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澜不忍心看这几个土匪的死状,虽然这伙土匪罪大恶极,但于瑛杀人的手段却未免太残忍了些。
穆月澜低着头不敢看于瑛,玥姑娘则从地上爬了起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姐”,于瑛却冷眼看着玥姑娘,厉色说道:“玲身子差,练不了奇脉功,你呢?说过多少次让你勤加习武,现在竟然连几个废物都打不过,怎么就不能多向云冰学学?”
玥姑娘本就受了惊吓,又被于瑛如此责骂,泪水立刻滚了出来,呛声道:“我哪里能跟云冰比嘛!我做什么都不如她!”
看见玥姑娘落泪,于瑛非但没有心软,反而更加生气,骂道:“就只会哭!”骂完,就转身走开了。
玥姑娘心里更加委屈,哭得愈发伤心,玲姑娘赶紧走到玥姑娘身边,一边替她拭泪,一边好意劝道:“玥,别哭了,别哭了……你干嘛要和大姐顶嘴呢?”
玥姑娘却不依不饶地哭着说道:“我哪里说错了嘛?云冰又聪明、又漂亮、武功又好,大姐只喜欢云冰,我们这么多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云冰一个!”
玥姑娘在前面一路哭,玲姑娘就在旁边一路劝,而穆月澜跟在后面,心里好奇想着:“这个叫云冰的姑娘真有那么了不起吗?”
名将伍霆惨败的消息传遍了凤旗国,北境的百姓争先恐后地向中北山逃去,屏山以南、中北山以北的七座封城尽数沦陷。
然而,比荒兽更可怕的是私欲,良田被弃,难民涌入,贵族不肯放粮,商人又囤积居奇,粮价已飙涨十倍,无数穷苦百姓逃过了荒兽袭击,却不知如何面对饥饿之苦。
另一边,飏崚自打遇见喔喔兽之后,就将追踪血迹的事情丢到了九霄云外,心想:“或许真是野兽的血迹吧!”他与凛煜在山谷里住了下来,还时不时同喔喔兽切磋奇脉功与灵术。
两天之后,凛煜、飏崚告别喔喔兽,又往南走了一日,才从西面离开了龙尾山,两人并不知道他们不仅错过了沈靖,而且错过了神坛!
凛煜、飏崚离开龙尾山,渡过黑岩河,来到了中北山三大关隘之中最靠东面的卫右关。中北山是抵御荒兽南下的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荒兽越过中北山,再无天险能护卫王城。
卫右关内,飏崚看着钱袋里所剩不多的小紫金,满脸恐慌地说道:“完了完了完了!现在要买一斤最便宜的粮食,都要五粒小紫金了!我们很快就会饿死了!怎么办,凛煜!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劫富济贫?”
紫金已经替代了金银铜,成为天下通用的货币。人们常说紫金是四神灵赐予的又一个神迹,紫金不用提炼,出土时就纯净无比、毫无杂质;紫金不用铸成钱币,每一粒小紫金都是同样大小,而每一粒中紫金都是小紫金的六十四倍大小,每一粒大紫金又都是中紫金的六十四倍大小;紫金不会磨损褪色,也难以仿制,每一粒紫金都是完美无瑕的正球形,紫金在阳光照耀下呈金色,在暗处则会发出淡淡的紫光。
凛煜、飏崚本想穿过卫右关,直赴王城,却连吃饭的钱都不够了,听说飏崚要劫富济贫,凛煜心想:“如果要抢劫,最好别在卫右关,因为卫右关到处都是士兵。”
凛煜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锣声,只见一个男人一边敲着锣,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来啊,来啊!快来看国王陛下的诏令啊!只要有本事、能杀荒兽,不光有细粮吃,还有赏钱拿啊!”
飏崚听见“细粮”二字已经为之一振,再听见“赏钱”二字更是为之疯狂,只见他飞身扑向那敲锣的,睁大眼睛问道:“快说!哪里有细粮吃?哪里有赏钱拿?”
