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整车的突火枪和燃料开始被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在人类和蛇群的交汇处,无数的突火枪愤怒地吐出了长长的火舌,嚣张的无名蛇在丢下成堆得尸体后,开始后退。
战斗,第一次出现了有利于人类的一幕。毒蛇快速扩张的趋势迅速得到遏制,作战司令部里,紧张多日的气氛终于迎来一丝轻松,收复失地的计划已开始酝酿。
可是,胜利的消息刚刚传到北京,噩耗却又接二连三地到来。八月十六日夜,驻守湖北南部的一个营的官兵被夜色掩护下的毒蛇突袭,全军覆没;十七日夜,驻守山东和四川的两支部队共六千余名官兵遇袭,仅数十人生还。
但战斗还要继续。战士们和嚣张的蛇群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白天,手执突火枪的士兵们一路向前,可是到了晚上,却又被蛇群疯狂围攻。战争,进入了胶着状态。
岳鹏飞一家此时已经随着北撤的队伍到达河南北部一个叫孟津的地方,小琪的腿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出现了明显的好转,在岳鹏飞或儿子的帮助下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而小岳明的脚伤也早已痊愈。
几天来,一直高度关注着战况的岳鹏飞开始越来越不安了。每一天,他都能看到一批批战士的遗体从前线被运回,又看到一批批的战士被送往前线。
位卑未敢忘忧国,更何况,这场灾难的到来跟自己有关系,岳鹏飞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上前线!
可是,在所有的老百姓都仓惶北撤时,自己却丢下腿伤未愈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她们能安全吗?
岳鹏飞的眉头开始从早到晚地锁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啊?”黄昏的时候,小琪向正在发呆的岳鹏飞柔声问道。
“我……,我想和部队一起去灭蛇。”岳鹏飞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跟妻子说了。
“去吧,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你看,儿子多懂事啊!”小琪指着正在不远处捡柴的小岳明对岳鹏飞说:“到那儿要小心点,我和儿子在这里等你回来。”
岳鹏飞没想到妻子会这么快就答应自己,他感激地点点头,使劲地握着妻子的手,动情地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你和儿子一定要多保重。”
暮色里,一队军车正在向南开进。岳鹏飞猛跑几步,一纵身,跃进了车厢。
“快下去吧,我们的车不是运送灾民的,是上前线灭蛇的!”车厢里的官兵朝岳鹏飞大声喊道。
“我知道,我也是上前线参加灭蛇的,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啊!”岳鹏飞极力辩解着。
车厢里静了下来,队伍在黑暗中急速向前驶去。
八月二十日,也就是岳鹏飞告别妻儿的第二天下午,车队停在了河南南部的一处平原上。这里前天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地面上到处都是烧焦的蛇尸,可是,参加这场战斗的部队昨晚遭遇了蛇群的袭击,减员三分之二。岳鹏飞跟随的这支队伍是在今天早上才接到命令临时布防此地。
部队经过短暂休整,立即开始向蛇群发动进攻。岳鹏飞也领到了一支突火枪,他和战士们并肩向伏在草丛中的毒蛇逼去。
远远地,岳鹏飞已经看到了无名蛇的影子,青黑的躯体,有着红色花纹的蛇头。
“开火!”指挥员刚一下令,岳鹏飞的突火枪率先喷出了火舌。巨大的无名蛇猛地从草丛中站起,急速地晃动着可怕的脑袋,在躲避火舌的同时,伺机向人发动进攻。岳鹏飞怒目圆睁,突火枪的烈焰始终紧咬着蛇头来回移动,十几秒后,这条长达十几米的无名蛇终于轰然倒地。没等岳鹏飞喘一口气,又一条无名蛇吐着血红的信子扑了过来。
“噗”,突火枪在蛇头逼近的一瞬间猛地开火了,一股烈焰不偏不倚射进毒蛇口中,仅仅两秒钟,这条大蛇被成功击毙。
“这个办法好,但太危险了,还是离远点攻击吧。”指挥员看到这一幕,边夸奖岳鹏飞边提醒他这种打法太冒险。岳鹏飞冲指挥员点点头,说道:“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蛇一条条地扑上来,岳鹏飞的突火枪总是在蛇头距自己仅有一米左右时才突然开火,不可一世的无名蛇往往还没来得及挣扎便一命呜呼。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部队开始收兵了。再战下去,蛇群便会借着黑暗的掩护向战士们发动突袭,情况将变得对我方不利。
吸取连日来部队不断在夜间遭袭的教训,今天晚上,部队把宿营地直接选择在了军车上。当官兵们上车后,经特别改装的车门便会严严关上,大大小小的无名蛇全都无机可乘。
就这样,虽然大家必须每天晚上坐着睡觉,但有效地避免了毒蛇袭扰的官兵们还是有一种胜利快要来临时的兴奋。大家觉得,只要每天坚持战斗,夜里又不被毒蛇袭击,不出二十天,我们就可以将战线推至长江沿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八月二十八日,当我们英勇的战士们一步步将毒蛇逼近长江沿线时,第九号超强台风又一次在沿海登陆了。台风中心到达江阴后,本已受损的江阴长江大桥阻蛇墙在摇晃了几下之后,整体倒塌。
已经在江南地区生长了三个月之久的超大型无名蛇开始迅速过桥。这些蛇体形之大远超之前通过阻蛇墙上的小洞北上的第一批无名蛇,它们的最大体长超过二百米,一张口,几乎可以吞下一辆轿车。
八月三十日,战局发生惊人逆转。超大型无名蛇对单兵突火枪的烈焰毫不理会,其爬行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手执突火枪的战士们瞬间失去了抵抗的能力,部队开始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迅速撤退。
九月一日,部队已经撤至黄河南岸六十到八十公里的狭长地带。当晚七时,作战总指挥下令全军渡河,过河后立即炸毁黄河上所有桥梁,对无法炸毁的拦河大坝立即用钢筋水泥构筑坚固工事,并配备大型火焰喷射器,派重兵防守。
夜里九点,随军撤下来的岳鹏飞终于借着汽车灯光,在告别妻儿的地方又找到了正翘首期盼的妻子和儿子,此刻,整个黄河南岸已经没有其他的老百姓了。
当满身焦土的岳鹏飞站到她们面前时,一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流泪的妻子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心疼,禁不住哭了起来。
撤离已经刻不容缓,岳鹏飞帮妻子擦干眼泪,急忙拿起了三轮车的启动摇把。这辆从祖国的最南方一直开到中原腹地的三轮车,在沉寂了半个月之后,又一次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