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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联姻

紫延山不高,但绵延数百里。西面是广阔的缓坡,有一望无垠的萋萋芳草;东面坡度较陡峭,生长着苍树高林,深青苍翠的颜色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山脚的河谷内。这个清幽的谷内是慕容世家重建起来的龙啸山庄。如今慕容世家依附着圣剑城在江湖立足,龙啸山庄内共有两百八十六人,可姓慕容的只有四人:龙啸山庄庄主慕容清枫、慕容庄主的大女儿年仅十七的慕容兰昕、二儿子龙啸山庄少庄主慕容兰泽、以及小女儿才八岁的慕容兰宁,曾经庞大煊赫的慕容世家只剩这四人,并且震庄之宝龙骨寒魄扇也不知去向,现在的慕容世家是一蹶不振了。慕容世家在四十九年前是四大家族之首,可如今没落到如此地步成为了圣剑城的附属。慕容清枫可不想眼睁睁的看到慕容家族就这样隐没于江湖销声匿迹,所以他企图与司徒世家联结来增大自己的实力把龙啸山庄从圣剑城独立出去,而牺牲的是他的女儿慕容兰昕。

梨花树环绕的高楼是慕容大小姐的闺阁,深秋时节梨花树早已衰败,院内景色寥落。兰昕只从定亲之后便整天待在闺阁里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谢绝任何来者。她在赌气,她气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也气她的心上人为什么听到她定亲的事还不来救她。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里已经有两天了。慕容清枫破门闯进去,看到司徒家送来的凤冠霞帔和珠宝首饰被凌乱的扔在地上,一地狼藉。

“我不要嫁给那个残废!”兰昕的眼睛红肿,语气愤怒而委屈。

“住嘴!他不是残废,他是你夫君。”慕容清枫斥责着她的女儿,神情也有几分无奈。

“我不要嫁给他!”兰昕大叫,“爹爹,你难道就真的忍心断送我一生的幸福吗?”

慕容清枫怔了怔,有些于心不忍的避过女儿悲愤而尖锐的目光,叹了叹气,放柔了声音道:“昕儿,你是慕容世家的长女,你应该要体谅爹爹才对。”“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要以牺牲我为代价才保得了慕容家族的周全吗?”。“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只有与司徒家联合才能不被南宫世家吞并。昕儿,你不能这么任性,要以家族利益为重啊!”慕容清枫柔声细语的劝说着女儿。兰心反倒更悲愤难过了,泪水在眼里打转,道:“被吞并又怎样!他们总不可能杀了我们吧?爹爹,我真的不想嫁给司徒彦。求您了,去退了这门亲吧....”。

“不行!这门亲事不能退。”慕容清枫严厉打断她,语气坚硬如铁,不容反驳。

“那好...爹,你若执意要我嫁给司徒彦的话,就等着给我收尸吧!”兰昕的语气也硬了起来,放出了狠话之后便扭过头去再也不看他父亲了。慕容清枫被她这狠话震吓到了,立马把威严的脸改换成慈父的样子,劝说道:“司徒彦也曾是江湖上万人追捧的大侠,虽然他已经瘫痪了,但我见他的风姿是不减当年的,你嫁过去也——”。“够了!”兰昕怒极了,眼眸中已是泪光点点,她捂住耳朵咆哮着,“我不想再听你说话!”。“昕儿...”慕容清枫看到女儿哭的悲痛欲绝,他心里也不是滋味,沉默良久,他才走过去安慰女儿,抚摸着女儿的背道:“是爹爹对不起你啊...”。兰昕不理他,伏在榻上哭得更凶了。慕容清枫心里也不好受,悲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谁叫我们慕容世家那么弱呢....昕儿,你就听爹的嫁给他吧”。兰昕痛苦道:“爹爹,你一定要逼死我吗?”

慕容清枫一时不知如何劝说了,皱着眉看着痛哭的兰昕沉默良久,最后咬咬牙“砰-”的一声跪在兰昕脚下了。

“啊——爹!你在做什么?”兰昕惊叫出声。

“昕儿,你若是不嫁,咱们慕容家就再无立足之地了、慕容先祖的百年基业就要断送今朝。爹爹现在跪下来求你,求你救救慕容家、救救龙啸山庄...”慕容清枫说着,脸上已是老泪纵横。“爹爹,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兰昕连忙俯身去扶父亲。“慕容清枫推开她的手,威胁道:“你不答应,爹爹就不起来了!”

“爹爹!”兰昕也猛的跪下去,面对着慕容清枫哭道,“你何苦要这样逼我?”

“你答是不答应?爹爹这一辈子除父母先祖外从未给任何人下跪过,现在爹爹跪下来求你了...”

“....”兰昕绝望的看着父亲,咽下泪水悲凉的叹道,“看来我是毫无选择的余地了...”

“你答应了?”