那敲锣的看见飏崚两只眼睛瞪得跟个蛤蟆似的,不由得吓了一跳,锣都忘了敲了,用锣锤指着远处,说道:“去……去看国王陛下的诏令啊,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不识字就找人问问。”
飏崚一听,立刻拉着凛煜冲了过去,发现有一大群人围成一团,两人使劲挤了进去,才看清了国王陛下的诏令。
国王陛下的诏令大意是讲:“荒兽横行,举国悲痛,虽然荒兽离国王陛下的封地还很远,但国王陛下还是大发慈悲,无私地拿出自家财产,重金招揽各路高手。不管是谁,只要凑齐十对刃齿,就能荣幸地成为国王陛下麾下的义兵。而义兵每杀一只刃齿狼,国王陛下就赏赐一百粒小紫金。”
一大群人围在诏令前,不知道是否会有英雄豪杰应召而来,正窃窃私语着,忽然看见飏崚仰天大笑,旁若无人地大声说道:“看来不得不让刃齿狼见识一下我残暴的一面了!”
荒兽渡过黑岩河上游、攻破河浒城时,许多人并没有立刻逃到中北山以南,他们以为荒兽过不了戎戒城这一关,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伍霆却兵败人亡。梅万方就是其中一员,伍霆兵败之后,他急急忙忙地带着戏班南渡黑岩河,向卫右关赶来。
为了避免沿途受到小股荒兽袭击,梅万方还雇佣死士一路护送,而他雇佣的死士正是曾与凛煜、飏崚并肩作战的孟廓等人。
卫右关就在不远处,孟廓等人却半路发现了刃齿狼,他们不敢继续前进,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藏了起来,这院子很大,院墙很高,以前想必住着个富户。
孟廓站在前院内,听见身旁一名小弟劝道:“大哥,我们还是自己走吧!万一鳄嘴兽来了,我们就跑不掉了!”
但孟廓最重信义,他既然收了梅万方的钱,就不会弃梅家班于不顾。只见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在心里想到:“天已经亮了,再忍耐忍耐,或许有机会带着梅家班一起逃走。”
天色渐亮,院外不时传来刃齿狼的吼声,孟廓双眼死死盯着院门,他知道院门很结实,刃齿狼是攻不进来的。
但,鳄嘴兽能攻进来。
轰的一声巨响,院门突然被撞开,一只鳄嘴兽破门而入!
看见鳄嘴兽骤然杀入,孟廓立刻带人撤到后院,巨响惊动了梅万方,他带着梅家班众人也跑了出来。
听说鳄嘴兽冲了进来,梅万方那张红润的脸霎时吓得惨白如纸,只见他慌忙地说道:“孟老大,我们怎么办?”
孟廓想跟梅万方说“别慌”,可他自己都有些慌了,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才大声喊道:“所有人!跟我从后门冲出去!”他知道后门外一定也有不少荒兽,但此时已别无选择,只能是逃几个算几个。
孟廓带着手下弟兄与梅家班向后门跑去,离着后门还有十几米,却又有另一只鳄嘴兽撞破后门,冲了进来!
看见第二只鳄嘴兽,孟廓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随即破灭,心想这次恐怕是九死一生了,但他明白,情势越是危急,就越不能退怯。
只见孟廓高声喊道:“这只鳄嘴兽我来顶着!你们快逃!”喊完,就迎着鳄嘴兽冲了上去!
鳄嘴兽弹地而起,孟廓则用肩膀对着鳄嘴兽,将全身化为钢铁,想要与鳄嘴兽来个硬碰硬!
孟廓身材高大,但与鳄嘴兽相比,还是显得太过弱小。
鳄嘴兽不费力气地将孟廓扑倒在地,一口咬住孟廓颈脖!
