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九,对于南宫世家来说是个重大特殊的日子,一向庄重森严的紫延山圣剑城此时却人声鼎沸车马嘈杂。这是南宫家族历来的传统、每年的九月初九在圣剑城举行一场重阳庆典,使分布于天下各地的南宫族人回老家来欢聚一堂。
南宫家族是一个庞大而且昌盛的名门大族,嫡亲一派守着南宫先祖的百年基业圣剑城,其他旁支或定居于紫延山脚、或分布于天下各地发展,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赶来圣剑城拜谒族长、参加庆典。
南宫家族的族长是南宫振天,他已年过古稀,虽从圣剑城城主之位退下但仍然占据着不容置疑的绝对的权威,可以这么说,他的喜和怒便是这个家族、这座圣剑城的法规。可这南宫振天的脾气就不是一般的暴躁易怒,让他的儿子、现任城主南宫承擎都难以消受,更别说旁人了。
可是每当重阳佳节的时候,南宫振天就会变得格外高兴,那张威严可怖的脸上会破天荒的露出少见的慈祥和蔼,连每一根苍白尖锐的胡子都洋溢着温和的笑意;当然,这温和的笑容可不是因为这节日的热闹,而是因为他的小女儿南宫承怜。
南宫振天一生爱武成痴不喜女色,三十多岁才成婚、四十一二才有了一个儿子南宫承擎、年近五十再得一女承怜。那时,年已中旬的南宫振天已没了年轻时的那种血气和斗志,只一门心思放到他的小女儿南宫承怜身上,视女儿为掌上明珠给予万千宠爱。六年前,他的宝贝女儿承怜不顾他的百般阻扰嫁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唯有每年的重阳庆典才有可能回来一次,所以每当重阳,南宫振天会变得格外慈祥。
此时,南宫振天正坐在圣剑城的光明殿上接受着一个个族人的拜谒,一直坐在哪儿,心绪不宁似乎在等待,一个个族人来了又走了但是他等待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南宫振天的心情慢慢沉下去,脸上的喜悦已经消失,因为到了下午承怜还是没有来,南宫振天的希望落空,他开始着急不安、手足无措,心想:难道怜儿生我的气不回来了吗?
一旁的城主南宫承擎终于按捺不住,也顾不得父亲心情不佳,提醒道:“全族都到齐了,长老们也在等着父亲去主持庆典呢!”
“都到齐了?”南宫振天的脸色阴沉下去,怒视他儿子骂道:“你瞎了眼吗?怜儿都没来你说全族都到齐了!”
南宫承擎陪他等了那么久也是心情郁闷,又平白无故遭到这等怒骂,心里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燃烧,一时不自禁怒气直冲而上,便朝父亲也怒道:“父亲难道忘了吗?早在六年前您就已经将妹妹从族谱上除名了!”
南宫振天没料道一向乖顺的儿子会突然敢朝他发威,而且还拿让他后悔了六年的那件事来说。“你....”南宫振天大怒,“啪”的一声响一拍黄金扶手从宝座上勃然而起;南宫承擎心里一惊真是追悔莫及,他引爆了这颗炸弹,有的好受了。
“大哥为何事动怒啊?”
南宫振天正要火山大喷发,高昂爽朗的声音从殿门传来缓住了他正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一个锦衣玉袍的老者走了进来,风神高迈、气度不凡,来者正是与南宫振天同辈分的长老南宫振云。
“大哥怎么还不出去主持大典”南宫振云笑道,走至阶下,“外头可都要吵翻天啦!”
南宫振天余怒未平的坐下,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没心情!”
南宫承擎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幸好四叔来得及时。“四叔”朝南宫振云弯腰一揖。南宫振云连忙扶起他,道:“城主行此大礼叫老夫怎么敢当!”。南宫振天道:“今日是族中庆典,只论辈分。”语气已稍稍和缓了些。看父亲脸色已经好转,南宫承擎小心翼翼低头说道:“父亲,孩儿出去主持庆典了”语气是恹恹的,早已没了刚才那种与父亲对抗的气焰。
“去吧!”
南宫承擎走后,殿内只余下南宫振天和南宫振云。
“大哥心情不佳是为何?”南宫振云问。
南宫振天不答,只动了动身子疲惫困倦的靠在座上,喟然长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大哥是想怜儿了....”南宫振云的表情突然沉重了下去,语气中带有了一丝难受和纠结。“老四,你似乎有事要对我说啊。”南宫振天手撑在额头上按摩着太阳穴,显得没精打采,半个月,来不知为何总是夜夜噩梦、无法安眠。
“大哥,我说了、你可别太着急啊。”南宫振云的语气是严肃而沉重的。
南宫振天隐隐觉得不安,心里又莫名的烦躁起来,皱眉看着他道:“说”。
“大哥可还记得我那孙儿玄逸?”
