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将调查结果装进一个白色牛皮信封里。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实南宫家族内部的确有人参与到白云宫一案,下一步只要揪出那个人,白云官一夕间被灭的惨案也就有了突破。
夜已深,房间内的烛火都已燃尽,南宫玥感觉闷得慌,把房内的窗子全部打开,月光斜斜射进来,满室清辉如水,夜风温柔地吹拂着,房间纱帐轻轻摆动。
南宫玥在窗前坐下,手中握着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
木椅很硬,那椅背上凹凸不平的雕纹让她靠着的背很不舒服,但她感觉很累很无力,也就这么软软地靠着。
窗外一轮明月,这让她想起了蒙烨,那个头脑简单,好吃懒做的猪头,跟他在一起待久了,好像都会传染上他的蠢气,不过……跟他在一起真的好舒服。
他带着些肥肉的身体是生气时的沙包,是疲备时的靠枕,他简单的头脑和傻气的表情总能把人逗乐,时不时地又会蹦出几句不经过大脑的话,把别人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大傻冒!
看着那一轮圆月,恍乎中像是蒙烨那张傻乎乎的脸,南宫玥不禁微笑……
夜风轻轻吹拂着她额边的发丝,南宫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让那些扰人的事情随风散去,沐着月光,只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可安宁的世界总是不长久,片刻,房外传来的轻轻脚步声把她拉回现实中来。
脚步声很轻,转得就像一片小纸掉在地上,可在这样万籁具静的深夜,就是一片小纸张飘落的声音也足以让南宫玥这样的高手听得一清二楚。
有这样轻功的人,一定是一位武林高手。
南宫玥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进入警戒状态。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更何况深夜造访,居心叵测!
南宫玥伸手摸来她的长剑。那人在南宫玥房门口站好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来,轻轻地扣了扣她的房门。南宫玥一时间困惑了,难道不是敌人?
“谁?”南宫玥满腹狐疑地问。
“是我……陈晞!”门外有人轻声回答。
“噢,是你啊……”南宫玥松了口气,警惕的全身放松下来,然后又开始恼火:这小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房门口来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害我这紧张的,手都冒汗了!
南宫玥把剑放回桌上,起身开门,陈晞跟在南宫玥身后进了房间,然后转身去轻轻把将门关好。要不是看他神情紧张一脸严肃,南宫玥差点就把他当成有非分之想,把他暴打一顿从窗子里扔出去了。
南宫玥问:“怎么,你有话要私下告诉我?”
阵晞把手伸进怀里去:“我有东西要给你……”
南宫玥看他去古怪怪的,连忙警觉地退开,保持安全距离,他要掏出些迷药类的东西也没那么容易中招。
没想到他掏出来的居然是个手帕,里面包着个巴掌大小的薄片。
南宫玥惊道:这家伙不会是爱上本小姐,来送什么定情信物给我吧?
阵睎双手捧过去:“您看,这是我今天在埋尸体的地方找到的!”
“哦……”南宫玥不禁为刚才想法而脸红。一想到那些尸体,南宫玥不禁拧了拧秀眉。过去拈起陈晞手中东西,打开手帕,露出黑色金属暗器来,放在月光下细看:“是阳焰山庄的……难道那些蒙面黑衣人是振阳长老爷爷派来的?!”
陈睎摇头:“还很难说……”
南宫玥看向他,疑惑:“很难说?”
陈晞道:“命案发生后有人去现场仔细清理过,除尸体埋在那里,什么都被人带走了,这么大块暗器没理由会落在那里,而且即然黑衣是蒙着面,又怎么会用这种标志性的武器?白衣人身上的伤口也多是用刀剑伤的,不是这种暗器所致……我在那里仔仔细细找了那么久,也就只发现这一块而已!”
听完他的见解,南宫玥面露欣赏之意:“那么,你说这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要陷害振阳长老了?”
陈晞倒被她这赞赏目光弄得不好意思了:“也,也不一定……因为暗器淬过毒,而白衣人的尸体可以看出有中毒迹象”。
“那么,只要查出暗器上的毒与白衣人所中的毒一致,阳焰山庄是难辞其咎?”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但是尸体已腐,要查起来很困难!”