“爹爹都已经把我逼到这步田地了,纵我有千百个不愿意又能怎样?”说这话的时候她真有种钻心的疼痛和心凉的感觉。

“真是爹爹的好女儿!”慕容清枫心里大喜过望,但脸上还是表现的那么悲伤内疚,扶着兰昕从地上起来,慈爱的帮她擦着眼泪。

“爹爹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哎..”慕容清枫应着离开了兰昕的闺阁。出门时他叫来了几个侍女送来茶饭、整理房间。

兰昕心如刀绞的坐在窗前,梳妆台上的铜镜照着她的面容,绝世的容颜苍白如纸,清如秋水的双眸已暗淡无光,憔悴的身躯带着万念俱灰的凄惨哀凉。泪痕已干,但眼眶的红肿不退,心里的痛苦越来越重。她房内的侍仆已被她遣散,她又独自一人在房内暗自伤感落泪。

突然,房门“咔—”的发出一声轻响,门开了一下又马上关上了,透过垂地的轻纱幔帐,兰昕看到一个小影子正从房门口跑了过来,鲁莽的甩了珠帘,钻过帷幕一碌骨就到了兰昕面前,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小妹...”兰昕看到是慕容小妹兰宁、立刻强颜欢笑更平常一样,道,“你怎么跑来了?”

“我想来找姐姐玩儿”兰宁没有看出不对劲,扯着姐姐的手嘟嚷着,“我有好几天没看到姐姐了!姐姐老一个人呆在房里干什么,多没意思呀,陪我出去玩儿吧!”。“姐姐不能陪你出去玩了”。“为什么?”兰宁撅起小嘴,不高兴叫道,“难道姐姐是因为要嫁人了,所以就连陪我玩也不可以了吗?”。

听到嫁人这两个字,兰昕情不自禁的落了泪,忙转过头去擦,不想让小妹看到。

“姐姐你在哭!”兰宁还是看到了,她的心情也顿时坏了,变得有些难过,又有些疑惑,“娘说嫁人是喜事儿,姐姐怎么哭了呢?姐姐不要哭嘛....”。兰昕哭着摇头,无言以答。

“嫁人固然是喜事,可嫁错了人就成了悲剧了!”

少年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有人推门而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面容清俊气质风雅,温润如玉的眉目透着睿智的光芒。他是龙啸山庄的少庄主慕容清枫的二儿子慕容兰泽。

“哥哥!”兰宁一看到他进来便撇开了兰昕迎上去,“你也来找姐姐玩儿吗?”

“你姐姐都快哭死了,你还乐呵呵的招她嫌。”兰泽捏捏她的小脸怪嗔道。“姐姐哭我也难受啊”兰宁撇撇嘴,委屈道,“难道你要我陪姐姐一起哭吗?”。“你哭起来是更讨人嫌。”兰泽在她脑袋上一拍,挟着她走进里间去,看着兰昕道,“姐,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兰昕无可奈何的哀声叹道,“爹爹,都已经那样求我了”。

“你不会真听爹的去嫁给司徒彦吧?”兰泽也哀伤起来,坐到兰昕旁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兰昕不说话,低头缄默着,眉目间透着凄凉之色。“姐姐要嫁给司徒彦!”兰宁却在一旁吃惊的嚷了起来,气鼓鼓的问,“司徒彦是谁?姐姐不是要和小慕哥哥成亲吗?”

“你就闭上你的小嘴,不要再惹你姐姐伤心了。”兰泽带着些许斥责把她宠溺的揽了过来,抱到他身侧来坐下,又继续转过头看着兰昕说道,“我曾和爹谈过,我说:如果南宫世家真有意图要咱们慕容家灭亡,那么慕容世家早在四十九年前就同上官世家一样消失了,南宫世家又怎会肯帮我们重建龙啸山庄?”。兰昕一听,恍然大悟道:“是啊—南宫和司徒两家早在六年前就因为南宫承怜和司徒彦的事闹僵了,咱们现在与司徒家联姻不是摆明了与南宫世家对着干吗?”。“这样反而使南宫世家开始敌对我们,把龙啸山庄推入一个更危险的境地!”兰泽皱眉,显得郁闷又无奈,叹道,“可爹就是不听我的劝”

“你们说的我听不懂啊”兰宁在一旁听的糊里糊涂一头雾水的。

“姐,你嫁给司徒彦反而会害了慕容世家、害了龙啸山庄、也害了你自己!”兰泽不理会兰宁的捣乱插话,继续对兰昕说道,“你要想想小慕哥哥啊——你爱的是他吧!”

“小慕....”兰昕的心弦被撩动了,她望了望窗外,目光投向远处,表情惆怅、神色凄迷。南宫慕的性格太过冷清,他不够主动,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却总是摸不到他的心,她不知道在他心里她的位置究竟有多重。兰昕心想,现在是该考验他的时候了....