“嗯”南宫振天点头答:“我最欣赏他的清高不羁”。
“他最喜欢游访高山险地名川大泽,半月前,他去长白山游览顺便去白云宫拜访承怜....”南宫振云说到这,神情中多了几分悲痛,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怜儿怎样了?”南宫振天一听与他宝贝女儿承怜有关,立刻激动起来,直起倦懒的身子,追问。
“玄逸回来告诉我说,白云宫已成了一片废墟”。
“什么!”南宫振天恍如遭受了晴天霹雳,身子猛地震颤。
“大哥先别太激动,没有发现承怜的尸首,所以白云宫被烧毁并不意味着承怜罹难”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南宫振天悲痛不能自已。
“我也是几日前、玄逸回来才得知的,我一听到就立刻派人去调查了”南宫振云道,“我住在京城,离这千里之遥,一路快马加鞭赶来也是现在才到达圣剑城”。
“调查的怎么样了”
南宫振云摇头叹道:“虽有一点头绪,但还是毫无进展。白云宫远在长白山与世无争,而白云宫主云中君甚少出入江湖,远离这江湖的恩怨纷争根本没有仇家。所以,销毁白云宫的人旨在迫害承怜....我猜想,这件事的目的不只是对承怜,还有是针对的大哥你来的....”
“不!云中君的武功没那么弱,承怜的武功是我一手教的,他们夫妻两联手天下间没几个人能伤的了他们。那些人不可能迫害得了他们!再说了,怜儿她已远在白云宫,而且在我将怜儿的名字从族谱上删除时我与她已经没有了名义上的父女关系,他们有什么理由要与怜儿、与白云宫过不去呢?”
“你太宠爱她了....所以对大哥恨之入骨的人才会如此疯狂的迫害她”。
“恨之入骨?”南宫振天重复着他的话,眉头紧蹙,悲愤的眼里有杀气在涌荡。
“很有可能是咱们南宫家内部的人外族勾结....要对付的是大哥你啊!”
“对付我?哼!我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大哥,此事适宜暗中调查,大刀阔斧的反而打草惊蛇坏了事。这件事绝对不单纯....南宫家族可能会发生四十年都没有过的动乱”。
一直到家族夜宴,南宫振天都没有出来会见族人,但或许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坏脾气的族长在反而宴会没那么热闹了。
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兴致正浓之际,却有不速之客闯入,破坏了气氛。是一个浑身带血的白衣人。“圣剑城城主在哪?”他高声叫着,长剑指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在人群中焦急的找寻圣剑城城主南宫承擎。
“你是什么人?”宴会上的南宫家族长老们首先聚拢过来,看着他的目光是充满敌意的,因为白衣人的长剑上沾着血,他是一路杀着圣剑城弟子过来的吗?
“圣剑城城主在哪?”白衣人只十万火急的叫着,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来耗费在回答他们的问题上,宴会上通名的灯火映照着他带血的凝重脸,在宴会喧嚣的人群中显得有些无助。
“他伤我圣剑城弟子,快快抓住他!”
人群外传来一声喝叱,众人回头望去,看到提剑赶来的少年,他身形挺拔修长,星目剑眉中透着一种冷峻,一丝不苟毫不松懈,表情是严肃的。他是圣剑城主的首席大弟子南宫慕。今天他负责守护圣剑城的安全。这个来历不明的白衣人说要见圣剑城城主,可又不肯说出他的身份,对他此行见城主的目的也闭口不谈,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南宫慕当然不会冒然放他进来,可他却竟敢硬闯,一路杀到这里。圣剑城内数十人重伤在他手里。
长老们一起上,将要抓住这个不速之客。
白衣人挥剑一拦,剑锋犀利惊雷闪电一般,长老们退却、白衣人闪出包围,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求见圣剑城城主”“没有恶意你砍伤我那么多同门!”南宫慕长剑劈过去,怒喝。
“啊—”白衣人横剑去挡,两刃相接,随着一声铿锵巨响,剑光在两人中间爆开,白衣人被震得踉跄地退了三丈,唇边渗出了血迹,全身无力的半跪在地。从圣剑城城门口一路杀来,闯过了这一道道的关卡来到这,他确实受伤不轻了。
“既然要见我师父,又为何不说清楚你的来路!”南宫慕持剑直追而去,剑指着白一人的咽喉,神情如同紧绷的弓弩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怠慢。“只怕我一说出来,就马上没命了。”白衣人擦拭着唇边的血迹,用剑支撑着站了起来,喘着粗气。南宫慕疑惑,皱眉,道:“你说,我保证不会让人杀你。”语气里锋芒略减。
“我是白云宫的右护法,快带去我去见南宫城主,我有要事要告知他”。
“白云宫....”南宫慕僵硬的身子和缓下来,收起长剑,紧蹙的眉头展开,眼神中戒备的敌意渐散,心里恍然悟道:难怪他的剑法如此孤僻、从未在江湖上见过,原来是来自于白云宫。“多有得罪....”南宫慕拱手致歉。
可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白衣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沉沉的呻吟,身子颤了颤,挺直直的往地上栽去。南宫慕惊慌之下忙伸出手去,扶着他躺到地上:“你怎么样?”。迅速出手点了他胸口几处大穴,延缓他的死亡。
“告诉城主....他(她)在江山镇...”白衣人艰难的要把话说完,可声音渐弱,南宫慕俯耳去听。
“还有....小心...司...徒....”
话未说完,白衣人已气断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