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姐说,面瘫就是表情无能的意思。”冉儿好心的解释。
废话,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网络达人,本姑娘还能不知道面瘫是啥?想当初驰年就是个超级面瘫,可费了我不少劲才锻炼了几个表情呢。咦咦,我是不是漏了啥?师傅为什么会知道面瘫的含义?
“我说,冉儿啊,你家小姐是不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然后醒过来就霸气无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写得了代码查得出异常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跑车买的了新房斗得过二奶打得过流氓?”说完,我哧呼哧呼地喘着气,看着冉儿。
“你,你说的我都不懂。而且十年前我还没进府呢。不过听说小姐确实有一段时间性格怪怪的。”冉儿迷迷糊糊地说。
有一段时间性格怪怪的,面瘫,宿舍管理员,经济带动其他方面发展政策,无视封教礼节的嚣张气度……师傅她,绝对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离忧,你别想小姐了,快想想明天跳舞的事情吧。跳得不好,那个坏公主说不定会治你欺君犯上之罪呢……”三儿担忧地说。
“放心!我早有万全之策。”我打了个响指,“就是,拜托你们连夜帮我下山去准备点东西。”
“离忧,我们为什么要大中午的跑到房顶上来蹲着啊……这么大太阳,人家的皮肤会晒黑的。而且人家昨天晚上都没睡觉,现在好困哦……“冉儿皱起细细的柳眉,打了个哈欠,将头上斗笠的长纱往手上扯,直到它既能遮住脸和脖子,又能遮住手臂才罢休。
“好了好了,才五月份晒什么晒。总是睡觉腰上会长膘诶!“真是,穿衣服除了双手和半截脖子其他部位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古代女子有什么好怕晒的,我翻了个白眼,看到对面屋顶上同样烦躁的三儿,递过去一个讨好的眼神,“战术,这叫战术懂不?咱们再等一会,吊足群众胃口,他们看表演时才会尽兴。”
“可是,你晾四王爷和公主这么久,他们不会生气吗?“冉儿似懂非懂地问。
……咿?
我怎么忘了这茬?真是,以前都习惯了所有人满怀期待地等待出场这种演出模式,完全忘记了现在我的处境和地位了呢……我抹了一把冷汗,把头悄悄向外伸出一点,果然看见岸边脑残公主已经在哇哩哇啦地骂人了,虽然每办法听清,但是那一脸张飞式的表情我实在太熟悉了!还有四王爷,虽说实在仪态优雅地喝茶,可是怎么隔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一身的寒意呢……我迅速站起来,整了整衣裙,然后运气,纵身跳下屋顶。
下面是一片湖水,我纵身跳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抬起双手和一条腿,以一足尖立于湖面。足尖所点处,一圈圈水纹以此为圆心荡漾开来。
“蜻蜓点水!这不是尊者才能施展出的轻功吗!“岸上有人惊呼。
咳!其实我才没那能耐,只是让冉儿连夜找了几个工匠在湖底打上了几个暗桩,桩面低于湖面约两公分,所以在岸上的人眼中看来好像是立于水面一样。
我微微抬头,向左边屋顶上的冉儿眨了眨眼,她立刻心领神会,将身后的花篮拿出来。哗!霎时间,漫天飞花,我站在花雨中跳跃,伸展手臂,如同天鹅起舞。同时,天鹅湖的音乐深情响起,乐师坐在一叶小舟上吹奏萧管,随着水流缓缓靠近。
虽然是芭蕾舞,但受到服装和场地的影响,我将很多地方都改编了。比如常见的大跨步,我改成了以两个暗桩之间为距离的小跨步,并运用轻功在跳跃时提高半米;再比如,舞曲的结尾部分。即使是这样,舞步和动作还是非常流畅。看着岸上瞪大双眼的人们,我暗叹一声,只希望无论怎样不要牵扯到风家吧,看着脑残公主那样,完全就是一张写着“我要挑事“的脸,再看四王爷眯起的双眼,明显就是在打什么算盘。
虽说是各怀鬼胎,舞曲却也过了大半,这个时候,这段舞的尾声同时也是高潮:天鹅之死,就要开始了。我又抬起头,对右边屋顶上的三儿眨眨眼。三儿点点头,悄悄从另一边跳下屋顶。
岸上的人们惊奇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一群天鹅向这边游来,然后围绕着我所在的几个暗桩击水嬉戏。这时,音乐的声音猛然变得沉重,哀伤,我再次做出了那天在桃花林里的最后一个动作,抬高手臂,后仰下腰。一根透明的渔线缠上我的腰际,然后缓缓回收。我保持着下腰的动作,让渔线将我缓缓吊上半空。暗桩四周的天鹅们纷纷收起羽翅,低下头颅,发出戚切婉转的声音,如泣如诉。一块白纱由半空飘下,落在我的身上,在风中微微拂动。至此,天鹅之死,完全结束。
四周一片寂寥无声。
半晌,“啪啪”的掌声雷鸣般响起,掌声中,小石头飞身跳到湖上,将还被渔线吊在半空中的我接了下来。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然后对着释王行了一礼,“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开头立于暗桩之上,是为这样的舞蹈找到一处适宜的背景,而冉儿洒下的花瓣,是那天在桃花林一时兴起跳舞时所得的灵感,只是最后改编的天鹅之死,是轶城给我的灵感。这样的制作,相信不会那么容易挑出纰漏。
“有何了不起,不过是靠道具所做出来东西,本宫觉得极其低劣!”脑残公主扭头。
“孤以为甚妙。“释王微微一笑,笑意不到眼底,“孤王活了二十年,竟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舞蹈。离忧姑娘今日一舞,“他顿了顿,提高声音,“堪比十年前风城主之风采,为当今天下第一舞!”
