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一个小女子能掀起什么大浪?”青年一步步向我靠近,“识相点就把东西都交出来,小爷考虑留你一条命。”
该死,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北藤是慕容山庄的人,贸然发出暗号可能会适得其反。我又退了几步,拿出风家令牌:“铁掌门可看好了,这是风家的令牌。晚辈不才,正是清风尊者座下弟子,清山掌门风练卿便是在下师傅。铁掌门当真不畏?”
铁头细细思索,青年却是冷笑一声,就向我奔来。是个斗者中期,我无法躲开,任由他擒住脉门:“风练卿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看她一把年纪了,老子迟早还要睡她!天下第一舞姬的滋味想必不错……等等,你刚才说是那个女人的弟子?”
“是!怎样啊!”我瞪着他。
“啊……这么说十天前在风城一舞倾城,被四王爷当场赐赞‘天下第一舞’的就是你?真是让老子捡到个宝,师傅老是老,跟小徒弟玩玩倒也不错!”青年一脸猥琐的笑,手从我的脉门慢慢移动到肩膀。
人渣!侮辱我可以,居然敢侮辱我师傅!我抬起手,狠狠在他脸上一扇,用尽了全力,直接将他油头粉面的锉脸打得偏到一边。
“娘的,居然敢打老子!”青年一愣,随即将那个巴掌还到我的脸上,这个时候男人的优势就显示出来了,我被一个巴掌打到了地上,甚至有些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嗡的都是耳鸣声。
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已经运起全身内力,双手在胸前结成掌印,然后推出,“小贱人,尝尝老子的铁砂掌!”
重重的一击如同巨石撞上我的胸口,我喷出一口血,清晰的听见肋骨的断裂声。
“晦气,这就不行了!”青年的脚才踩上我的胸口,然后弯腰拽过我胳膊上的包袱,晃动中,息然伞掉了出来,他没在意,转身离开。
“贤侄,这……她毕竟是清山的弟子啊。若是那风练卿找上门来,十几个老夫也是挡不住。”
“掌门师叔不用担心,我前几天才去过风城,这丫头是自己偷跑出来的,风练卿气还来不及,怎会为她报仇?再说,就是找上门来,她有什么证据说是咱们干的?”
“还是小心为妙,也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人。快走吧。”
……
我死了?还是没死?费力地将眼皮抬起一点点,视野却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个白色带红的东西在眼前。
又失败了吗?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强大起来,明明已经发誓要掌握自己的命运,结果仍然只有死路一条,如同上辈子那般无奈。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我伸出手,一把将那白色带红的东西抓住,凭借触感我才发现是息然伞,像上次在风家客房一样,清凉的气息通过手心一直流到全身各处,连胸口的压迫感也缓解了一些。果然,上次真正在一夜之间将我的伤势完全治愈的就是息然伞,只是这次,我的伤可不止被高阶内力压迫那么简单。息然伞,你也无法改变我的命运。
“你的心脉受损严重,就快要死咯!”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小孩突然出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低下头来看我,声音自然得如同是在做游戏时陈述规则一般。
我抬头望去,对上他金色的双眼,惊讶的发现视野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身体也是一点痛楚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关你什么事,哪家的小孩跑这来了,知不知道血腥暴力同属于十五禁?”
孩子淡淡一笑,浑身带着九天之外的气息,金色的眼底通彻透明,威严而霸道,那是上古时期的帝王用来诠释权利的颜色,然而,他身上的悲伤和孤傲却是如此鲜明。“风离忧,你想放弃了吗?”
这个孩子的气息冰冷得如同刚刚在北极的风暴中穿行过,身上还残留着雪一样孤独的味道,最奇异的是,我感觉不到他的任何频率,无论是呼吸或是心跳或是步伐。他就像一个死人,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
“风离忧,你想放弃吗?”他又问了一遍,如同法官的审判。
“不!我还……不甘心呢。”我低低地说。
他淡淡的点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会帮助你。这个世界上我认定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将你的血滴在息然伞的桃花图上……我的主人,记住吾之名讳——息然。”
声音消失的那一瞬间,身体的痛楚清晰的袭来,我难受的轻哼一声,睁开眼,依然是朦朦胧胧,再抬头,哪里还有什么小孩?到底刚才是梦境,还是现在是?
不管是不是梦境,我都必须拼一把!我咬着牙,摸索着息然伞的扇面,凭借微弱的光感找到那块绘着桃花的地方,将手指咬出一个口子,然后往上一点。
==================以下为第三人称====================
岳麓森林的深处,一行人正聚在一棵树下。
“师兄,趁师傅去探路,快把这包袱打开看看!”
