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怀中那个睡得昏昏沉沉,安静宛若婴儿般的女子,他再一次无眠了。
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子,他久久凝视着那张变化不大的脸。
这个叫做易清的女人,或许说她还是个女孩。他从未想过,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把她弄丢。她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使,他们也曾隔开了几年光阴。
那一年,她送他一句决绝的离别,便只舍弃给他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一直在等,默默的等,等什么,难道她的一个回头果真那么重要吗?他死死地望着她的窗户许久,直至她挂上了窗帘,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他苦笑,看她的神情,果真是毫无在乎啊。自已,又何必如此犯贱?
当天晚上,他疯狂的飙车喝酒,举动犹如嗜血的恶魔。随后,他便被欧洲那位深藏不露的母亲告知了要马上回去的消息,他不耐烦的回应。那个家,他真的丝毫不想要回去,反正也有哥哥帮着那个所谓的“父亲”掌管公司,他一个放荡惯了的公子哥回去能有什么用?
回去了他才知道,他那位掌管着欧洲集团半壁江山的父亲,已经病危住院,性命垂危。而他与他的哥哥,势必要展开一场继承人的争夺之战。
这对于他而言,当然是苦恼的。他还年轻,他还有着旺盛的精力,他不愿去干那些尔虞我诈的所谓商战,更不愿意舍弃自由忙碌于公司的操作。他厌恶市场上那种黑暗自私的关系链,如果可以,他宁愿不当景啸天的儿子。
可偏偏,只是一剂血脉,他与他们却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对于这个所谓最盛大的豪门之家,他从小就被保护的好好地,私人幼儿园,私人小学,若不是因为被景啸天遣送回国,他仍然在私人学校浑浑噩噩,更不会领悟到这个世界居然有多么奇妙。
对于这里的一切,他显得格外好奇。随后,他认识了夏子矜,那是一个天鹅般美丽优雅的女子,她向自已微笑的时候,嘴边还露出了隐约的小酒窝,甜美可人。
她说,“你好,我是夏子矜,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集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哦。”
他望着她伸出的手,有些犹豫地伸了出去。看到她笑,他也腼腆的笑了。那一年,两人都还是稚嫩的模样,夏子矜是他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将他逐步带入生活轨道上的良师益友。
他在学校里逐渐展露头脚,由于出众的外貌和开朗带点痞气的性子,他很快受到了大家的追捧,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众**。”他开始享受这种荣耀,这种崇拜,他甚至可以随便和不认识的女生调侃,搭讪,每次都把人家害的脸红心跳。
直到,他遇上了那个**至极安静至极平凡至极的同桌。她叫做易清,一个很符合她气质的名字,清新淡雅,不争不扰的模样。
她从不主动和自已说话,也不会抬起头看一眼,坐在那里,人就仿佛一个雕塑般一动不动,当自已是透明的模样。他也懒得去理会她,在他眼中,这种**型的女生最没有生趣。
那时候,他们班有一个热情似火的女生追他追的癫狂,他也闲得无趣,索性就陪她玩玩,上课时和她隔空对话,每当那女生樱唇一张喊出那酥人骨的“哈尼”,他都一阵头皮发麻,强忍地回给她个飞吻。在那一片,就属这两人打的火热,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知道这景家大少爷有多么难管呢。
然而,某一天的早上,班主任把他喊了去,痛斥了他一顿。回来后,他愤怒至极,这个班上,居然还有人敢打他的小报告,是眼睛瞎了吗,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身旁的兄弟都揶揄着他,“究竟是哪个人这么胆大,敢在老虎的头上发威啊?”他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个班上,他从未得罪过任何人,平心而论,他的客气和礼貌也真是可以算得上是绅士。
后来,他从前面那个长的很娘很黏自已的男生口中知道,居然是她,居然是自已那个其貌不扬的同桌,居然是她告的状!准确的说,应该是她的母亲。
操!他低骂一声。
以后的课上,他再也不讲话,只是睡觉,睡觉。然而对她,他也愈加的讨厌和生疏。如果说以前他有吃的还会分给她,不懂的还会问她,那么现在,他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这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挫败,居然,被一个女生讨厌!
不得不说,他很愤怒,尤其愤怒。特别是看到她居然和那个娘娘腔走的那么近,却毫不排斥的时候,他更加气闷了。
这么多的男生,莫非只有他,只有他,才让自已如此讨厌吗?