“但也不是查不出的……”南宫玥将暗器用那手帕包好,装进了那个白色牛皮信封里,交给陈晞:“这个是我们在安山镇调查的结果,你尽快去江山镇把它交给我大师兄!”
“是……“陈睎郑重地接过。
南宫玥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梳洗完毕,走下楼来,才发现一向闻鸡起舞的圣剑城高手们居然也是这时候才起。
用完早餐,还发现居然还有人没到齐,南宫玥隐隐觉得不妙,十个人,这里只有八个人,陈晞是去江山镇了,还有一个越子晨呢?他去哪里了?
像是看出了南宫玥的疑虑,一青衣人道:“陈晞不知去向,越子晨昨夜去暗访南宫驿馆,至今未归......”
“暗访驿馆?”南宫玥怒道:“我并没有下这种命令,他竟敢尚做主张?!”
“他说南宫驿馆的沈帆肯定有鬼......”
南宫玥暴怒;“他知道个屁?急功近利!该死!”
南宫玥平时总嘻嘻哈哈平易近人,让这些人都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在突然这么不客气的朝他们发起火来,才让他们记起自己是手下,万事都得听命于她。于是也不敢再多做解释,摆出在圣剑城时的严明纪律来,整整齐齐的站成一列,低头默然承受南宫玥的怒火。
南宫玥见他们这样,暴脾气一下子发不出了,匆匆忙忙从他们面前走出客栈去:“随我去驿馆!”希望别出什么事......
南宫驿馆在安山镇西南一角,出了云来客栈走了好几条街才到达。
南宫玥一行人来到驿馆时,驿馆的四栋大楼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一团团的青烟正滚滚的升上清晨透明的天空,一切都已经晚了!
沈帆和他的几个手下正把最后一缕火苗浇灭。南宫玥过去;“怎么回事,沈帆?”
“你自己问问你的手下吧!”沈帆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去,把角落里的那个黑衣人提起,抛在了南宫玥的脚下,那穿着夜行衣的人居然就是越子晨!他见陈晞找到尸体立了大功,便急着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夜访南宫驿馆......
南宫玥看他这样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怒气冲冲的走过去:“越子晨,你怎么回事?!”
越子晨被人扔在地上,却动弹不得,他可怜巴巴的望着南宫玥,身上多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带着淤紫的伤痕,他又转过目光去恶狠狠地瞪着沈帆,好像一头被惹怒的野兽,要扑过去咬死他!
南宫玥身后的一位青衣人走了出来,面带不悦的瞟了沈帆一眼,说道:“他被人点了穴......”扶起摔在地上的越子晨,为他解开穴道。
哑穴被解开,越子晨立刻怒发冲冠朝沈帆破口大骂:“沈帆,你这个老狐狸,你设下圈套陷害我!”勃然而起就要扑过去。“子晨!冷静点!”青衣人按住他。越子晨咬牙切齿地怒目瞪着沈帆。
沈帆冷哼一声:“你倒反咬别人一口!我南宫驿馆里二十多人死在了你放的这把火里,你说,这账怎么算?”
南宫玥皱眉:“你们都给我闭嘴!”伸手指向远处提着水灭火的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去吧他给我叫过来!”
沈帆道:“他是驿馆打杂的......”
青衣人走过去,把那小孩带过来。那孩子被一大群人围着看,紧张的发着抖,又一脸茫然,怯生生地仰望着周围人。
南宫玥轻轻拉着他走出众人的包围,放柔了声音问:“小朋友,你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吗?”
沈帆和越子晨的目光都死死的钉在了他身上。孩子害怕得吞吞吐吐:“我,我......”
“别怕,只管告诉姐姐,没事的....”南宫玥回过头瞪了沈帆二人一眼,意思是叫他们撤回狗眼,不要吓着孩子。然后更温柔的安慰那小孩:“大胆一点,说出你所看到的真相......”
