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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通灵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山寨大门前。只见这座山寨虽非朱梁绿瓦,却也气派宏伟。只是不知何时,大门内侧的几棵树上定居了几窝乌鸦。

在黄大山的带领下,众人走进大门,穿过一条石径,便看到几处低平的砖瓦房。

“我们几个也不敢就往里面落脚,所以我们住的就是这几个砖瓦房。本来想把家里人也接过来,可是路途遥远,而且万一哪天要逃跑也不方便,因此也就作罢了。

“前面的大堂便是‘聚义堂’,是山寨的中心。聚义堂后面便属于后院,那是义团的人居住的地方。可是现在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黄大山说着,便带众人走进聚义堂。

只见聚义堂正中墙壁上书有一个大大的“義”字,其下的桌子上供奉着关圣帝君的神像。聚义堂两侧摆放着两张八仙桌,和四张八仙椅。桌椅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真的有相当长的时间没人住过了。

众人经过聚义堂,转入后院。这里种植着许多花草,环境宁静清幽,很像贵族人家的后花园。

“这里就是后院,前面有一道门,经过那道门一直往山上走去,就可以看到那座古庙了。”黄大山介绍道。

众人顺着黄大山所指方向望去,那是一道青铜所铸的门,在后院的北面墙中。门正上方悬挂着一面铜镜。门的前面是一块圆形的草坪,草坪四周是围成一圈的水池,草坪上相对的有一座假山和一个水洼。后院除了中央处,周围都种满了各式花草。后院的东北角种有一棵苍劲的古松,看样子有百年历史。贴着两侧围墙而建的是一排红砖绿瓦的房屋,看上去比刚进门的低平房高贵很多。隔了东面的一排房屋,东南角却有一口古井,旁边歪倒了一只木桶,大概是方便这里的人取水之用。众人目光又转移到后院西北角,却是一堆泥土堆积而成的小山,上面有许多瓦罐。隔了西侧一排房屋,西南角却是西面敞开的灶台,上有大小锅盘,还有一堆木柴在侧,看来是这里的人炊事之处。

看到这堆木柴,杨天萧不禁想起了自小生活的客栈和李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众人都被院中奇景吸引,各自往前走去,却是韩凌仙转身要喊杨天萧,发现杨天萧双眼通红,知是回忆起伤心之事。韩凌仙右手纤纤玉指握住雪白的衣袖,轻轻要为杨天萧拭去眼泪。杨天萧猛地回过神来,自己伸手擦擦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韩凌仙说:“走,去看看。”

杨天萧说着便往院中走去。韩凌仙看着杨天萧快步往前,目光柔和;缓缓地放下右手,也跟了上去。

“这里的房间都十分整齐,还有大床被子,真像一间上等的客栈。”白面书生先走遍每一间房间,赞美道。

“这些床被桌椅都十分整齐,却不知这里的人怎么都离开了。”韩凌仙说道。

“这里有不少奇异的花草名珍,你们看那中央草地上孤零零长着一株雪莲花,这雪莲花本是北方极寒之地才有,却不知道怎么会在此间出现。而这棵古松树下又有一株芒莎草,这芒莎草是极阴之地才有所生长,这些地方极为罕见。”木青灵子惊讶地说道。

“这株不起眼的小草那么珍贵吗?”大家都往古松下集中,看着这株红色的,而根部发紫的芒莎草。

“虽然芒莎草表面上看并没有惊异之处,但是芒莎草上紫红之象却是阴阳调和,即长期同时受到地上阳气,地下阴气共同滋长的结果。所以芒莎草并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生长。”木青灵子解释道。

“那芒莎草有什么用呢?难道可以长生不老吗?”黄小山问道。

“长生不老倒是不可以。芒莎草能解百毒,但不是单纯解毒,而是调和百毒,即能把百毒本真融为一体,简单而言就是变成强身健体之气,却是修道之人十分眼红的珍宝。”木青灵子解释道。

