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被巨箭射中后背的鳄嘴兽并没有死,它受伤倒地,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之后,又重新爬了起来。
当易巧御风而起时,这只受伤的鳄嘴兽正好站起身来,而当易巧飞身救下李勤时,这只受伤的鳄嘴兽立刻弹地而起,向易巧扑了过去!
众人的心思都放在那只异常强悍的鳄嘴兽身上,没有及时留意到这只受伤的鳄嘴兽趁机偷袭,而易巧正倒在地上抱头翻滚,更是毫无防范!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鳄嘴兽已经扑到了易巧跟前,顷刻间就要夺去他的性命!
易巧身处绝境,却还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全部寄托在凛煜身上!
李勤遇险时,凛煜也毫无准备,情急之下,他便要施展曾帮他逆转战局的一招——砂翼翔天。只见他双掌拍地,脚下砂土随之飞起,将他掩在其中,砂土转眼落下,一对砂翼从他背上长出,他却意外看见易巧及时救下了李勤。
李勤脱险,凛煜正想收回招式,那只受伤的鳄嘴兽却跃入他眼帘,一瞬之间,他就反应过来,唯有这一招砂翼翔天才能救易巧一命!
空气飞快地沿着砂翼吸入凛煜体内,凛煜只感觉体内光脉如大海般浩瀚,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随即催动力脉,要将体内空气沿着砂翼喷出!
就在这时,凛煜忽然感觉光脉失去控制,如脱缰野马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砂翼眨眼之间瓦解,吸入凛煜体内的空气向四面八方胡乱喷出,凛煜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身体却被不断喷出的空气冲得抖动不止。
易巧最后一线生机就此消失,鳄嘴兽的尖牙随即咬在了他颈脖之上!
李勤由死到生,易巧由生到死,这一切只用了短短几秒。
鲜血从易巧颈中喷涌而出,将李勤惊得魂飞魄散,那只强悍的鳄嘴兽却不给李勤丝毫喘息之机,只见它灵巧地转过身,再一次向李勤扑来!
此时李勤心乱意丧,呆在原地,不知闪躲,却突然看见高轩鱼跃而来。
只见高轩使尽全身气力,扑到李勤身边,将李勤一把推开,自己却被鳄嘴兽扑倒在地,死死咬住!
高轩施展钢筋,抵挡住鳄嘴兽的尖牙,但鳄嘴兽丝毫不肯退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着高轩,似乎咬碎一口尖牙也在所不惜!
此时,易巧惨死,凛煜昏迷,李勤已丧失斗志,高轩正垂死挣扎,飏崚气力也尚未恢复,六人之中就只剩下曹拓还能与鳄嘴兽拼死一战。
但曹拓明白,咬着高轩的这只鳄嘴兽非比寻常,尤其当另一只鳄嘴兽加入战局之后,曹拓一眼就看出这两只鳄嘴兽简直有天渊之别!
与一只寻常鳄嘴兽单打独斗,曹拓尚且没有必胜的把握,面对这只强悍的鳄嘴兽,他更是毫无胜算。
曹拓略一思量,就明白此时走为上策,于是丢下其余人,独自逃了开去!
曹拓临阵脱逃,确是毫无义气,但高轩明白这是无奈之举,他希望李勤也能跟着逃走,可李勤却没有这样的狠厉与决断。
只见李勤捡起身旁长剑,正想去救高轩,却被那只受伤的鳄嘴兽从侧面扑倒!
李勤用尽最后的气力,施展出钢筋,但这不过是苟延残喘,由于全身筋肉都已化为钢铁,李勤甚至无法呼吸,只能绝望地听着鳄嘴兽喉咙里传来一声声低吼。
忽然,李勤耳边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只见十五名骑兵从远处飞快地赶了过来!
冲在最前的这名骑兵,银枪白甲、长身俊庞,正是国王赐封的旗令张勋!
张勋喊了一声“下马”,这十五人同时从马背上飞身跃下,全身散着热气,向鳄嘴兽狂奔而来。
离着李勤五六米远时,张勋又大喊一声“起”,随即沉下身子,左拳猛敲于地,他身后四名士兵同时御风而起,向前飞去!
一根石柱从咬着李勤的鳄嘴兽身下拔地而起,这根石柱不如穿云巨柱那般雄伟,但猛撞在鳄嘴兽腹部,也将鳄嘴兽顶到接近两米高处。
而那四名飞身扑来的士兵同时施展百臂突袭,向鳄嘴兽心口刺去!
这四名士兵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是向同一处出剑,但彼此互不干扰,井然有序地轮流刺中鳄嘴兽心口!
一瞬之间,四名士兵各出五剑,刺透鳄嘴兽的鳞甲,捅穿了鳄嘴兽的心脏!
其余十名士兵围住另一只鳄嘴兽,却并不冒进,而是站在十米外施展火龙,只见十条火龙同时飞出,转眼就扑在了鳄嘴兽身上!
这只鳄嘴兽凶暴异常,吃痛之下,竟甩出嘴里的高轩,悍然砸向张勋!