尽管全身都已化为钢铁,孟廓还是能感受到鳄嘴兽强劲的力道。
体内金脉飞速流逝,孟廓却拼死挺住,他想多拖延些时间。
众人在孟廓的掩护下从后门鱼贯而出,而另一只鳄嘴兽也从前院走了过来,孟廓瞥见了第二只鳄嘴兽,瞥见了鳄嘴兽身上喷射而出的热气,他想挡住这只鳄嘴兽,却已无能为力。
忽然,一支巨箭从院外一棵大树上射了过来!
巨箭如惊雷落地般轰在了第二只鳄嘴兽的头顶,鳄嘴兽便似山崩地裂般倒下!鲜血从它口鼻中流出,气息却已顷刻全无!
飏崚从树上跳了下来,向院内狂奔而去,还不忘回身赞道:“箭射的不错嘛!”
凛煜跟在飏崚后面全力奔跑,没有机会坦白告诉飏崚,其实他是瞄着鳄嘴兽的身体,一不小心射歪了才射中了脑袋。
院墙就在眼前,飏崚蹬地而起,左掌朝下,一道疾风喷出,将他向上推去,他右手搭住墙头,用力往前一翻,越过院墙,凌空推出右掌,一条火龙就从他掌心飞出,向鳄嘴兽扑去!
飏崚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鳄嘴兽毫无反应,转眼就被鳄嘴兽火龙击中。
火焰无法攻破鳄嘴兽的黑色鳞甲,但热浪却透入了鳄嘴兽体内,鳄嘴兽感受到剧烈的灼痛,不由得松开牙关,将孟廓放了出来。
凛煜紧跟着越过院墙,御风而起,飞到孟廓身旁,抓住孟廓胳膊将他一把甩出,然后迅速向后一跳,再连退数步。
光、火、力、金四种奇脉之中,以金脉最难平复,一旦金脉耗损过度,轻易无法复原。孟廓勉强站起身,却无法再运功,他明白自己只是个累赘,就悄然向一旁躲去。
此时,飏崚站在鳄嘴兽正面,凛煜站在鳄嘴兽侧面,两人离鳄嘴兽都有大约十米远。凛煜向飏崚使了个眼色,飏崚轻轻点头作为回应,而后催动体内光脉,将全身气力聚于双腿之上,施展起灵蛇幻步,向前猛跨两步!
飏崚一动,鳄嘴兽立刻飞身扑来,飏崚却早有准备,他右脚用力一蹬,同时右掌掌心向右喷出一道疾风,身体飞快地向左移去,惊险无比地避开了鳄嘴兽的扑击!
在孟廓看来,飏崚刚才是侥幸逃生,倘若飏崚反应稍慢半点,就会立刻命丧兽口,孟廓并不知道,这其实是凛煜早就定好的计策。
在北庭关外与鳄嘴兽那一次交手,让凛煜发现了鳄嘴兽的一个弱点,只要鳄嘴兽身上不再喷射热气,而是缓缓散出热气,裂心掌就能将它一击毙命!
此时凛煜、飏崚正是打算轮流消耗鳄嘴兽的气力,等待施展裂心掌的时机。
飏崚避开鳄嘴兽之后,立刻向侧后方退去,边退边平复奇脉。刚才他接连施展灵蛇幻步与御风术,气力消耗极大。
鳄嘴兽转过身来,凛煜立刻闪到鳄嘴兽正面,引诱鳄嘴兽扑击,再利用灵蛇幻步与御风术闪避。
两人重复着这一过程,鳄嘴兽则逐渐气力衰竭。
飏崚看着鳄嘴兽不知是第几次扑向凛煜,凛煜则再一次费力地闪开。忽然,鳄嘴兽身上停止喷射热气,飏崚双眼猛睁,心道:“终于让我等到你气力耗尽了!”
只见飏崚一跃而起,伸出右掌,催动力脉,这就要用裂心掌将鳄嘴兽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一只鳄嘴兽从前院赶了过来,飞身扑向飏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