听了这奇妙的一说,众人都是惊讶不已。白面书生弯下身子,伸手便要去采摘芒莎草。

“体质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或者非修道之人,得到这芒莎草却是有害无益。本来得利就必需付出代价,强者得益便可变得更强,弱者奢望却是殃及自身。虽然芒莎草妙用无穷,却是不可随意服用。就连我和凌仙也不敢就此服下。”木青灵子淡淡地说道。

众人又是一惊,白面书生更是连忙缩回伸出去的手,吓得后退一步。

其时日渐西落,却已经接近黄昏了。

“看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不早。不如我们准备一下晚饭,然后商量一下入夜之后的计划,三位大侠意下如何?”黄大山提议道。

“好,就按黄大哥的意思做吧!”杨天萧点头回应道。

“那我们返身回去寨前的厨房吧?”黄大山问道。

“不如就在此间生火做饭吧!这里碧水蓝天,竟是个优雅之处。况且这里也有厨房,待会儿也好方便从后门上山。”白面书生建议道。

“也好,不如我们就在此忙活吧!我负责生火,黄大哥和各位兄弟对此间十分熟悉,就请各位负责把粮食以及餐饮器具搬到此间来。”杨天萧也觉得此间环境甚美,询问道。

众人见杨天萧等人也赞成,而且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因此也同意了。一下子大家就忙起活来。

夕阳渐渐地没入奇秀山林之中,剩余金色的光芒染遍奇秀山苍穹。

“来!这些是上等的打火石……”黄大山从聚义堂跑出来,正准备把打火石递给杨天萧,却见灶台下木柴已经燃了起来。

杨天萧见黄大山惊讶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我自己带了火石……”

黄大山恍然大悟,放下打火石,又跑回去搬东西。杨天萧返身往东南角的水井走去,准备打水备用。杨天萧拿起水桶,很熟练地放下井中,却听见“咚”的一声,井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杨天萧看了看水井,惊讶地发现水井里面根本没有井水。

“怎么了?”身后韩凌仙问了一句。

“没有……这里竟然是一口枯井。”杨天萧一边回答,一边把水桶拉回来。

韩凌仙过来看了一看,也觉得奇怪。杨天萧拿着水桶,却发现水桶底部有一点湿。

难道这水井最近才干涸了?

背后的木柴“噼噼啪啪”的烧得正旺,杨天萧赶紧到水池中接水洗锅,韩凌仙帮忙洗菜。

不一会儿,后院中的桌椅都摆放好了,大家看着桌子上逐渐多起来的饭菜,肚子都忍不住打响。只等杨天萧忙完,全部人都坐了下来,便开始动筷了。只见桌子上五花八门的菜肴,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是家常美味。杨天萧自小在客栈长大,竟也学了一手高超的烹饪技术。大家吃着赞不绝口。杨天萧见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偷偷看了一眼,看到韩凌仙举止优雅,脸上隐有幸福之意,心中十分高兴,说着谦虚的话,却嘴也不停地大口吃着。

不一会儿天已黑了。今夜天上无云,月圆如玉盘,竟是八月十五中秋之夜。皎洁的月光洒在后院里,隐隐有清凉之意。众人收拾完桌子,静静地坐在一起。许久,倒是黄小山先开口说道:“尽管古庙情况怪异,但是三位大侠身怀绝技,我想此去应无大碍。”

“对!三位大侠武艺高超,一定可以降服妖魔的。”黄三山附和道,像是亲眼看见杨天萧等人大展身手一样。

这些话倒说得杨天萧等不好意思了。

“哪里哪里……”杨天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想去看一看吧!或许这与奇秀山义团有什么关系。”韩凌仙冷静地说道。

“对对对!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去看一看吧!”杨天萧听了,立即道。

“既然如此,小人四兄弟也与三位大侠一同前往,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就只怕小人成为大侠的累赘了……”黄大山说道。

“哪里!有黄大哥帮忙,那是求之不得。”杨天萧客气说道,但心里踹踹的,却也不知道黄大山等人的能耐如何。

说着,黄大山四兄弟便去收拾一下。不一会儿,他们便带着灯笼,火把,大刀等,回到了院子里。大家见准备得差不多了,便由黄大山带头,一同走到后院后门。只见后院后门上的铜镜,映着月光竟是闪闪发亮。而后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老虎。