“去去去,一边去。”一个青年将怀里的包袱抱的更紧,赶小鸡般把身边围绕的人赶远了些。
“诶!师兄,这你就不对了,见者有份嘛!”几个人吆喝着,对青年赔笑。
青年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将包裹拿出来,一只手护住打结的部分:“咱先说好,分是可以,我来分!等会对掌门师叔可要闭紧嘴!”
“行,就听你的。”
青年这才拿出包袱,小心翼翼地解开结,刚刚掀开一角,忽然一阵狂风飞舞,猎猎作响,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瘆人。
“师、师兄!你看呐!诈尸了!”其中一个人突然瞪大眼睛。
青年不耐烦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
白衣的少女手撑一把桃花伞从天而降,脚尖居然停在了离地一公尺的地方。她的脸冰冷得几乎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眯起的双眼中一双黄金瞳淡漠地看着他们。她站在半空中,裙柍在风中飞舞,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吾来送汝等下地狱。”
“你,你少在那装神弄鬼了!老子能杀你第一次,也能杀你第二次!”青年鼓起勇气,双手作势要结成手印。
“有时候,吾会为尔等之无知而悲哀。”少女抬起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尖一点。青年的身体忽然一震,他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左胸,缓缓倒下。有人上前去看,却发现他的左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小孔,直接穿透了整个心房。
这般干净利落的方法,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一滴。更诡异的是,明明她那一指并无任何内力波动,却让人死于无声之中,眼睛都未曾一眨。
魔鬼……剩余的人脑中出现这两个字。忽然,其中一人缓过神,转身就跑。其他的人也如梦初醒,跟着他跑。
少女看着慌张离去的十几个身影,并没有着急,她举起手中撑开的桃花伞,旋转一圈。
“嘶——”“嘶——”
上百条,上千条,甚至上万条蛇类从低矮的灌木丛深处游出来,分叉的舌尖微微颤动,代表它们的剧毒本性,尖利的毒牙上流下令人作呕的涎水。片刻之间,这些人已经被蛇群包围,并且这个范围正在逐渐缩小。
“这,这位姑娘,手下留情!”铁三银这时探路回来,见到这个场景,不由得一栗。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若是连自己这个掌门都胆怯,所有人都将无力回天。待他看清少女的双脚浮于半空时更是大吃了一惊,“虚空步?这不是圣者才可修炼的轻功吗?江湖上已经有两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姑娘你到底……”
少女回头,轻轻瞥了他一眼,金色的瞳孔带着肃杀的冷然。
“……是!不是在下的事在下绝不多问!”铁三银立刻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看着包围圈中得弟子,又想起少女那烈焰般的双瞳,一滴汗水从额角滚落,“是我那孽障侄儿对姑娘不敬,与他人无关。既然那孽障已死,还请姑娘对在下的弟子们……手下留情!”
说完这番话时,他的后襟已全然湿透。他也明白,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对手,对方只需一点内力的威压就可以让他魂飞魄散,他这悟者的境界来得并不容易,他还不想死。只是所有的徒弟都在人家手中,他若独身回到砂掌派,死去青年的师傅和派中长老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少女的嘴角扬起一点讥讽的弧度。
“哎呀呀,孽畜要发疯,您这个掌门也没有阻止呢……”少女笑得纯真可爱,你看她的脸,会有种错觉,那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既然如此,我也送您一份礼物好了。”
忽然,她抬起手臂,张开五指,如同手握权利的君王,“吾之臣民,听吾号令,凡人——杀·无·赦!”
原先缓慢游动的蛇群忽然躁动起来,琥珀色的蛇瞳中凶相毕露,向铁三银和他的弟子们扑上去。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直冲云霄。
少女静静看着被蛇群淹没的众人,开心的笑起来。她笑得灿烂可爱,你看她手执玉伞衣袂飘飘,如同天宫仙子般美好,可笑声里却潜藏着来自地狱魔鬼的嗜血狠意,果然是令人崩溃的对比。
忽然,那双黄金瞳的颜色渐深。她闭上眼睛,失去所有力气一般由半空跌倒地面。
===========恢复第一人称============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而,完全记不起那到底是什么梦。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放着合拢的息然伞,被那青年抢走的包袱就放在树下。再摸摸身体,所有的伤势居然都消失了,除了头有点疼。
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看清周围的环境,猛地扑到地上开始干呕。
实在太可怕了,十几个只剩骨架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伴随着破碎得如同布条一般的衣服,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将身体全都啃了去,甚至那骨架上还残留着一点肉渣。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