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参加冠礼的四个家庭在周思齐家家宴聚会。家宴比较随意,旧金山渔人码头新鲜的海产,配上纳帕山谷出产的白葡萄酒,是很完美的搭配。
思齐的家后院能看到理查森湾RichardsonBay,傍晚,从西方吹来的凉风很宜人,落日阳光洒在海面上,闪出点点磷光。张着白帆的船儿,很悠闲地在海面上飘荡。鸥鸟在晚霞中翱翔,白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变成淡金色,整个画面像在梦里一样。
四家大人饭后坐在后院的游泳池旁,女人们在喝着利口酒扯着家常,男人们在另一边对着海湾,喝着威士忌,周思齐的父亲周永伟举起酒杯,“我们的孩子也长大了。时间真是好快。我还记得当初我冠礼的情景。永业,我们一起做的冠礼对吧?”
“是啊,当时我们是三个人。永平,还有你。”
周永平是周思过的父亲,周氏家族产业在LA的主要负责人。
“我比你们小两年。不过生儿子就赶上你们了!”周永腾哈哈大笑着,他是周思聪的父亲,台湾空军的上校。
“他们四个小子有点以前我们的感觉哈。想当年,我们也是这个鸟样,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好像注定要干大事业,不过其实到底后面的路怎么走法,心里也是没底。”周永平接口,晃动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波旁威士忌在杯子里转着圈。
“年轻不就是这样嘛。。就说永业你,你最**了,大学毕业开个破车,整整绕着地球跑了五年,记得和你一起上路的是个女同学对吧?”周永腾调侃周永业起来。
“戏剧系一个女的,还是半个印第安人。我们沿着西海岸往南开,到了阿根廷她就和一个诗人跑了。那个狗屁诗人一句诗也写不出来,我自己绕个圈,在东岸往回开。然后在纽约把车50块卖了,卖了张最便宜的船票去了英国。实际上我只是开车绕了美洲,后面的我都是靠走的啦”周永业微笑着回忆起往事。
“怎么样永业,这段日子你印象最深是什么,五年里面。”周永平问。
“泡到了不同国家的女孩,哈哈,好像我算过,起码有近40个国家的女孩。喂喂,你们可不能对你们老婆说这个,一准传到我老婆耳朵里面。”周永业手指点点,许久没见这几个兄弟,今天高兴,酒喝得开心,他本来就是喜欢热闹的人,现在更是放开架子,说话大胆起来。
“其实给我收获最多的还是遇到了很多以前难以遇到的人,经历了很多难以经历,或许以后也不会经历的事情。在利物浦当酒保,在巴黎做街头艺人,在马德里做厨师,希腊做侍者。
在印度我差点腹泻死在那里。在尼泊尔那里人很穷但是感觉很幸福。那时候的中国大陆我也去过,人很热情质朴,和现在不大一样。”周永业边喝边回忆过去。
“永平你小时候梦想不是做个建筑师吗?”周永业转而问周永平。
“是,我就喜欢房子,小时候。”周永平回忆起他的青年时代。
“记得你是在耶鲁修建筑学的。”周永腾望着他。
“可是还不是要在家族里面做事。很多事情并不是想怎么就能怎样的。”周永平微微笑着,但是后面的意味,这几个中年人都能体会到。
周永平听从长辈的意见,大学毕业还是回到家族企业做事,硕士还是修了MBA,但是心里的建筑师梦一直没放下。以至于他现在的两大爱好,一个是收集绘画艺术品,特别是名家的建筑画,另一个是喜欢买下一块空地,自己设计建一栋住宅,建好后再卖出去。算是某种程度实现了他的梦想。
“永伟你呢,我记得你高中时候的愿望一直是做个天体物理家的。”周永业问周永伟。
“是啊,不过我父亲还是希望我为家族做点事,所以我还是念了工商管理”周永伟一直很听长辈的话,但是没能实现理想这也是他心里的遗憾。
“或许我再老点,我就回到大学再修个天体物理的学位。”周永伟的话里有一点惆怅。
“理想就像女人,离得远才值得怀念,真娶回家,也是个黄脸婆啊哈哈”周永平开玩笑道,其实的确不无道理。
“永腾,你们家三代都是从军,你不会也有遗憾吧?”