黄大山左手拿着火把,右手熟练地转动门上的铜环,不知道这山寨历史多久,但铜门上竟没有一丝锈迹。“咔咚”一声闷响,黄大山打开了后门,带领着众人走了出去,白面书生害怕一个人留在山寨,也夹在了人群之中,紧跟着木青灵子。走在最后的黄二山和黄三山关上门,也跟着一起上山去。

只见山间小路上一点一点地散落着银白色的月光,茂密的林荫竟也遮挡不住皓月光芒,但随着众人往山中深入,周围的事物也渐渐被黑暗吞没,到后来只剩下这行人手中的火光。

一行人保持警惕,弯弯曲曲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所幸没什么事情发生。

“过了前面转角,就可以看到古庙了。”走在前面的黄小山忽然小声说道。

听了前面就是古庙,众人精神立马紧张起来,动作变得更加小心。过了转角,果真见到一座古庙立在眼前。只见古庙四周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银白的月光照亮了这一圈地方。

众人仔细一看,这座古庙并不大,月光照耀下青灰色的庙墙依稀可见,朱红漆成的门窗显露一丝庄严气派,预示着过去了的香火鼎盛。

众人越走越近,直到可以从侧窗看到黄小山所说的神像,大家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在附近的一个草丛中围了一圈。

“前面便是小人每晚梦游所到的古庙,不知杨大侠如何打算?”黄小山轻声说道。

杨天萧、韩凌仙和木青灵子三人对望一眼,由杨天萧说道:“不如我们就进去看看。有什么情况我们随机应变。”

黄大山四兄弟略一沉吟,犹豫地答应了。

杨天萧见状,便和韩凌仙、木青灵子一起走在前头。此处皓月高照,为了稳妥起见,众人把火把插在原地,依靠着月光的照明前进。

在距离古庙尚有一丈多远,突然从古庙的侧窗露出一点亮光。黄小山最敏感,立马惊喊一声,没命似地往回跑,黄大山三兄弟也跟着去追黄小山。刹那间,惊叫声弥散在周围茂密的树林中,黑夜又恢复宁静。

古庙的亮光不知何时不见了,大概是听到惊叫声便闪开了。木青灵子见四个大汉如此惊慌,觉得十分滑稽。众人回过神来,发现白面书生站在身后,却没有跟着四个大汉一起跑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书生大哥竟是比这伙强盗还要胆大,佩服佩服。”杨天萧由衷地说,“那我们继续往前走,去看看庙里的情况吧!”

“等……等……等等我……我脚软走不动……”白面书生嘴巴颤抖着说。

杨天萧和韩凌仙、木青灵子这才看到白面书生双腿发抖,脸色在月光下更显得苍白。这一下弄得三人哭笑不得,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要不书生大哥就先返回山寨……”杨天萧问道。

“我……我还是先呆在这里等你们……”白面书生依旧战战兢兢。

杨天萧望了望韩凌仙,韩凌仙微微点头。

“那书生大哥就在此等一下吧!万事小心。”杨天萧说道。

“好……小生在此等候各位佳音。”白面书生说着,连忙走到草丛中蹲了下来。

杨天萧见状便转过身去,和韩凌仙、木青灵子小心翼翼地往古庙走去。

三个人走到古庙门前,门没有关上,神台上供奉着一尊菩萨,桌子和上面的香炉都铺满了灰尘。三个人小心地踏进庙里,往两边望望,却没看见亮光。突然,背后的门和两侧窗户“呀咚”一声全部关起来,庙里一下子陷入黑暗当中。

“来者何人,竟敢闯入圣地。还不速速退下,小心性命不保。”前方神像突然响亮地说出一句话。

杨天萧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侧窗一下子被无数藤蔓撞开,却见木青灵子临危不乱,双手结印,发出淡淡绿光,冷静地催动藤蔓撞开侧窗。

“啊”的一声,这一次却是小女孩惊呼的声音。众人又是一惊,这一惊却带有不少疑惑。

“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赶紧出来?”韩凌仙冷静地问道。

庙里顿时陷入寂静之中,杨天萧三人疑惑不解,决定继续深入。韩凌仙确定是在神像后面发出的声音,于是双手手指捏作“奇水印”,小心地靠近神像。——“奇水印”是一个可以利用地下水迅速冲击目标的印结,一般用于没有地表水的场面,威力较弱。

