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城内士兵正想关闭城门,却看见一个黑衣男子飞身冲入城门,挥刀砍下一名士兵的头颅。
这黑衣男子名叫沈靖,二十一二岁年纪,容貌并不出众,只是眉眼冷峻、目光凌厉。只见他眉头粗钝、眉尾尖细,形似一对尖刀横放;双目上翘、眼角狭长,貌若两柄长剑斜插。
城内士兵定眼一瞧,看见沈靖上衣正反两面各有一条长蛇,不由得惊呼道:“黑蛇!”黑蛇是一群武艺高强却仇视凤旗国贵族的亡命之徒,这群人自称“蛇兵”,手段狠辣无比,处处与凤旗国贵族为敌。
城内士兵呆愣了片刻,沈靖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箭步上前,转眼冲入敌群之中。
四名士兵看见沈靖孤身杀来,便从四面围了上去,这四人紧握手中尖刀,正想向沈靖捅去,却看见沈靖突然平伸右臂,横置长刀,脚下猛一用力,飞快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只见长刀随着沈靖身体急速旋转,瞬间在他身旁留下一圈刀影,四名士兵看见沈靖这旋风般的一斩,立即以金灵术将黑衣甲硬化。
硬化后的黑衣甲坚韧无比,能挡下刀劈剑砍,可是当沈靖手中长刀划过黑衣甲时,黑衣甲却失去了应有的神奇,像布衣一样被轻易割开。
四名士兵没了黑衣甲的防护,几乎同时被沈靖手中长刀开膛破肚!
沈靖之所以能轻易割开黑衣甲,是用了一招“斩钢”,斩钢与钢筋一样,都是金脉一系的招式,但作用却与钢筋刚好相反。钢筋是变弱为强,将筋肉变为钢铁;而斩钢是变强为弱,将坚韧无比的黑衣甲变成不堪一击的布衣。
斩钢是破盾卸甲的妙招,但出招者必须对敌人所穿盔甲的材质十分熟悉,只有在同一种材质的盔甲上反复练习千百次,才能使出斩钢。
看见沈靖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残杀自己的兄弟,城墙上的士兵立刻搭箭上弦,想从背后偷袭沈靖,可他手中长弓还没拉满,就有一支利箭从城外飞来,正中他后脑!
原来这十几个蛇兵之中,有一个女蛇兵并未冲入城内,而是站在城外几十米远处,向城墙上的士兵放箭。
黑衣甲能够防护人的躯干四肢,却无法防护人的头部,因为头部一旦被利箭射中,即使有黑衣甲防护,也会被震晕甚至震死。而城外这女蛇兵射术高超,每一箭都瞄准敌人头部,城墙上十几名士兵与她一人对射,却还落了下风。
沈靖在前开路,其余蛇兵随后赶到,将城内士兵杀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一个黑脸大汉领着十几名士兵从城内杀了出来。这黑脸大汉名叫王得胜,军职为旗令,原本带着这十几名士兵在城内休息,听见有人偷袭,才慌忙赶来。
王得胜远远看见沈靖正在肆意逞凶,他一边跑,一边运功,离着沈靖十几米远时,突然左掌向前一推,一团火焰就从他掌心飞出,化作一条火龙向沈靖扑去。
王得胜当然明白只凭一招火龙恐怕无法制服沈靖,但他心里另有盘算,他知道高手过招,以正合,以奇胜,谁能预先猜出对手招式,谁就能占得先机,谁被对手预先猜出招式,谁就会落入被动。
在王得胜看来,面对火龙,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或以血腾术闪避,或以铁肤护体。而此时沈靖身后还站着一个蛇兵,沈靖若以血腾术闪避,火龙就会杀死他身后那名蛇兵。
王得胜心知火龙无法杀死沈靖,却能逼迫沈靖施展铁肤,一旦沈靖出招防御,王得胜就能占得先机。
然而,沈靖既没有施展血腾术,也没有施展铁肤,而是蹲下身来,右掌往地上一拍,他脚下砂土随即向上扬起,在他身前化作一面岩石墙壁,将火龙挡了下来!
沈靖这一招名叫“岩壁”,招式窍门与石矛相同,都是以牵引之力将砂土扬起,再以金脉将砂土变成岩石,只是石矛是攻、岩壁是守,二者用法不同。
看见沈靖施展岩壁挡下火焰,王得胜心中不解,在他看来,同样都能抵挡火龙,铁肤要比岩壁实用得多。施展铁肤只需催动金脉,而施展岩壁却必须同时催动力、金二脉,不仅更加耗费气力,而且招式施展的难度也高出不少。
而沈靖之所以舍易取难,是要用岩壁掩护他出招,他飞快地将空气吸入左臂之内,随后收回右掌,令岩壁随之崩塌,只见一道疾风从他左掌喷出,沈靖就像鳄嘴兽一样平地跃起,向王得胜飞身扑去!
御风术原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将空气吸入手臂之内时,会被对手察觉,沈靖却用岩壁遮住身体,令王得胜无法察觉。
看见沈靖飞身杀来,王得胜心头一惊,他本想以火龙占得先机,却没料到沈靖使出一招岩壁,不仅挡下火龙,还将御风术隐藏了起来。
但王得胜也绝非平庸之辈,只见他飞快地沉下身子,左掌在地上一拍,一根石矛就破地而出,向沈靖刺去!
