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林嫏清脆的声音,许络和那紫衣男子齐齐侧首看过来。
林嫏终于看清这紫衣男子的面容:如玉般镌刻的俊朗面容,比许络要刚毅几分,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左右,很年轻,眉宇间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正义凛然,却也多一份沧桑。他的身形虽然比许络高大许多,但却说不上魁梧,身子板也算是有些单薄的。
他在看向林嫏的那一刹那,黝黑沉静的眸子“倏”地一亮,表情里透出一丝惊艳,有些失神地凝视林嫏,兀自发呆。
林嫏淡淡地笑着朝他颔首表示招呼,接着便移开目光,避开他的视线,走到许络身边站定,这才又抬起头打量那个来历神秘的紫衣男子。
“怎么这么晚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许络接过林嫏手中的衣裳,没注意到衣服的问题,眼角瞥到那男子,这才想起要介绍,“对了,嫏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璊国武功第一、战功赫赫的立缪大将军,赵攸覃赵大哥。赵大哥,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的……林嫏。”
“赵大将军,林嫏这厢有礼。”林嫏轻轻唤他一声,行了一礼,将他的思绪拉回。
“哦,抱歉,刚才我……有些失神了。林姑娘容貌倾世无双,在下失礼了,汗颜之至。”赵攸覃有些窘迫,朝林嫏微微一笑,散发出邻家兄长的温和气息,“不过你也不用与我见外,不用喊我什么大将军。不嫌弃的话,可以与许络一般喊我一声‘赵大哥’。”
林嫏微微点头,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赵大哥,你也不需拘礼,唤我‘嫏儿’便是了。如此便算是礼尚往来了。”
“好,林……嫏儿不拘小节,颇有男儿的爽快。这名字倒也别致,林嫏……琳琅?你可当真是琳琅满目,让人一眼看不够,也不似别的姑娘家,名字里尽是些俗气的字眼。”赵攸覃展颜一笑,英姿勃发,“我赵攸覃今日能结交你这般奇特的女子,也不枉我此生。”
“赵大哥言重了,嫏儿何德何能经得起你这般的夸耀。”林嫏淡然微笑,态度谦虚恭敬,却又暗藏疏离。
“你自是有你的优点,而且我还觉得赵大哥此番话语还不够来形容你带给我的第一眼震撼。”许络含笑看着林嫏,认真道,“用尽天下所有美好的字词都是无法来形容你的。”
林嫏听着许络的话,唇角带笑,眼底终于染上真切的笑意,风姿万千:“你就会哄我。”
看得赵攸覃一时又是痴了。
与赵攸覃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他们便分道扬镳了。赵攸覃似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这才依依不舍地与许络和林嫏散了。
渐渐的夕阳西下,许络和林嫏一边走一边随意瞎侃。
许络告诉林嫏,他是在练武堂和赵攸覃结识的,皇上偶尔会去那里,赵攸覃也会跟去几次。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有了共同语言,相见恨晚,很快结成朋友。赵攸覃今年刚满二十五,可至今未娶妻。他的眼光颇高,普通女子,都瞧不上,偏说注重感觉,对家世不甚在意,使得许多官家小姐都捶胸顿足,好不可惜。如今天下战事不断,他也借此由头避开了好几门皇帝欲为其下达的亲事,这才没能被家庭捆住。
若不是许络说,林嫏绝对想不到赵攸覃居然是个将军!先不说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丰功伟绩,,就单看他的模样,林嫏印象中的大将军都该是身材魁梧,长满络腮胡子,强壮无比,挥舞着大马刀的硬朗汉子,可是赵攸覃……他人是很高没错,但是身材……虽说比许络是要强壮一些,但是与其说赵攸覃强壮,倒不如说是许络纤弱……
“在想什么?”许络见林嫏一言不发,转头来问。
“我在想,你怎么对人家的事情那么关心?那些姻缘之类的东西,时间到了自然就成了。难不成,你还想要给他说媒不成?”林嫏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脑海里立刻蹦出许络一身鲜红的媒婆装。
“我只是看他也老大不小了,况且他眼光又高,若整日挑来选去,加上日日出去应战事,那好人家的姑娘就没剩下几个了。”许络笑嘻嘻地凑上来,在林嫏耳边吹气道,“再说了,我小他那么多都快抱得美人归了,他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林嫏耳根一红,面颊也开始发烫,伸手推开许络,娇嗔道:“说什么呢?你对你那赵大哥赞不绝口,还怕他找不到好良人么?不过我看他倒是对我的印象不错,不如我去嫁给他做将军夫人好了。”
“林嫏,你想的美!我是不会允许你随他的!赵大哥也不是个夺人所爱的人。”
“哟,谁是谁的所爱?”
“林嫏是我许络的所爱!”
“你拿什么来证明?”
见林嫏笑着咄咄逼人,许络也会心一笑,突然伸出手揽住林嫏,还没等林嫏反应过来,清凉却又炙热的气息已经包围了她,唇上柔软的触感向她传递着浓浓的爱意,她感受到了。
残阳枝头,两人的身影贴合,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得祥和。
回到家中,林嫏万分头疼地拿着那件被撕烂的白色衣衫来到姚馥瑕的房内,交给了惊讶的姚馥瑕,颇为无奈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姚馥瑕接过那件衣服,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在一瞬间千变万化,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轻轻的伤叹,只是告诉她别在意,并且叮嘱林嫏,以后若是再遇上齐如玉等人,千万不要再和她们起纠葛,远远避开就是了。
林嫏沉默不语,她知道,姚馥瑕只是希望她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辈子。
平安,亦是一种满足。
晚上,林嫏回到了房间里,拿出自己的刺绣工具,在昏黄的油灯下静静穿针引线,面容沉静宁和。
昏黄的油灯,灯芯忽明忽暗,其实对眼睛着有很大的伤害,但是林嫏手上所绣的,是一个要送给许络的荷包,就算是再辛苦疲累,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静静地,时间无声流淌,林嫏在桌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吱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林嫏的房门被人推开,许是太过专注,她被这猛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便被针头扎破了白玉般的手指,一点殷红慢慢渗出。
“嫏儿,怎么了?”许络一进来便看见林嫏捏着手指蹙着眉,心下一动,关上门紧张地走过来,瞧见她手上的血迹,满脸紧张,“怎么扎到手了?我看看。”
许络拉过林嫏的手,见那颗艳红的血珠越凝越大,心里一急,直接就把她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哎……”林嫏只觉得指头一暖,心一慌,想抽手却抽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许络满脸心疼的含着自己的手指,感觉到他温热的舌缓缓滑过她的指尖,她轻笑,“真是贼喊抓贼,明明是你一声不吭地进来吓着了我,这才使我扎破手的,现在倒是你来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