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冰凉的玻璃照射进来,温暖却迟迟不到。
刺眼的白芒,似乎很久没有看到阳光了吧,似乎格外的鲜艳呢。
我望向窗外的阳光,感觉到了微末的温暖,继而眼睛被刺激的发酸,泪腺分泌出的液体浸满眼眶,流泪么?止不住了吧。
窗外的树在晨风中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迎接一天的新开始吗?可是我的开始在哪?是在今天么?或许吧,只是没有察觉到就已经结束了吧。
我转过身,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眼睛还未适应,有些模糊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莫雨。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守着莫雨,然后老妈撞了车,去世了,而老爸也因此不再认我了,最为讽刺的是,今天我又在同一个模样的房间,守候着同一个人。
会不会今天又发生点有趣的事情呢?或许会有……
“吱嘎!”
刘冰燕右手拿一束鲜花,左手提着一个汤罐直接将我无视,从我身边走过。
“嘭!”刘冰燕轻轻的放下汤罐,声音却像是在空旷的剧院响起,清冷而安静。
“你走吧。”刘冰燕将鲜花插好,没有回头,只是紧了紧莫雨的被子,仿佛在自言自语,“你也不想莫雨见到你之后再晕过去吧?”
我看了一眼刘冰燕,接着在莫雨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手在口袋里紧了紧,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身,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刘冰燕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放在写字台上的汤罐。
走道里的风微凉的吹向每一个角落,有些混乱的发丝在风中微摆着,空气里荡着清晰的西药味。
在这样一个地方呆着,感觉不怎么好呢。
“你怎么买的是康奶昔啊,康奶昔是大妈级别的人才会喜欢的吧?”迎面走来了两个女孩子,其中更高挑一些的女孩摆摆手中的花束,“看到没,要买这种的。”
“切,你懂什么,这叫母亲的温暖,母爱,知道不?有母爱才会好得快吧。”另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不屑的撇撇嘴。
“哟,是吗?”她接过她手中的康奶昔闻了闻,“你是不是想当娘了?说吧,看上谁了,老娘帮你做主,许配给他,只是这个世上又少了一朵狗尾巴花了。”
“你才狗尾巴花呢。”
……
“花么?”我站在一个病房的门口,听着她俩的嬉戏打闹愈来愈远。
医院的建筑顶上的几个大字仿佛是用鲜血染成的,永远的那么鲜艳夺目。
我坐在医院门口旁的台阶上,从口袋里掏出还没有被体温烘干的烟,甩了甩,黄色的液体像是某种化学溶液砸落在水泥地上,显得那么恶心。
我瞅了瞅烟盒里面躺着的一团不知名的物体,摇了摇头,扔在地上,褐色的拖鞋在上面踩了几脚,继而黄色的液体像是黄色染缸里的汁液,从拖鞋的旁边溢散开。
旁边一个卖早餐的老太太诧异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的不成样的烟盒。
“小伙子,看你年纪不是很大啊,怎么学会抽烟了呢?”老太太在她的白色保温箱里翻了翻,拿出一袋包子,“喏,看你也是个学生,这个送给你说吃吧,要好好上课啊。”
心底莫名的感到一丝温润,我赶忙在身上的口袋翻找着,吃霸王餐可不是我的意愿。
只是钱似乎没有呢,像是留在莫雨家的浴室里晾着。真的要吃霸王餐了……么?
我脸色有些发红,无措的望着老太太。
“都说请你吃了,找什么钱呢。”她的眼神里有些责备,但尽是慈祥。
“谢谢!”我接过那袋包子,声音有些激动。
眼前似乎有星辰在闪烁呢,被感动了么?怎么会?我是冷血动物,不是吗?
人潮的涌动仿佛是永恒不变的迁延,世界的格调似乎未曾变过,匆忙、繁复、无力的承受……
拖着步子,我晃荡在平凡而又广阔的大街,似乎世界就剩我一个人一样,那样寂静,仰或安静。
孤野的荒漠……
熟悉的道路……
坦荡的天空……
诡诞的心潮……
这个世界已经这般模样了吗?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你有怎样的心,就有怎样的世界吧。
只是我的心已经这样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或许吧……
似乎没有可去的地方呢……
然而,我并没有就这样停止漫无目的的游荡,
不知晃荡了多久,微末的香味闯进了我的鼻子,混沌的头脑为之一清,彷如醍醐灌顶一般,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晃荡了三条街。
侧头往旁边看去,是一个花店,门口放着几盆半米多的不知名观赏植物,香味就是从这个地方飘出来的,虽然很微末,可是这种清晰的味道却让我头脑轻松起来。
莫名的想到了医院的那两个送鲜花的女孩,送鲜花表示祝愿吧?但愿她好的快些吧。
摸了摸口袋,不由苦笑起来,没钱就想买东西了,有点可笑呢。
然后又莫名的想到了医院门口的老太太和那一袋包子。
温暖就是这般么?
温暖吗?
是呢,她需要吗?或许多此一举吧,真的会吗?应该可以这样的……
“喂!哪位?”
“喂,我宁宇。”
“宁宇同学,你去哪了?我都找你很久了,你小子,告诉我,你在哪?”李斯舒似乎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急促。
“宁宇同学”?!似乎陌生了许多呢,也是呢,我们又没有多亲近,又何必想太多了呢?说的出口么?我沉默着。
“你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李斯舒似乎感受到了我心里的挣扎,声音倒是平缓了下来,却是充斥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嗯……”我轻轻的“嗯”了一声,眼中闪着明明奇妙的光芒,然后成了浑浊的液体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是关心吗?
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矫情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掉眼泪了?眼泪不是早就枯了吗?
我不着痕迹的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或许,活着,也会是不错的选择呢。
……
我放下电话,呼了一口气,似乎精神了些呢。
秋气的干燥泛着微酸的安静,枯乏的温度亲密着城市的每一寸空间,几缕单薄的云舒展在天空下。
我皱着眉,盲目的望着街的一端,骗我吗?
或许,是无聊的消遣吧?
“嘟!”汽车的鸣笛,这个声音倒是有点不一样。
“嘟!”
“嘟!”
我疑惑的望向街的对面。
着黑色背心的李斯舒正在车窗里向我招手,我有些意外的走了过去。
停在小车的旁边,却说不出一句刚才一直暗示自己的“你怎么现在才到?”
“怎么?”李斯舒皱皱眉。
我摇摇头,示意我没有事。
“那还愣着干嘛?上车啊。”他手指了指旁边的副驾驶座,没有怪我的沉默。
车上,李斯舒仔细的打量我几眼,皱了皱鼻子。
“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走我带你去理理头发。”捏了捏我的头发,李斯舒先是摇摇头,然后翘起嘴角,一扬头。
随着汽车的轰鸣,街边的建筑迅速的往我们身后退去。
一路上,我们彼此都沉默着,似乎李斯舒也知道我需要这种安静,然而我却慢慢的感觉到这条路是那样的绵长,仿佛,几个世纪的时光在我们身边飞逝而过,街边的建筑也慢慢的清晰起来,就像这辆车不曾在路上行驶。
心底莫名的慌了起来,这是去哪呢?似乎有些远呢?
【那些我们彼此都曾记忆深刻的画面似乎已经模糊泛旧了,可是泛着安静的感动却还如此深刻的印记在脑海表层,好像永恒得,不会散去。————2010.10宁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