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压苍穹震五岳,威颤天地动九洲!
此时的封铭,脑海里不禁浮现这么一句话,来诠释他面临的这股力量。但是,这样的形容还是不够。这力量的强大,确实达到了封铭有史以来见过的最高级别,声势浩大不尽,力量连绵不绝,如同五湖四海众大洋的潮水共同滚涌,冲击力足以摧毁所有的拦截阻碍。但是,它还有一点,就是似水般的柔和。
柔能止刚,确实是千古箴言。柔不是弱,而是一种能够化解绝对力量的另一种力量。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这就是所谓的太极原理。
这股力量向封铭压了下来。就像一阵巨浪击打在小波浪上,这股力量瞬间和封铭的死气击碰在一起,结果死气的嚣张气焰立即被打散,被这力量狠狠地制裁着,失去了肆意地蹿动,就像一只被驯服了的绝世凶兽。那股力量一直在空中,蕴藏在空气和空气之间,久久不消弱,消散。因为,死气并没有消失。
柔和的力量虽然压制着死气,让它无法拥有作为之力,不能进行破坏和毁灭,但是同时这力量并不能真正的让死气消失在空中。困,压,制,禁,都不能让死气泯灭。一旦没有了束缚,它将再次狂暴起来,不会有丝毫地衰弱。
这股力量,应该说是这个人,没有办法了。
他,伊剬的身体是那样的模糊不真实,就这样从虚无慢慢地显现,慢慢地身体变得凝实,充满了接近天道的自然柔和的味道。天道无痕,或许他什么时候气息变得没有蕴意,气质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的时候,或许他就可以达到那个程度了。
玄圣宫主!是的,就是他,从封铭的身后陡然现身。没有前兆,更没有引起封铭的半点察觉。
一步!
空中的柔和之力忽然由压制死气,与之周旋的状态,开始改变了。力量更加柔和,更加没有杀伤力了,不禁让人感觉到舒适和安详。就是这样的一股力量,就在短短三个呼吸间,将死气严密地封锁住,让它只有一个拳头的运动空间了。实际上,死气的大小根本不止这么一点。死气似乎感觉到了束缚它的力量更加强大,达到了能够威胁到他存在的地步,于是一改之前的平静,又像那样的疯狂涌动,剧烈抨击着困住它的那一道屏障。
第二步!
柔和之力终于彰显出了它应具有的霸气,威力和驱使其他力量俯首的尊王之气。霸王凌天!它并没有惊天动地的暴动力量,而是气息更加内敛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对于死气来说。它就像是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囚犯,只不过如今加上了枷锁。就算他再怎么挣扎,血肉之躯也敌不过冰冷、坚硬、无情的钢索,最后不过是多耗费一点力量,在制约的孤寂之中消失,不再留下一点痕迹在世间。
第三步!
这一步踏的比之前的每一步都要轻。因为,对一个穷途末路,强弩之末的存在来说,挫败和制裁已经不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了。
伊剬,这个神秘的男人,右臂在若无其事之间微微抬起,那模样,简直就像宣布刽子手的刀应该落下来一样。柔和之力仿佛听到了指令,力量向内凝缩,涣散的力量变得分外的精纯。死气,也被压缩,只不过它所包含的力量是在破碎,而不是凝集。没有受到半分的抵挡,柔和之力在封铭清楚了感知下,聚集成了一团,而且,在空中显露出了一丝形体。
手一招,那一团力量便毫不迟疑地漂浮过来,带着死气。
伊剬看着这团力量,或者说是看着其中气势全无,颓唐无力的死气,眼帘之中流露出了一股如泉水般涌出来的奇异神色。封铭不认为自己的眼睛看不出别人的任何神色,但是,这确实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只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在颤动,像虫俑即将破壳前的那种颤动,颤得让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感觉很不舒服,那种处在天堂和地狱边缘一样的不舒服。
伊剬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就像盖了一层纱纸,是那样的朦胧不清。封铭感觉到自己的面前是一片死寂的空间,而自己也就现在其中。原来,自己也不喜欢死寂的感觉,封铭想。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每一瞬间都像待在暗域之中一世,这感觉。
