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那天,龙焉洺的事务结束地极早,因为明天对家音来说将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明天,是去那个海岛的日子。
是夜,龙焉洺正斜躺在沙发垫上给家音念寓言故事。小时候她无聊,常常要求他给她讲故事,可他看的娱乐书籍不多,一个也记不起,根本没法讲。她就会噘嘴抱怨“焉洺你连讲故事都不会,以后要怎么哄儿子入睡呢?”,他总是漫不经心地晃晃她小小的脑袋,少有地逗她。“不是还有你给他讲吗?”
他捧着书,念的是一个国王和公主的故事,挺悲情的,结尾因为公主不相信国王的忠诚和悔改,将他谋杀了。
“公主太草率了,她应该相信国王。”龙焉洺附上自己的观点,拥紧怀里的家音。
“家音,我们和他们不一样。”龙焉洺抚摸家音的柔发,一一理顺。
“你才21岁,家音,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相信我,重新爱上我。”龙焉洺承诺道。
刚洗澡完的家音发丝还有些湿润,她心里牵挂着家人和朋友,瑟瑟发抖。
“焉洺,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放我走呢……?”她仍不死心地问。
“永远也不可能了。荣家音,你死了这条心。”龙焉洺厉声应道。
家音一联想到今后在小岛只能面对他过完余生,惊惧地从他怀里挣出,退到墙角。
龙焉洺知晓这房子特殊的机关构造,明白她穷尽方法也不可能逃出去,也就不慌不慢向她伸手,拉她回来。“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世人皆知,你和邝之玖是家族联姻,纵使回去,也是大眼瞪小眼,没有感情基础。”
那时她的婚讯恰好在龙氏股票狂跌第三天,他买通荣赫身边的一个小秘书,探听得知是荣赫用龙氏作威胁才逼迫地家音嫁给邝之玖。不然,以她一条路走到天黑的脾气,也不可能忽然移情别恋。这点,他倒拿捏地很准确。
“哦……那你还真是想错了。因为第一眼见到邝之玖,我就喜欢他了。”
软弱求他不行,就只有激怒他,也许还有放了她的机率。
“你说什么?!”龙焉洺眼珠子里顿时升起一股火苗,从沙发上怒拍而起。“你胆敢再说一次!”
“有什么不敢的,我喜欢邝之玖!哦……不,我爱他。”铁了心准备斗一斗,家音也不觉说出的话是多么震怒人心。只见龙焉洺攥紧拳头,额上青筋凸露,她有丝恐惧,仓惶中摸到墙角水果台里的一把削水果用的小弯刀。虽然被囚多日,她却从没想过自尽,龙焉洺也晓得她贪生怕死,根本没留意可以自杀的工具。
家音作势拿刀架在脖子边,豪气地说:“龙焉洺,你如果还要执意带我走,我就自杀在你面前!”
“乖,把刀放下,你不会伤害自己的。”龙焉洺胸有成竹,并没夺下她手里的刀。家音曾问过他,要是穿越到抗战年代,他会不会当***那样的大英雄角色,龙焉洺想了想,说可能会吧,然后家音就崇拜的不得了,因为她说她珍惜生命,***她是不会做了,老虎凳也不会垫的,大概会首当其冲当个为了保全性命的汉奸。可见她有多么贪生怕死。
“今晚怕是要颠覆你对我的认识了,或者,你本来就没认识过真正的我。”家音横下心,皱紧眉头在手臂内侧的静脉划下很长一道血口。
龙焉洺看的心中一酸,也来不及纠结家音才说过的大逆不道的话,一心想给她止血,哪料家音看不懂,以为他丧心病狂要打她,更加握紧刀柄,有再割一刀的架势。
家音:“你到底放不放了我?!”
放了她是绝不可能的。龙焉洺反问,“你当真喜欢邝之玖?”
“天地可鉴。他在我眼里,哪里都比你好一万倍。”添油加醋描绘了点儿,拍这马屁的时候也没感觉反胃。
龙焉洺:“恩,我的确没办法跟一个谋杀亲姐姐的凶手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家音惊住。邝之玖的姐姐——邝叙娜,曾经的名媛之一,因为车祸葬身,徒留芳名,但碍于邝家势力,再无人提及。那个逝世的俏佳人的死和邝之玖有何联系?
“看来你还不知道吧。”龙焉洺满意于她的惊讶,她只是在空气中割了手腕的静脉,等会儿自动结痂止血,没有生命危险,也就宽了心。
“邝叙娜可不是死于意外,而是遭亲弟弟邝之玖的暗算。”
“七年前,邝叙娜和Z省首富之子邓旗结为夫妻。邝老爷为送嫁妆许诺转让总公司4%的股份给邓旗,其中4%里除了市面上的回收,还挪用了邝之玖名下的一部分,此后因邓旗超强的工作能力,邝老爷陆续分给他很多重要职务,冷落了邝家自己的儿子。”龙焉洺缓缓道来,看见家音面色愈来愈冷。
“邝之玖那般的野心,当然不甘愿在邓旗眼皮子底下过日子。邓旗有先天性高血压,每天得按时吃降压药。邝之玖趁着这个机会,往他的药里加了**,谋杀了他这个姐夫。”
“邝叙娜爱夫心切,去找自己弟弟算账,谁知邝之玖怕事情败露,也将她一同杀害了,用意外车祸掩盖。”龙焉洺之所以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是巧合。当年他招进新管家,正巧招到以前在邝家当过事的下人,那人口风不紧,轻轻一问就全盘托出了。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邝家其他人都对邝之玖避而不见,爱理不理呢?”龙焉洺放出一剂最后的狠药。
家音捂耳不想再接着听下去,最后那句倒真是事实,邝家除了邝蕊灵,的确对邝之玖来者不善,但她都可以归结为大户人家的勾心斗角。邝之玖虽然总是一切皆空,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冷漠样,但她觉得他心肠是好的,比如他抱她去医院急救的样子,他喂豆沙包吃早饭的样子,他看到街边流浪的乞丐会怜悯地给很多钱的样子,她认识他的时间很短,但她就是特别信任他,现在龙焉洺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她潜意识里就断定这是种诬陷。刚要开口反驳,另外的清冷就代替了她。
“没想到你对我的家事,也能道出一二。”
半开的窗户边上,慵懒地倚着一瞬紫色的身影,他本极少穿这么艳丽的颜色,银白色发丝清扬在微风中。半张脸挡在头发扫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但能依据他英气的身姿想象出定是不凡的惊天容颜。
借着月光,他整个人影只是稍稍站在那儿,却已经带地周围一片熠熠生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