韩凌仙突然飞快地转身对着神像背后,身后杨天萧和木青灵子也蓄势待发,以防一场恶战。却见韩凌仙转过身后呆在原地,并没有战斗的意思。

杨天萧和木青灵子好奇地走向前面,要看看神像背后的蹊跷。

“是通灵。”韩凌仙解释道。

只见眼前是一个全身发着黄色光芒的透明精灵,看上去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通灵看上去十分害怕,刚才沉闷的声音一点也不像从她口中发出。

“什么是通灵?”杨天萧问道。

“通灵本不存在于世上。通灵是因为一些人生前的某些意志十分坚定,即使是在死后也不甘于放弃,因此由这些人以法术作为灵媒,通过物质作为承载媒介,从而释放出来的。通灵虽然是人的意志的化身,但是一旦出现,便会有自己的思想,只是思想的根源与通灵主的意志一致。通灵因为是人的意志的延续,所以不会对人或其他事物造成伤害。通灵的本身都是没有恶意的。”韩凌仙解释道。

杨天萧听着不禁大吃一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通灵。通灵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一下倒弄得杨天萧手足无措。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感觉庙里有蹊跷才进来看看的,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韩凌仙微笑着蹲下身子,温柔地对通灵说道。

通灵见韩凌仙懂得通灵的事,又觉得韩凌仙十分亲切,便渐渐不哭了。

“姐姐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古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韩凌仙温柔地问道。

通灵抽噎了两下,孩子气地说道:“我叫小莲。我是从山下的山寨里面来的。”

杨天萧等人一听,果然与奇秀山义团有关,登时精神为之一振。

“小莲,那你为什么会单独在古庙里面呢?”韩凌仙知道通灵徘徊于生地以外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问小莲道。

“我是夫人在最后时刻召唤出来的,让我一定要守住山寨后院。可是……可是有一天山寨里面突然来了四个大汉,到山寨每个角落看了一遍,然后就在后院住下来。小莲本来想把他们吓跑的,可是那天晚上,我惊醒了其中一个在梦游的大汉……”

听到这里,杨天萧三人突然想到了黄大山四兄弟,还有黄小山的梦游症。

“那个大汉见到我吓了一跳,大喊一声撒腿就跑。其实小莲当时可能比他还要害怕,我也想跑。可是见他好像更加害怕,所以我就壮着胆子想趁机吓跑他们。果然,那个大汉回去把其他人都喊醒了,四个大汉一听有妖怪,马上都往外跑……”

听到这里,杨天萧三人不禁觉得十分滑稽。

小莲继续说道:“当时我就想一口气把这几个人吓出山寨,可是没想到我刚走到山寨门口,就遇上了一个书生……”

杨天萧三人听到这里又是一惊,都想起了那个白面书生。

“那个书生见到我先是一怔,小莲以为他会比那些大汉还要害怕,落荒而逃,却没想到他居然左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符咒,右手作法却要把我降住……”

众人又是一惊,那个白面书生怎么看也不像个会道术的人。

“小莲的头突然一痛,知道不好,便马上往回跑。那个书生却一直跟着追了进来。小莲很害怕,就一直往后院跑去,那个书生也一直跟到后院,小莲实在没地方躲,就从后门出去,最后就躲在这庙里。后来我见那四个大汉又住在山寨,就害怕那个书生还在,或留了什么道术,所以就不敢回去。”

听完小莲的描述,杨天萧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虽然知道了很多,但是又好像还有很多不知道。这些事来龙去脉是这样,可是那个书生是不是就是白面书生呢?为什么那个书生又要降服通灵呢?是认错了以为小莲是妖怪吗?而小莲所说的夫人,又要小莲守护什么呢?这一系列的问题让杨天萧三人疑惑不解,看来只有回去山寨,向黄大山四兄弟还有白面书生问个明白才行。这样想着,杨天萧和韩凌仙、木青灵子便决定带着小莲回去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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