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床上,有点郁闷。我打电话给奶奶,可是好久没有人接。奶奶睡的越来越早,才十点左右。
不一会儿,奶奶打过来:“你说你大白天忙什么,晚上人家睡了,又打电话吵的我不得安静。”
“奶奶,我想回家!”我闷在被子里说。
“不是没有放假吗?妃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别怕,跟奶奶仔仔细细的说。”
“奶奶,我想看看我的弟弟,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
“别说了,关系破裂了。”
听见奶奶新鲜的词藻,我哈哈大笑起来。“前几天冷,拿出你去年给我的买的那件花俏的大衣放在沙发上准备穿。它倒伶俐,乘我上厕所那点功夫,溜进去把刚吃了牛肉的爪子和嘴在衣服上蹭干净不说,还把领口咬出一个口子。我的大衣就这样毁了,现在还躺在裁缝店里等待急救。”
老太太身体硬朗行动干脆利索,表面上糊里糊涂的,心里却是算盘打的噼里啪啦。老是用手指着我说:“老太太我可没老,心里明朗着。你这小丫头辫子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以为长了一点岁数,就想为所欲为,没门!”
十四年了,我规规矩矩地窜到十九岁。十四年里看着她慢慢地变老。去年过年的时候,不惜重金和时间,将老太太打扮得高贵典雅。在穿衣镜前只瞟了一眼,她就抡起胳膊脱了大衣,随手扔到沙发上,看的我心疼。
“活脱脱一个老妖精!”老太太又去洗干净涂了粉底描了眼影的脸。
我拎着一件顶我三件的大衣,然后去看从她手指中流出的粉脂。“不是蛮漂亮的吗?”
“就算我老糊涂了,活的忘了岁数,你也不该把我捏造成这个样子。跑到街上去,那还不出人命!”洗干净后,老太太对着镜子长长地喘了口气。那件大衣也被压到衣柜底。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穿了。谁想没有怎么穿,就要动针线缝补。
半夜我的肚子痛起来,为了减轻疼痛,乘着手机微弱的光找水喝。不料把米琦吵醒了,吓得她叫了声。我让她别喊,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惊醒了林影,她肯定以为是闹鬼,能从阳台跳出去。知道我肚子痛,米琦也没有办法,让我钻进她的被窝。米琦最近睡不塌实,怪到我头上,说我睡觉总是翻来覆去的,跟鲤鱼跃龙门似的。
我们便聊起天。我絮絮叨叨地讲小时侯落的毛病,已离开家就睡不踏实。
米琦挺伤感地说:”刚来的时候,在填信息表的时候,看见你的社会关系里只有一个奶奶,当时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像疼妹妹一样来疼这个没爹妈的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的小命儿那么硬,遇到事情比我还能扛”
我扯过被子,掩实肩膀说:“装的,其实我胆小如鼠,弱不禁风。”米琦笑我谦虚,跟我聊她的事情,以前的,最近的。
林影去上课前,叫醒挤在一个被子里睡觉的我和米琦,然后一脸疑惑地离开。她有提前半小时到教室的好习惯,据说是初中就养成的学习习惯。米琦一脸不屑望着林影的背影。
“我们也要学学林影,学习不能落下。把六级过了,还有奖金。”我说着,挣扎着起床。头很重,鼻子呼吸不畅,夜里被子没有捂住,可能受凉了。套上过冬的高领毛衣,身体暖和多了。米琦说简单就好,帮我将头发拢到头顶,别上一根大发簪。我一看,果然很精神,但有些道姑的味道。
余多没有请假,坚持上课,被陈晨,谭宇他们扶着来的。教室没有暖气,我不让他睡觉了,因为担心他感冒。他只差三分英语四级就过了,我便督促他背单词,多做题。没有看出来,他天赋不小,跟小神童似的,记单词一页一页往过翻。
我在旁边很不满意地说:“你这么有能耐的人,四六级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现在你放心,跟着我弃暗投明,你的将来一片辉煌。”我鼻子堵的实实的,呼吸顿时困难,说话都不清楚。
余多拉住我的胳膊说:“要不,你请假回去,说话都不清楚。待会儿脑子不清醒,不知跟谁走了,我的辉煌人生还指望你呐。”
我吸足了气,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要对你负责。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先帮我拿张纸擦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
他递过纸巾,又拉住我的胳膊说:“回去吧,我求求你了,不然我要对你负责了。记得回去的时候,别沿着人工湖走。你这样子说不定眼花,拿它当广场,一头栽进去可就不好了。你又不会游泳。”
“我又没有死,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快,趁人没有看到把眼泪擦了。”我劝余多。他弄得我很感动,也泪水连连。鼻涕眼泪收拾不干净了,擦干净眼泪鼻涕下来了,擦干净眼泪鼻涕又流下来了。
“这还了得。米琦,你帮我扶熙妃回去,这家伙都产生幻觉说胡话了!”
余多竟然当面编排我,让我火冒三丈:“我有病不是?”
米琦拉着我的另一只胳膊说:“醒醒啊,熙妃。天啊,小小的人儿多灾多难的。前几天感冒,后来眼睛里长了一个小痘痘,再是脸上冒出一个大痘痘。干脆住在医院算了,省得一趟一趟地跑。”
我病了,最忙的人是米琦。老老实实地说:“我真的没有希望得病。你看看我的脑袋,是不是跟牛的一样了,怎么重的抬不起了?米琦,今天早上你卡我头发的簪子是塑料的还是金箍棒?”
