定然是实地游览过的人,方能说出来的。但儒袍二人却是不知,陈髯这是在溟清派的经历。
经过一番问询,儒袍似乎对陈髯放下了戒心。但似乎也对陈髯失去了好奇心。就见儒袍老人笑道:“请无崖先生,暂时去洗漱歇息一下。稍晚间时候,马总镖设有醴酒之筵,还望先生赏光!”说着,陈髯就被人请了下去。陈髯也不禁松了口气。
独眼汉子问道:“此人可有甚不妥?”
儒袍老人淡然说道:“至少目前,老夫看不出!不过此人,身上连书生逸气都没有,想来是因为到处游玩,不好好读书之故!不值得深交。”
独眼汉子暗中不屑道,“是因为对你没用吧!”
半个时辰后。陈髯又被请至帐中。
独眼汉子南向坐,儒袍老人东向坐,陈髯北向坐。
陈髯看着面前菜肴,没甚麽胃口,就几盘,一大盘烤乳猪。两小碟腌鸭、槽鸡。酒也是绿酒,也就是米酒没有将米滗干净,也就是所谓的浊酒!但陈髯知道,这叫路菜。旅人有这样的伙食,算是很好了。
主人敬了几杯酒,宾客也回了几杯。众人的酒兴上来了,谈话也随意了。这儒袍老人的读书人的性子,许是刻在骨髓里了。三句话不离经典。
陈髯因为抱怨这酒,于是道了一句,“吃饭乃是因为知道饥饿。喝酒却不是人的心体知道的事儿,喝酒有说好酒之人,吃饭却没有听说有‘好饭’之说!”
只听儒袍老人道:“老弟此言差矣!知心而后知理。天下事物皆有定理,求诸心,而后尽夫知天理!知道饥饿,必然是已然饥饿了。知饥是知,已饥是行,知行本就是合一的,不能分开呀!饭是知,好饭是行,吃饭乃是好饭。酒是知,喝酒是行,喝酒就是好酒!”
陈髯无语了,也糊涂了。暗道,“甚麽呀!被你这么一绕,我连我本来要表达的意思,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