孩子仰头望着她,鼓起勇气:“我昨天晚上听到外面好吵,我就起床去看,我看到馆主和这个黑衣人在房间里打架......这个人拿着剑,馆主拿着灯笼,后来馆主的灯笼被剑砍断了,灯笼飞了出去,就起了好大的火......”
南宫玥问;“灯笼飞了出去,就马上起了大火?”
沈帆在一旁说道:“我们当时在停放腐尸的房间里,浸泡腐尸的药水遇火会速燃!”
越子晨怒叫;“你知道会着火?你故意的!你故意把我引到那个房间里去,你故意让灯笼掉进药水里!”
沈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故意?我故意让我二十多个手下葬身火海?”
越子晨怒视着他,冷笑着:“是啊!多么完美的计划!借我放的这把火,不仅处理了腐尸身上的证据,还帮你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沈帆道;“无论再怎么巧言狡辩,反正你是纵火元凶,你毁了腐尸、你烧了驿馆、你导致了我二十多个手下的死亡!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事实?哼!事实就是你看到起火你不去救,反而跟我苦苦纠缠,你延误了救火的最佳时期......”越子晨气红了眼,拳头握在手里咔咔的响,忍不住就要扑上去打爆沈帆的头:“事实就是你设计陷害我!你这个老狗!我不会放过你!”
“够了!”南宫玥忍无可忍,过去就是一脚,把这个又蠢又嚣张的,给她惹了祸的手下踢翻在地。
越子晨始料不及,倒在了地上,痛叫,又很有骨气的爬了起来,看到南宫玥一脸的怒火,有些怕了,跪在南宫玥面前,仰头望着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只期望南宫玥别不相信他,要是南宫玥也听信沈帆的话,他就百口莫辩只能一死了。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冤枉的!”
南宫玥气道:“无论你有没有被冤枉,事情都是你惹的,你若不贪功能掉别人陷阱里去吗?活该你吃亏!你这个蠢货!”
越子晨惭愧又懊悔地低下头,但他也听出来了,玥小姐是相信他的,心里的怒火就渐渐熄灭下去,也安心了许多。忍着泪咬牙沉默。
沈帆听出了南宫玥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在维护她手下,出言讥讽:“听玥大小姐这话,是在怪我故意下套害你手下人了?”你就说吧,反正你没证据!
南宫玥盯着沈帆:“你看到起火后,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抓住凶手!”
南宫玥皱眉问;“你不去救火,难道别人也看着火烧起来不管吗?”
越子晨抬头道:“有人要取水救火,但沈帆命令他们来拦我,这才导致火势蔓延!”愤愤瞪了沈帆一眼,冷冷道:“不知他是何居心!”
沈帆道;“要是不抓住你,驿馆起火就是我的责任了!”
越子晨怒道:“你要是不跟我纠缠,驿馆就不会起火,一切就不会发生!”
南宫玥问:“你们昨夜打斗的动静连小孩子都吵醒了,你的手下在驿馆工作,不会警觉度连小孩子都不如吧?何以至火烧眉毛还昏睡不醒?”
沈帆道:“被你手下叫去搬尸体做苦工,累一天了,当然睡得沉……”
南宫玥也突然记起,昨晚她好像也睡得太沉了,她转了个方向问:“昨夜吹的是东南风吧?起火地点在封存腐尸的房间里,南方那栋大楼依池塘而建,又是上风地带,怎么竟也会烧得片瓦不剩?”
“那栋楼做为仓库,存放着大量信纸信封、历年的记录、还有一房间的传讯信号弹,稍有火点溅上去就炸了,片刻之后,什么也不剩下……”
南宫玥的神色严肃下来:“一房间的信号弹爆炸,我居然听不见?”不可能的!
身边一青衣人皱着眉道:“今天我们全都起得很迟……昨晚客栈里有股淡淡的香味!”
南宫玥道:“我还以那只是花香……”凌历地目光从沈帆脸上划过,沈帆侧过头去,装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南宫玥回过头去,对青衣人道:“你们去找找那被烧死的二十多个人!”又叫那个小孩带越子晨下去包扎伤口。
现场只留下了南宫玥和沈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