米琦喊:“疯了,熙妃真的疯了。”
我听不懂她说什么,睁大眼睛说:“米琦,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疯了。这怎么耳朵也不好使了?快,现在下课了,我扶你去医院。扎两针就好了。”米琦说着已经拉我出了教室。
扎针?我求米琦:“你直接杀了我吧,就是死我也不打针!我怕!要打,你自己去!”我拉着走道的扶手不松,米琦一巴掌打来。我哭着说:“你把我的手打坏了!”
诊断完医生说不要紧的,打两针就好了。医生是中年男人。
我说:“我怕打针,你帮我多开些药,我就当是零食!”
男医生气愤地说:“你当我们是食品店,开什么玩笑。小胡,给她打针!”只见一个女护士和蔼可亲地说:“跟我来!”
不跑是不行的,我趁米琦跟她聊天的时候,从后门逃出来,憋足一口气拼命地跑。路上的人都被我惊得四散逃开。到寝室时,我出了一身的汗。米琦打电话问在哪儿。“我在寝室,你赶快回来,我不看病了。”一口气说完就挂掉,没有给米琦半点骂我的机会。
米琦回来后,上来在我脑门上就是一巴掌。“你跑了,那帮人拿活马当死马医。要不是我聪明,现正躺那里遭酷刑哪!你个没有良心的,不够义气!”看到我气若游丝,魂游三界的德行,米琦不计较了,说:“算了,跟你怄气,还不如对着牛弹琴。给,这是药,当零食慢慢吃,我上课去了。”米琦仍有余悸,喝了几口水走了。
我窝在被子里昏昏欲睡。
水瑶打来电话,神神密密地问:“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人家都重病在床,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跟哭似的,她还喜气洋洋,一点都没有把我叱干熙妃当成人。“飞机上吧!”我故意说。
“熙妃,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水瑶最有成就的一件事情就是撮合你和余多,自从跟了他,你的智商突飞猛进。告诉你,我在雍凡的车上。”
“什么,你在雍凡的头上?”我听见后笑了,真会玩儿,胆子也忒大了吧。
“熙妃,你让人夸不得,刚说你聪明了,马上就原形毕露。我没地方坐了坐人家头上?不跟你废话了。雍凡买车了,花了十八万!我们正在高速路上兜风,以前看电视里的女主角生气了,不是去欧洲散心就是开着自己的爱车狂飙。我们也接近那种生活了,说两句祝贺的话听听!”
“看的出来,雍凡家的经济不错。”我还想说,水瑶不知是高兴还是玩的尽兴,挂了电话。这不是拿人寻开心吗?
以前雍叔叔对雍凡许诺:“只要你给我考上大学,我就给你买车。”雍凡也不是不通灵的那种孩子。成绩出来后,雍凡就学驾驶,开着雍叔叔的豪车在郊外的空场子上横冲直撞。雍叔叔战战兢兢地看了半天,最后给他五千块去驾驶学校报名。谁知雍凡学街舞认识的社会分子人脉颇广,通过关系帮他拿到驾驶证。最后雍凡省了一千多,请大伙儿去山里野营。谁知半夜下了一场多年罕见的大暴雨,我们抬起帐篷,在风雨交加中慌不择路找旅馆投宿。为此,水瑶跑丢了一只新买的凉鞋。
米琦现在可忙了,一天到晚不着寝室。林影在自习室静修。我开始了不分昼夜的日子,吃饱就关了手机睡觉!眯迷糊糊中,见林影,米琦,余多和陈晨站在寝室里。“你们怎么来了,吃了午饭没?”我揉着眼睛问。
余多吃惊地说:“我以为你休息就没有来,谁知你从上午睡到晚上,幸好我带东西来了,赶紧吃吧!”我看着他手里的饭盒,接过来手都被烫到了,立马精神抖擞。陈晨的身旁放着一把旋转软椅,余多真的把它扛过来了。
米琦坐上去说:“你们把她当菩萨了不成,坐的吃的接二连三地送。是我的话,都乐的巴不得隔三差五病一回。”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熙妃装病,借此索取钱财不成?
“女生寝室晚上一般不许男生进来,你们怎么进来的?”林影问。
原来林影和米琦早就回来了,见我生病卧床休养就没有惊动。真是好姐妹,我备受感动,也就不计较米琦的刻薄!
“我们说了好久,填了表才放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表格,姓名,性别,职业,身份证号码,关系一大堆。”余多埋怨道。
米琦成心跟我过不去,问:“关系栏你填的是什么?”说完挑衅地看着我。我们是同学关系,当然余多写成男女朋友,我叱干熙妃也同意。米琦你笑吧!
余多红着脸,遮遮掩掩不说。我鼓励他:“说吧,光明正大地说给她听听。”
余多这才说:“写得是实话,门卫阿姨看后立马放行,都没有再盘问。”米琦不耐烦的催他说到底写的什么。他大声说:“尚未发生!”
我小口喝着紫薯米粥,楞是没有明白过来。米琦窝在椅子里捂住肚子大笑。林影笑倒在床上。陈晨也笑着扶着床架。我哭笑不得:“这个白痴!成天想着什么?我叱干熙妃做了什么孽,遇到你?”说完,一口粥咽在喉咙!
米琦看见我疯疯癫癫的样子,替余多抱打不平,说:“怎么?你不乐意人家这么说。那也怪你,不给他机会。余多,继续努力啊,争取下次来的时候,你们的关系有跨时代,历史性的改变。”米琦然后大声浪笑。
遇到你们,我叱干熙妃不用再遇**了!我摆开盒饭噼里啪啦的吃起来,眼泪哗里哗啦逸出来。我叱干熙妃原本多么坚强的一个姑娘,自打跟了他,现在哭跟吃饭一样平常了。劫数啊,上帝,菩萨,如来,真主我惹你们谁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