“怎么会?!”周永腾大笑起来。
“除了空军,我去哪找到一份工作能让我天天飞,而且是以超音速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周永腾兴奋地喝下杯中的酒。他父亲周正兴也在台湾空军服役,现在是中将。而他爷爷周宗柔在抗战时期就加入中国空军对日作战。
“年轻时候我曾经因为泡妞把国防次长的儿子揍了一顿,他们威胁要让我永久停飞。哈哈那时候老子就想,TM要是停飞我,我就抱着个篮球游泳到对岸去,去飞米格机。”周永腾哈哈大笑。
“得啦,永腾,你要是真游过去了,不会让你飞米格机,他们会送你来美国念书,然后让你去做世界银行行长。”永业拍着永腾的肩膀笑道。
大家都大笑起来。“干杯干杯,为了曾经的我们!”四个男人把手里的酒杯倒满,干了下去。
“可是我们现在都老了。”
“老头子们还在,我们不算老嘛。”
“时间也是一晃眼的事情。想当年我们在一起游戏打闹,周家学堂后面的石头雕像上还有我们刻的画呢。现在我们都快五十的人了。”
一时间,大家沉默下来。
周永业突然说道:
“我有个想法,这几个小子,是不是让他们一起回大陆一趟,拜祭一下故乡的祖宗祠堂。顺便让他们也去走走,见识一下大陆内地现在的状况。中国大陆的经济越来越发达,他们也应该去看看。永腾,思翔要是日后也加入你们空军,就不方便回去了,也应该让他早点回去一趟。”周永业提议道;
“嗯,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他们自己回去可以?”周永伟有点担心。
“啊永伟,你不要小看这几个小鬼嘛。他们都冠礼了,都是男子汉,到时候可以派个人跟一下,再让龚家的人接待一下,他们在大陆关系广人头熟。老家那边和近的叔伯打个招呼,低调点,不要太声张,我想没问题的。”周永业给周永伟定心。
“我觉得可以,他们回去看看也好。”
其他三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那四个少年正在天台处喝着啤酒。
法律规定满十八岁才能合法饮酒,周家家规也是冠礼后方可饮酒。不过这几个少年,有谁没有偷偷喝过酒呢?打破规矩,叛逆原有,本来就是年轻的天性。
周思源望着这三个堂兄弟,有些怅然。
“我们几个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还记得?”
“去年夏天的勒芒之夜之后,对吧?”周思聪记忆深刻。
“那可真是超级酷的一晚。”周思过接口,用力喝下一大口anchorporter,醇厚的黑色液体沿着喉管涌进胃里,让周思过打了一个大嗝。
“我们跟着奥迪车队整整呆了一个星期,搬轮胎搬到我的腰差点断了。然后二十四小时不合眼看着一辆辆每小时250英里高速飞过的车,他们像永远停不下来似的。”周思齐吐出一口气,他受够了。
“然后,我们看着那个家伙的阿斯顿马丁在我们眼前飞起来,他的尸体被人从一堆碎片里面拖出来,真刺激。”周思过继续补充。
“是不是每个领到驾照的周家男人都要经过这样的震撼教育,哈哈?不过我知道对一个人无效。”周思过对着周思翔大笑。
“喂,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专业人士好吗?我可是卡丁车冠军。”周思翔得了年度台湾地区红牛kartlight冠军。
“可你没法参加总决赛对吧?”
“USAFA(美国空军官校)可不等人。”周思翔严肃起来。他马上要加入台湾空军,然后参加选拔以竞争得以推荐入读美国空军官校的资格。
“我的意思,思翔,什么都不能阻止你对速度的追求对吧?尽管老头们不想你开快车,但就算让你亲手去车祸现场搬死尸也没用。”周思过问。
“不不不,我再也不会开快车,比起550节的高速和在空中的自由度,即便布加迪威龙也是一坨屎。”周思翔得意的笑起来,“要是能开上F16,那可是价值三千万美金的机器哦,思过你的Ferrari弱爆了!”周思翔开始挪揄思过,思过刚在他的fackbook上晒他的新款红色ferrari458italia泡妞战车的照片。
“思过你玩地下赛车?”周思源问道。16岁他们拿到驾照后,家里允许他们开车,有兴趣的还可以假期去专业赛道在教练的指导下开赛车。但是禁止危险驾驶,非法赛车更是不允许。惹出事端甚至会影响父辈在家族里的事业,和自己的基金收益。
“也不算啦,泡妞而已,我只是bang那些妞,不是bang我自己啦。。”周思过有些窘迫,他爱玩不假,但绝不是愣头青。而且如果因为超速和非法赛车惹出事端,就算母亲纵容他,他父亲也会没收他的所有车辆,毕竟周家家规森严。
“思翔你要是加入空军,你的摩托也不能骑了吧?”周思过赶忙转移话题回到周思翔身上。
“是的,不能开快车,不能骑摩托。我的雅马哈已经卖了。如果连这一点自律都做不到,
凭什么驾驭十几万磅重以超音速飞行的大机器?”平时嘻嘻哈哈一副大男孩模样的周思翔,
一提到他的飞行梦想,就会变得很严肃。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老师给我们做的游戏吗?”周思源回想起什么。
“你说那个小糖果和大蛋糕的游戏?”周思翔很快也想起来了。他们在刚进私塾时候,会遇到的一个测试。
“就是那个,我们还是很小时候,每个人分到一颗糖,如果一个小时后我们还没有吃掉它,
就能用这个糖换回一个大蛋糕。”
“我们三个都拿到蛋糕了,就是思过你,哈哈,你把糖吃了一半,然后又重新包好,可惜包得太烂了,被罚站半天.”周思翔又开始挪揄周思过了。