“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去带给他。一定要在我出嫁前交到他手中”兰昕起身下榻,边走向外间边对兰泽说,“他看信以后,他若是足够在意我他就会来....只要他来带我走,我就抛却一切随他去,无论隐居草莽还是浪迹天涯我都无怨无悔!”

兰昕摆上笔墨纸砚,神情凝重的写下一封信,那表情像是要把生死和命运都拿来放在这封信上孤注一掷。新写好了,封上,交给兰泽,兰泽接过,问道,“若是他不来呢?”

“他如是不来...”兰昕沉默半晌,毅然决然道,“若是他真的不来,我便嫁给司徒彦!”

“我不喜欢姐姐嫁给别人,我就要小慕哥哥做我姐夫!”兰宁在一旁嚷着,可是没人理她。

“我马上快马加鞭上圣剑城去!”兰泽说罢,收起书信动身了。

“姐姐,哥哥走了,你陪我出去玩吧,老是呆在房里会闷出病来的。”兰宁拖起兰昕想要拉她到外面去,兰昕挣开她的手疲惫说道:“小妹,你去别人玩吧,姐姐累了想在房里休息”。兰宁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一转身飞快地跑出去了。

“爹爹!”兰宁在书房里找到了慕容清枫,她气鼓鼓的跑进去扯着他的袖子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让姐姐嫁给别人?”

“宁儿—”慕容清枫把她抱起放在膝上,“你去找过你姐姐啦?”

“姐姐在房里哭得好伤心呢”兰宁嘟着个小嘴一脸难过的样子,“嫁人是喜事可姐姐却在哭...后来哥哥来了我才知道原来姐姐不是要嫁给小慕哥哥,难怪姐姐要伤心了....姐姐你就让姐姐嫁给小慕哥哥嘛!这样姐姐就会开心了”。

“你哥哥也去找过你姐姐了!他跟你姐姐说了什么?”

“他们说的我都不懂,后来姐姐写了信...”

“什么!难道昕儿又反悔了?”慕容清枫这么一想,忙惊问道,“你哥在哪?”

“走啦—”兰宁眨巴着眼睛看着爹爹,不晓得爹爹那么大反应干嘛,“爹爹,你找哥哥干嘛呀?”

“走啦?几时走的?”慕容清枫把兰宁放下起身问,“说了去哪儿了没有?”

“刚刚走的...说是去圣剑城了...”

慕容清枫松了口气,还好,南宫慕不在圣剑城。他出去叫了几名弟子,吩咐道:“你们多叫几个人去下圣剑城的路上守着,见到少庄主立刻把他拦回庄!”。“是!”众人领命退去。兰宁跟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心里慌了叫道:“糟啦!”爹爹要去抓哥哥,又是我坏了事儿。兰宁气冲冲的跑过去扯着慕容清枫的袖子吵着:“爹爹你坏,我不许你去抓哥哥!”。慕容清枫尊下身去宠爱的抚摸着小女儿的头:“宁儿,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不,我懂,爹爹做的是错的。”“你就别管这事了,找你玲珑表姐去玩吧!”。“哼—”兰宁气急了,小手一伸,一把抓住慕容清枫的胡子一扯。“哎呦—”慕容清枫吃痛,叫出声来。兰宁连忙趁机钻出他的手臂,一溜烟逃了。跑出足够安全的距离后回过头来朝他气恼地叫道:“爹爹最讨嫌了!”

“...”慕容清枫摸着他的下巴,哭笑不得,“这小丫头...”

慕容兰泽骑骏马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圣剑城,却得知南宫慕早已去了江山镇,兰泽又匆匆上马下山,谁知道半路杀出一大帮龙啸山庄的弟子来,一场战斗后终于是寡不敌众的被人带回庄。慕容清枫从他身上搜出那封信,撕了个粉碎。兰泽被关房内,房外七八个人看守者。

兰泽心急如焚,兰宁从后窗钻进来看他。

“你这疯丫头,又是你说漏了嘴吧!”兰泽没好气的数落妹妹。

“我...我...”兰宁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我话可说。

“唉——现在只能靠你了。你还记不记得经常和我来咱们龙啸山庄的哥哥们?”

“呃——嗯—”兰宁支支吾吾的应着,其实她也不怎么记得。

“你可还记得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哥哥?”

“你说的是小川哥哥吗?”兰宁一下子精神焕发,“我最喜欢他了。”因为他身上总是有好吃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他!他的全名叫龙云川,你现在赶紧上圣剑城找他,告诉他一切,叫他帮忙去找小慕哥哥!”

“可是我不认得上圣剑城的路啊..”

“....”兰泽一下子没了主意,是啊,小妹才八岁怎么可能当得起这个任务?兰泽急得团团转。猛的,他又似乎想起什么来,叫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小妹,你快去找玲珑表姐,她应该会帮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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