终于,伊剬的眼皮微微颤动一下,眼皮与眼皮一触即离,他那显露出些许文士的柔弱的洁白脸庞上,是不知所谓的,梨花般的绽放之容。这笑,没由来的让他的面容,显得分外的苍白了。
这被他制造出来的低沉气氛终于瓦解了。封铭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他又一步地了解,体会到这个人的力量强大。只不过,他不认为这会对他有丝毫帮助,因为,那是别人的力量。
伊剬,转过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封铭。或许,这并不是伊剬第一次观察这个年轻人,但这绝对是第一次对他带着郑重,疑迷,甚至是尊敬的神情,还有心情的,端详。是的,就是端详。
封铭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感觉到对方明显的不对,但是他看不透,猜不着,即使对方像这样的将自己的神情毫无掩盖地透露出来,他也无法尽析。但是,他还是想要知道,那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对他十分重要。
“你,是什么人。”
伊剬缓缓地开口,问道。语气里,还是摸不清的神秘。只觉得他的声音气息有些低沉,还有些颤。
“流云水城一无名之辈而已。家父刀狂封魔,早已隐居。我,叫封铭。”
他原本的语气只有冰冷生硬,但是提到父亲,提到家人,不自觉的会透出很多温和,还有幸福的味道。他也许正在走无情道,但是真正的情,是无法割舍的,如果真的硬要断绝,那他不仅不能称人,连魔也算不上,只是一具有力量,加上会思考的尸体。
封铭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世,他的背景如今真的不重要,最多引来一些斩草除根的败类,他不害怕。况且,在这个一派之首,无双副城主的眼前,根本不必要掩盖,那是没有用处的。当然,这一切要建立在他不介意说的基础上。
“哦?刀狂,想我年轻的时候,这个名字就已经传得不少了。一息灭五老,恐怕到现在,他的实力,会在我之上吧。”
伊剬的语气略显吃惊,但仅仅是如此而已。在他看来,最震惊的事情,已经过了。
封铭的心忽然感觉到一阵沉重,仿佛漏跳了一拍。在他看来,或者是他父亲在他面前所显露的力量,根本不能和眼前这个人相比。一个翔空都没达到,为了避仇而隐居的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迹,会引得无双副城主的大好评价?封铭原以为,他是被黑衣人杀死,或者擒获的,但是现在看来没这么简单。恐怕,对他父亲,也不会只有杀,这么简单。
就在封铭还在思考的时候,伊剬继续问道。
“看来,你们一定是遭遇了一次祸患。你的父亲,和母亲怎样了?”
“家母,身亡,至于家父,还不知晓。”
“那么,凶手是······”
封铭沉默了。他不想在回答这样的问题,第一是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让外人插手,更重要的是,他分明感觉到,伊剬的目的不是这些。
伊剬没有收到封铭的回答,不再追问,也不再浪费时间,停留等待着答案。这原因,就是封铭猜对了。
“你,从流云水城顺着河流,一直漂下来,途中足足有百余里,你难道一直昏迷?如果真是这样,你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呢?另外,我看过你的伤势,虽然已经复原,但是我看的出来,你的心脏受过极大的伤害,甚至,按常理来说,你的心脏已经不可能跳动了······”
“伊城主,到底想要说什么。”
封铭打断了伊剬的继续。他的话里并没有不耐烦的味道,而是一如既往的冷。这冷,更带着惊。伊剬说的,都不是废话,而是由根据,而且有目的的,因此封铭并没有感到不耐烦,他的打断不过是想让伊剬快点说出他想说的本质。他吃惊,因为伊剬看出来了他伤势的严重性。死气的修复,接近完美,可是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看来,他的各方面都足以符合强者,这个称号。
“看来,璇儿已经告诉了你一些关于我们的事。好吧,那我就说了,你之所以没死,就是因为,你刚刚爆发的死气,就是这个。”
伊剬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感情基调,哀愁,欣喜,忧虑这些或许不存在,或许只在他自己的脑海深处。他将困着死气的能量团微微举起,向封铭示意着。
“我知道。这,又能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你或许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