“天下第一舞!天下第一舞!“呼喊声此起彼伏。
师傅来到我身边,听到这声音,脸色有些发白。我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低低叹了一口气。虽说一开始为了不让这两位贵人挑出毛病来找茬,但今天似乎做过了头。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当它被冠上第一的名头,都是一段颠簸流离的开端。
“能让王爷和公主满意,是离忧的福份,只是这天下第一舞……”我咬了咬唇,“离忧实在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收回。”
“离忧姑娘无需谦虚,”释王勾了勾唇角,“姑娘的舞技已得到证明。现在还请风城主立刻上山为离忧姑娘收拾行李,今日就随孤回京为母后生辰作准备。”
师傅低头应声,转身离去。
呃,这个是因为嫌我自己上山速度慢么。不过没想到被师傅奴役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换她给我收拾东西了。不管了,既然轶城说他有办法,那就一定会有办法。也许一会就会有人来报说太后她老人家心情不爽不想搞那个什么寿典了,于是着这两个痴线皇族就乖乖回宫了~
此时,围观的群众早已离去,冉儿和三儿跑到我的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啊你。”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我吐了吐舌头,“不过,师傅以前跳舞是什么样子的啊?”
“这个,虽然我没亲眼看过,但是经常在近年来的书里看到过,还有好多人都跟我说过哦,”冉儿眯起眼睛,“据说,小姐一曲《贵妃醉酒》几乎倾倒了全天下的男人呢,小姐还说这支舞曲是根据一个皇帝和贵妃的爱情悲剧而来的,迷得当今皇上的父皇差点就纳了小姐为贵妃,还好先皇阻止了。”
“什么跟什么?”我的脑子有些迷糊,“当今皇上的父亲不就是先皇吗?哪来这么多弯弯绕?”
“不是啊,先皇是当今皇上的兄长啦。”冉儿补充道,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看来八卦对女人天生就带电呐,“要说这先皇啊,可真是浑身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男子,恩,你就照我们少爷那种的去想,可他比少爷还温柔些呢(不是面瘫)!可惜身子不大好,十八岁还不到,登基也不过一年就驾崩了,这才有了咱们现在的皇上。不过,先皇可是实实在在跟咱们小姐有过一段情的人。甚至还有人说……”
“说什么?“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冉儿向四周警惕地望了一眼,然后凑到我耳边,“说先皇其实是被小姐的另一个仰慕者,梓魈庭院的某个大弟子杀死的。”
“噗----”我差点就喷出来,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样子的,先是儿子和老爹争,然后是江湖邪教的情杀,全是为了同一个女人?这种红颜祸水一般的存在果然就是为了师傅这样强大的女人所量身定做的啊!“那师傅到底属意谁啊?”
“当然是,先皇咯。”三儿也靠过来,“我进府恰好就是先皇驾崩前三个月,明明在那之前,小姐每一天无论有多辛苦都会笑得很开心。可是自从先皇驾崩的那一天起,小姐就失踪了,十个月后她再次回家,脸色憔悴得吓人,头发都多了几缕银丝。也是自那之后,小姐就离开了风城,把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少爷,自己独身上了清山,除了偶尔视察一下重大事务就再也没回过风家。其实,离忧,我们应该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
“因为你的死缠烂打和闹出来的事,小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风家待这么久呢。大家都很开心。”
我一愣,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师傅时的情形。当我在雨后的泥地里奄奄一息时,那个女人低下头向我伸出手,逆光里的脸庞近乎透明,如同天使降临。
“算了,我肚子好饿。要不要上街买些东西吃?看样子师傅要一会才回来呢。”我下意识地不想去回忆那段狗一般低贱的日子,连忙扯了个话题。
两个女孩立刻欢乐起来,我心想自己的谈话技巧就是厉害。“那分头行动,我去城南买关东糖,三儿去城北买京都烤鸭,离忧城东买芙蓉糕!”
“诶,那城西怎么办?“我傻傻地问。
“我们现在,就是在城西呀。”
“……”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我蹦跳着走在城墙下,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人来人往,哪个看起来都很正常。最近真是疑神疑鬼的,难不成是被风家精神病院一样的环境给同化了?我暗笑一声,刚要回头,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我拽进一条无人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