那时候的她,冷淡,沉稳,无言,然而这些只是对他。他亲眼看见了那个经常来接她的男子,站在学校门口,她便像是一直欢快的鸟儿飞奔了过去,那种快乐,他也看过,在每一次小小的满足与庆幸之后,她便会笑的仿佛一个纯真的孩子,然而却从未有一次是对着他。
这个女子,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明明那么不惹人怜爱,明明总是对着自已板着一张臭脸,自已又为何要总是关注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一拳打在了墙上,却无法消灭他内心的愤怒。
好友们都说,他这段时间像吃了枪药一样,不爆则冷沉的令人觉得恐惧,一爆便是原子弹般的威力。
是的,他不能这样下去。天生骄傲的他,怎么能够被一个女子这种玩弄。他是谁,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不可一世的景梵歌,她易清算是什么东西,讨厌他,他还不稀罕被她喜欢呢!
于是,他开始千方百计地躲避她的存在,绕开她的道路,公然排斥她的一切物件,仿佛是沾染了苍蝇毒蛇一般。那样明显的厌恶,所有人都知道,景梵歌讨厌易清,深深讨厌。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愣怔,看到了她面对自已嫌恶眼光时的恍惚,心里陡然开心无比。他想,他找到了玩弄她的乐趣。他想,她原来也有弱点。
……
回忆散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与她重逢的场景。她那这个大大的行李箱,独自一人站在马路边,孤苦伶仃的模样,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神情,辨不了悲喜,他坐在车子里,百无聊赖地看风景,偶然间便将她小小的身影收入眼帘,他想不到自已会一眼边便将她认出来,那时,他笃定,她肯定是受到委屈了。
那一刻,他竟然会感到气愤,居然除了他,还有人能够让她委屈?
他立马拨通电话,要了她第一手的资料。恩,还是学生,居然真的来到的厦门,居然,没有为了那个人留在苏州,他微微一惊,她不是只想要当他的独我无双吗,为何,又会离开他,来到厦门?
他记得很清楚,她对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坚定的仿佛任何力量都摧毁不了她的决心。他以为她真的会那般坚持,坚持着他,一直陪伴。但,她还是选择了远方。
这两年来,他被家中那位神秘的母亲严格的训练着,培养着,只为了让他能够有与哥哥一较上下的能力。他隐忍,他沉默,深深受挫的心在几乎**而残忍的闭关训练中得到了提升,变得坚强起来。他不怨,不悔,反而在这畸形的家庭中越挫越勇,紧紧是这两年的时间,他已经成功的被四大董事认可,成功地掌管了摩羽公司的小半边江山。他原以为自已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将一切尘事置之身外,然而在遇上易清时,他却陡然起了玩心。
对于这个女人,他本来是几乎要忘却的,然而在遇上她,特别在知道她居然与凌家的花大少有关联时,他突然很想知道,当自已以一种全新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她会露出怎样的神情?惊讶,恐慌,惶恐,逃避……想想,都让他觉得莫名兴奋。
然而,当他印上了她的唇,他搂住了她温软如玉的身子,他忽然间觉得心里爆发出一阵战栗的火花,心里渴求不已。原来,这些年来,他过的如此孤寂,然而她的真实存在,却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这种满足让他兴奋,却又让他觉得恐慌。
这个女人对他的吸引,从来都只是两年前,绝对不是现在。景家的继承人,从不允许有任何的私情和留恋。母亲的话浮上心头,他狠狠地逼迫自已冷淡,冷淡。
走到窗前,微凉的风使他的整颗心清醒了不少。他从未忘记过去自已的目的,也从未将任何一件事看的比这还重要。
是的,他的未来,是景家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他的未来,是景家的大片江山事业。幸福这种玩意,在两年前,就已经彻底与他擦肩而过,在他下定决心要掌管景家集团的那一刻起。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心无旁骛,潜心修养。他从不怀疑,自已下定决心要做成的事情,有什么事不能够实现?
他是景梵歌,一个狂妄自大的人,注定的统治者。从未有人能够比他还要坚定,为了一个结果,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
他的眼光缓缓移向床上那个睡得毫无优雅可言的女子,心里忽的一阵柔软起来。
在这两年中,他的世界里从未少的了莺莺燕燕的环绕,应酬之类的,有这方面的接触也是在所难免。可是,他从不沉迷,也从不会将这些不知名的女人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些女人的价值也只不过是手中那随意扔出的钞票。
他突然想起高中时易清斥责他总是沾花惹草,小脸涨的通红通红,撅着一张红红的小嘴,眉宇见分明是浓浓的醋意和不满,却偏偏装作“关我毛事”的样子。那时候的她,真是有够可爱。
他不由噗嗤一笑,望着夜色朦胧中,那个熟睡着的她,不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个女子,可真的是,他生命里的不定的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