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宫。即便你武异君天不怕地不怕,可这儿是璊国。”言下之意便是你做什么事得看场合。
“那又如何?本君若要真对你做什么,司徒熙未必来得及过来解救你。”他无所谓地笑笑,态度随意而狂妄,“你说,在这儿有谁能耐我何?”
林嫏闷了声,半晌不说话,只是那温热大掌贴在她的后背,灼得她滚烫,只感觉要烧出一个洞。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身份?”她沉默片刻,开口却问到了他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本君记得从最初便说过,最反感谁质疑本君的身份。”他的声音骤冷,握住她腰腹的手收紧。
“可你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从未在我们面前袒露真心,你让我们如何对你真心相待?”
“这你们无须烦恼,本君需要的只是联手的合作,至于身份,合适的时机便会告诉你们。或者说……”他更贴近几分,打趣道,“是你在意本君的身份?想要知道本君是谁?”
她的眼神一怔,失声笑道:“你想多了。”
倾移宫外,陆陆续续走过巡夜的侍卫及宫人,除此之外,还有一队打扮盛装的宫人簇拥着一装扮华贵的女子,渐渐朝着倾移宫靠近。
真是气死人了。她好不容易软磨硬泡,让皇兄撤了禁足、学规矩的命令,从府中赶入宫中安抚询问因战事失利而心情不好的皇兄,可是他竟然连见都不见她一面便将她拒之门外!这算什么道理?
司徒燕愤愤不平地埋怨着“不识好人心”的司徒熙,一路直向林嫏的倾移宫。
反正也入宫了,见不着皇兄,去林嫏那儿刺激她一番也无伤大雅,便当是替她排解愁怒好了,反正皇兄也无暇顾及。
如此想着,她高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地朝倾移宫进发,一路遇见请安的宫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到了倾移宫门口,见着林嫏宫里的人,她也不会好颜相待,反而明令他们不许声张,自己大步流星跨入欲杀她个措手不及。
宫人们诚惶诚恐,在这宫里当差,不论时长时短,都大概知晓公主与这纯贵嫔之间的矛盾,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被杀鸡儆猴了。
司徒燕快步走入倾移宫,闻讯而来的春茴与夏茗率先带人出来迎接,可人还没跪下拜见,却被司徒燕一拂袖给拒绝了,二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望着司徒燕的身影渐渐远去,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妍飞公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最主要的是,贵嫔已经就寝,她如此这般闯入,也不需人通报,到底意欲何为?
事实证明,司徒燕的运气是“不错”的,至少她深信不疑。
这才刚刚走到泉鸾殿附近,便听得寝殿内竟传出一低沉的男子声,语带暧昧,好似正与林嫏调情。
好啊,可被她抓住把柄了!司徒燕兴奋地眯起眼,朝自己的贴身婢女恬儿使了个眼色,恬儿了然颔首,将林嫏宫内其余的宫人们尽数打发了,以免他们通风报信。
“你该知道本君来的用意……其实是想你了。”武异君感应到屋外来人,可却丝毫未见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贴近林嫏的耳鬓,轻轻呼吸,反问,“你可有想我?”
“无时无刻。”林嫏反望着他,乌黑的眸子在月光的映射下晶亮透彻,清明妖异,“你该知道,虽然我身处璊国皇宫,可时时刻刻惦记着你。”惦记着你何时又发疯,怕引火烧身。
武异君倾身上前,语气异常轻柔:“那样最好。你应该记得,虽然你是司徒熙的妃子,可你……是我的。”
林嫏神情一僵,背脊一凉,心头一跳。
这样的话……她并非第一次听到。她不知为何武异君会这样认为,可平日相见时,他的态度分明不是这般暧昧,然而有时又会突然接近她,显得两人格外亲密。幻术君事不关己,从不在意这样与他无关的事,安雅君、仁使君、缭弦君显然又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他们只字不提,她也不便问武异君为何如此反复无常,只是这其中……必有妖。
武异君见她不语,也不追问,只是莫名用力地箍紧了她,将她绑在身侧,语气上扬,带着一丝危险气息:“怎么?难道你想逃走么?还是以为……一辈子躲在璊国便可保你无忧?”
“璊国……不会是我最终的归宿。”她不动声色,只泠泠地望着他。
“那样最好。否则你该清楚,眼下璊国正陷战火,兵力耗损,若是本君想,直接端了璊国也不是意料外的事。”他口气狂妄,仿佛他已站在了俾睨天下的顶端,“安雅君那儿我会安排,你继续你的事……不过本君可告诉你,我耐性并不好,所以……”
“你真奇怪。你对我的态度……为何忽冷忽热?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该问的无需多问。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他霸气斐然道,“虽然我身处之地与你相距千里,然而……你依旧逃脱不得我的手掌心。”
千里?那便可断定他并非璊国之人了。是另外三国的重要人物吧?身份或许比司徒煦还神秘?
她还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他却站直了身,陡然退离她的身边。
“时辰不早了,本君该走了。今日来只想提醒你一句,你心里有着你的算计,本君可以接受,但是,别过火了。你是本君的人,你的一切……都是由本君而来,若你背叛,本君会要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她垂眸,冷静地可怕。
“很好。本君去帮助安雅君……期待下次会面。”武异君言罢,毫无防备,他人影一闪,已然失了踪迹。
林嫏默默站在原地半晌,好似没有察觉武异君已离开一般,暗自出神……
未来她到底要如何还没定论,自从知晓了许络的事后,她便失了方向。只是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这未来之路上,武异君将会是最大的变数……而她能否摆脱他,才是问题关键。
司徒燕将殿内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正兴奋着,丝毫不知武异君早已发现了她的存在,带着得逞般的笑意朝恬儿使了一个眼色,她们不约而同没有惊扰到林嫏,飞速退了出去,仿佛得了奖励似的,心情愉悦。
林嫏……可算抓住了你的把柄。果然……****便是****,趁着夜间皇兄焦头烂额的时刻,竟然私会外来男子……这下你有口难辩了。找个机会,定要告诉皇兄!
她如是想着,满怀期待,离去。
林嫏自是感觉到了司徒燕的存在,然而她并未出声去阻拦,察觉到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返身上榻入睡。
司徒燕并未直接将此事告知司徒熙,日子风平浪静而过,不起一丝波澜。唯一的变化便是战事告捷,快捷传报,据说不知何处突显第三拨人马,突袭晅国军队,晅国主将曲承鹤为保主力,下令撤退,并未乘胜追击,因此璊国军队得以休养生息,等得援军,再振士气。两方再度陷入对持。
三月初一,初春。
宛国怒龙山庄庄主宗也奎邀请璊国国君司徒熙前往山庄观赏怒龙至宝。
司徒熙收到来信后,第一时间来到泉鸾殿,同林嫏分享了这一消息。
林嫏提议前往一观,司徒熙考虑再三,应允。当日钦点立缪将军赵攸覃一同整顿前往,赵攸覃欣然领命,返回清点一队大内高手随行,第二日出发。
一路上气氛轻松,离了皇宫的林嫏犹如重生一般,不似宫中沉静,多了些许笑容,这让司徒熙十分欣慰。而此行的另一主角赵攸覃却犹如煎熬,每每看到司徒熙与林嫏犹如夫妻般甜蜜恩爱时,他的心犹如被火灼烧,只能强迫视线转移,心中的震痛才能减轻些许。
然而平静的旅途并未持续多久,当他们行进到璊宛交界处时,夜间陡然天色大变,大批黑衣人冒出,纷纷拔剑刺向司徒熙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