此时沈靖脚已离地,无法在空中轻易偏转方向,眼看就要被石矛刺中,命悬一线之际,他将全身化为钢铁,悍然向石矛撞去!
石矛无法刺穿沈靖的钢铁之躯,被撞得断成两截,王得胜想不到沈靖竟如此鲁莽,竟敢贸然使出钢筋,他不多思量,双脚用力一蹬,向前鱼跃而起。
王得胜很清楚,一旦施展钢筋,关节就无法转动,这正是他用裂心掌将沈靖一击毙命的绝好机会!
王得胜心知自己这一掌已是避无可避,正要得意,却看见沈靖将钢筋退去,一团火焰从沈靖身上迸出,瞬间化为一颗火球。
此时王得胜若是毅然冲入火焰之中,或许还能将沈靖一掌杀死,只是他自己必定会变成一具焦尸。
看见沈靖用火焰护体,王得胜连忙将手中长剑插在地上用力一拨,令身体随之偏移,惊险无比地避开了火焰。
短短两三句话功夫,沈靖与王得胜已各出了好几招,王得胜惊魂未定,沈靖却丝毫不乱,火焰散去之后,他丢下王得胜不管,向身前十几名士兵冲去。
这群士兵还没弄明白刚才王得胜与沈靖这一番交手,究竟是谁胜谁败,就看见沈靖猛然跃起,向他们扑来。
只见沈靖右手在地上猛捶一拳,熊熊火焰立刻从他脚下燃起,瞬间将十几名士兵吞噬殆尽!
这群士兵头上没有黑衣甲防护,无法抵御火焰的灼烧,很快化为十几具焦尸。
看见十几个兄弟眨眼间惨死,王得胜气得目眦尽裂,他怒吼一声,随即疯狂催动体内光脉,快步冲到沈靖身前,举起手中长剑,向沈靖猛然劈去!
但这因怒成狂的一剑,岂能伤到沈靖,只见他迎着长剑横挥手中长刀,施展出斩钢,一刀就将长剑断为两截!
看到这里,在场众人都以为王得胜已是必输无疑,可就在这时,王得胜猛睁双眼,看准时机,飞快地伸出左手,将沈靖手中长刀一把捉住!
王得胜的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但他彷佛感觉不到疼痛,此刻他心中激动不已,他知道,下一刻火焰就将从他左掌处燃起,沿着刀刃向沈靖烧去!
原来王得胜刚才那看似疯狂的一剑,只是一个诱饵,引诱沈靖施展斩钢,也引诱沈靖掉以轻心。谁都想不到,这王得胜表面粗犷豪放,内心却阴险狡猾,为了出奇制胜,竟做到了如此地步。
下一刻,火焰果真燃了起来,却并不是从王得胜手掌处燃起,而是从沈靖手掌处燃起!
看见火焰向自己烧来,王得胜惊恐万状,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心中所想早已被沈靖猜透?
王得胜却不知道他虽然计谋多端,却敌不过沈靖眼力敏锐,当沈靖看见王得胜伸手抓向刀刃时,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王得胜的用意,抢在王得胜之前,以火脉燃起火焰。
王得胜一死,其余士兵再无抵抗之力,没过多久,就被杀的一干二净。。
却说那群矿工从矿山城逃走之后,一路向北衢城跑去,跑了几里路,终于跑到离矿山城最近的一个驿站,而驿站士兵从矿工口中得知黑衣人偷袭矿山城之后,立刻将消息传回了北衢城。
卓天赐正躲在府里等待抓捕刺客的消息,一名士兵却突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道:“卓大人,不好了!有黑衣人偷袭矿山城!”
卓天赐唰地一下站起身来,一脸惊诧地吼道:“你说什么?”他立刻想起守卫矿山城一向是由马驷负责,就问道:“马驷呢?”
报信士兵答道:“马统领已经带人赶去矿山城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卓天赐顿时阵脚大乱,慌张地吩咐道:“黄豪呢?赶紧把黄豪给我找来!”
这黄豪生得膀大腰圆,体毛浓重,在卓天赐眼里是个十足的粗人,是四位统领之中最不受卓天赐赏识的一个。不过此时傅晟、马驷、唐桓三位统领都不在城内,就只剩下黄豪能替卓天赐拿主意了。
卓天赐是个如假包换的酒囊饭袋,遇上大事就毫无主见,等了半天,终于看见黄豪赶了过来,立刻着急地问道:“黄豪!城里的刺客没找到,矿山镇又被偷袭了,你说怎么办才好?”
此时卓天赐最想要的其实不是办法,而是安慰,但黄豪性情粗犷,不懂得揣摩卓天赐的心思,只是简单答道:“大人,城里有我守着,矿山城的事情就交给马统领处置吧!”
卓天赐是个有眼无珠、不懂识人的昏主,他若喜欢一人,便认为这人本领高强,他若讨厌一人,就觉得这人一无是处。他实在信不过黄豪,又对报信士兵说道:“赶紧派人让傅晟从北庭关赶回来!”
想不到卓天赐佣兵过千,却被沈靖领着区区十几个蛇兵,搞得心神不宁,真不知是沈靖太厉害,还是卓天赐太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