“喂喂喂,又说我啊。”周思过有点不满了。
“思翔也是很够朋友嘛,我们都有分蛋糕给你啊那时候。”思齐赶紧圆场。
“要想实现大梦想,就要克制小欲望。”周思源拍拍周思过的肩膀。
“我觉得过得开心就好,大梦想太遥远了,现在爽才是真理。”周思过有点不以为然。
“是啦是啦,泡妞最大了。”其余三个人都同时笑思过。
“谁不泡妞啊??”周思过有点不服气,“末不是你们三个都是处男吧?哈哈哈”
“切,我们泡妞时候你还在打飞机呢。”
“就是,只是不像你这样整天facebook出来。”
“北一女中的校花我都搞定了。”
思源思齐思翔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致对付思过。
“你们就别吹了。你们三个都是念男校的,你们搞基还差不多咧。我很难想象你们的高中毕业舞会哈哈哈”周思过明显要一挑三。
“谁告诉你男校就遇不到女孩啊?我们常和女校有联谊”
“而且每年就连维多利亚的秘密年会,我们都有参加。什么女人没见过啊。”
“少见多怪”
14岁后,很多周家子弟无论男女,都被鼓励参加各种社交聚会。让他们见识接触异性,特别是外貌出众的异性,增加定力,既是社交训练,也是异性心理训练。
“得啦,就好像聚会的威士忌,能看不能喝,那里的女人再漂亮你也泡不了啊。”周思过反击。在周氏家族,冠礼笄礼后的男女才有资格喝酒和谈情说爱。
“思过大学你准备去哪?”周思源觉得气氛有点僵,转移了话题。
“父亲想我去耶鲁念书,我也无所谓,反正我的乐队成员都在la,比较近。”周思过尽管贪玩,但是功课并不差。而且他父亲是加州大学la的一个重要捐款人。周思过热衷玩音乐。乐此不疲。
“商科?”
“应该是吧。我觉得都可以。”周思过的意思,只要能玩能搞乐队,他并不在意其他。
“那你以后会打算在家族企业工作?”
“以后再说了,其实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我们不是都有基金收益的吗?”周思过并不喜欢商业。
“我们父亲都把资产并入家族里面,子女的收益基金是受限的,而且下一代会递减。”周思齐反驳。
“思齐?你呢?”周思源问道
“我想报考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或者布朗大学.”
而周思平从小就对海洋生物深感兴趣。小时候母亲带他去渔人码头,他就蹲在那里看各种海产一看一天。
“为什么不去耶鲁?我们都知道你想做海洋生物学家。你父亲支持你?”
“不列颠哥伦比亚和布朗的海洋生物学才是最棒的。至于我父亲,他说尊重我决定。哈哈周家又不止我一个男人,用不着我去帮忙。”周思齐微笑起来。他和父亲长谈过此事。
“我又不像思过,一定要开Ferrari.我也不需要家族基金,我相信我能养活自己。就像思源你永基伯伯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重要不是吗?”周永基是周思源亲大伯,周永业的哥哥,他耶鲁毕业后,也是周游世界,但是他没有和周永业一样回归家族企业,而是做了一名作家,现在生活在夏威夷。
“喂喂,又扯上我了啊?不过我同意你的最后一句话,最重要是能做自己想做的。”周思过抗议。
“家族荣誉呢?”周思源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杯子上有周家家徽,莲花纹章。
“祖训只是让我们继承精神,而不是要一定去为家族赚钱吧?一个成功的海洋生物学家难道就不是光宗耀祖吗?”周思齐望着周思源。
“你说的有道理。”周思源点头。
“思源,你呢?”
“我还没想好。”周思源的确有些迷茫。
“应该又是耶鲁吧,周家人有可能都会去耶鲁。”
“我们的天祖公清末来留学,也是进的耶鲁啊。”周思源强调。
“你算我们几个最年长的,小时候我们都当你是头。而且高中你也是最出色的,伊顿公学第一名不是谁都能拿到的。我想,长辈们对你期望最大,一定想你以后能为周家多做事。”
周思翔说,他是个外粗内细的人,天生的飞行员。
“家族是要靠集体的力量。而且进入家族核心,也要经过竞争考核。我现在算不了什么。”
周思源淡淡说道,他抿了一口手里的黑啤酒。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周思翔说的事情。
因为如此,他心里有很大压力,某种意义上他不能像他们三个那么洒脱,他确实肩负有家族期望。他该怎么做呢?
次日,四个年轻人就被告知,要回到中国内地的祖祠拜祖。冠礼是一回事,但是父亲的话是不能质疑的。特别周思过,他本来计划和朋友搞个大摇滚party,这回泡汤了。
“老的总是喜欢帮我们安排这个安排哪个,他们从没有考虑我们的感受。”周思过满腹牢骚。
“你不就想回去去泡妞嘛?我告诉你哦,大陆的美女很多啊。”周思翔不放过攻击思过的机会。
“切,你去过啊?”
“没去过你不会google啊?大陆人世界上最多,也就是说美女数量应该是世界上最多的!”思翔嘴硬道。”我倒是很想去大陆,看看他们的苏27和J10战机。”他又开始憧憬他的飞行梦想。
“你这个家伙去了就会被当间谍抓起来。”周思过开始反击。他们两斗嘴从小斗到大的。
“你们两应该少说几句。我们回去是拜祭祖祠,不是泡妞或者看飞机的。”周思源只好拿出大哥的派头平息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