张勋向上高高跃起,躲过高轩,鳄嘴兽则看准时机,向张勋扑去!
张勋没有想到这只鳄嘴兽竟如此敏捷,此时他人在半空,只能施展御风术,向两侧闪避。
但张勋没有闪避,而是右手紧握长枪向下刺去,枪尖刺入地面之时,忽然有八根石柱分别从鳄嘴兽左右两侧破地而出,同时撞在鳄嘴兽身上,将鳄嘴兽在半空夹住!
这一招名为“地牙之噬”,看来就像是有一只巨兽隐藏在地面之下,忽然张开巨口,亮出尖牙,将鳄嘴兽生生咬住!
鳄嘴兽被困在空中,又有四名士兵飞身扑来,同时施展百臂突袭,向鳄嘴兽心口刺去!
就在剑尖离鳄嘴兽心口只有分毫之距时,几道疾风从鳄嘴兽身上射出,向后喷去,虽然鳄嘴兽被八根石柱牢牢夹住,但这几道疾风还是将它向前推动了少许距离。
就是这少许距离,让鳄嘴兽护住了要害,长剑虽然刺入了鳄嘴兽体内,却没有刺中心脏。
鳄嘴兽狂吼一声,浑身剧烈晃动,竟将八根石柱悉数震碎!
原来施展地牙之噬极其耗费气力,张勋无法将招式维持太久,杀敌之机可谓稍纵即逝。
鳄嘴兽挣脱之后无意再战,转身向后逃去,张勋没想到鳄嘴兽一向凶残嗜血,此时竟会仓皇而逃,错愕了片刻,鳄嘴兽就已逃到了远处。
张勋没有再追,而是带着凛煜、飏崚、高轩、李勤四个活人与易巧一具死尸返回卫右关。
却说张勋之所以能赶来救援,还多亏了陈书,凛煜等人与荒兽搏斗之时,陈书趁机逃了出去,逃到半路,远远望见了张勋的骑兵队伍,他心里还舍不得自己那些货物,就向张勋等人求助,没想到张勋二话不说就赶了过去,这才及时救下了凛煜等人。
凛煜、飏崚、高轩、李勤四人回到卫右关时,曹拓早已不知踪影,四人在卫右关南边找了一座荒山,将易巧遗体安葬于此。
虽然只认识了两天,但看着易巧的墓碑,李勤还是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他为了救我才死的,我……我却还一直瞧不起他。”。
高轩站在李勤身旁,沉重地说道:“行走江湖就是这样凶险,活过今天,却不知能不能活过明天,更何况是面对荒兽。”
李勤揉了揉湿润的眼眶,难过地说道:“我觉得很对不起他,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
高轩却摇头说道:“他已经死了,不需要你的补偿。”
天色渐渐晚了,李勤、高轩终于返回卫右关去了,凛煜、飏崚却还留在这座荒山的山顶。
飏崚坐在悬崖边,双腿伸出悬崖,在空中轻轻荡着。
飏崚在灵雾峰待了二十年,也见过很多人死去,但这些人的死,都有一个可以预见的过程,通常是先生病,然后变得虚弱,接着昏迷不醒,最后不幸离世。而易巧不同,易巧走在生死边缘,只要踏错一步,就会猝然丧命,这样的死法,令飏崚有些难以接受。
飏崚感慨了一番,看见凛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就向凛煜问道:“在想什么呢?”
凛煜一脸平静,但平静中藏着些许凄凉,只听他茫然说道:“是不是我害死了易巧?我以为巨箭能杀死那只鳄嘴兽。”
飏崚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殷顺死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几天就好了,毕竟你已经尽力了,天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两人就向山下缓缓走去,飏崚却突然想起了凛煜吐血昏倒的那一幕,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还是不要再用那个招式了,太危险了,会害死自己的。”
凛煜弄不明白这招砂翼翔天为何如此古怪,不仅时灵时不灵,还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卫右关内,阚忠得知这支义兵队伍第一天出关就损兵折将,不由得一阵唏嘘,半晌之后,才看着身边的张勋,说道:“多亏你了,要不然他们可就一个都回不来了。”
张勋听着阚忠说话,却不接话,阚忠就又说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啊?”
张勋心不在焉地答道:“还行吧。”
阚忠意外地笑了起来,说道:“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说‘哼,这群没用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敢去和鳄嘴兽拼命’。”他学着张勋说话,真是学得惟妙惟肖。
张勋瞪了阚忠一眼,说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了救那支商队才现身的。”
张勋虽然恃才傲物,但本性不坏,阚忠将话头一转,又问道:“听说有一只很不一般的鳄嘴兽?”
张勋却很随意地答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比普通鳄嘴兽跑得更快、跳得更远、头脑更聪明些罢了。人有强弱之分,难道鳄嘴兽就都得一模一样吗?”
听张勋这么一讲,阚忠皱着眉头,忧虑地想到:“鳄嘴兽跑得更快、跳得更远并不可怕,但如果鳄嘴兽的头脑聪明起来,就不好对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