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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舞未央

第二天,伍婷婷不安地坐在魏少轩的车上,“是子央让你带我去哪里吗?是去见他吗?”

魏少轩僵硬的笑了笑,“子央说,不准提问,跟着我就好,你相信我吗?”

伍婷婷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对不起!”

“是为以前的事吗?不需要,我现在很幸福啊,你也是,不是吗?这样的结局很完美啊,而且能够继续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

魏少轩的心里一阵酸痛,“谢谢你能让我做你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

“子央会在我身边,谢谢你!”伍婷婷淡然的笑了笑。

车子驶入墓地,伍婷婷变得紧张起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魏少轩一言不发,拉着伍婷婷的手朝前走去,远处,沈宝伊一身黑衣戴着墨镜,静静的站在一座墓碑前。

伍婷婷惊恐的地走向沈宝伊,这情形似曾经历过。她看了眼墓碑,上面是沈子央的名字,卒年是今年六月,伍婷婷突然头部剧烈疼痛,她抱着头蜷缩着坐在地上。

沈宝伊拉着她的手,“婷婷,是时候该清醒了,子央已经走了一个月了,这个月你一直不肯接受事实,把自己放在想象的世界里。我知道现实的世界中你有多痛苦,我又何尝不是呢?可是我们再痛苦也改变不了子央离开的事实,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坚强一点,这样子央在天堂才能安心。”

“是啊,婷婷,”魏少轩走过来,“我们知道你有多痛苦,本来不想用这样残忍的方式逼你接受,可是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婷婷,你没有怀孕,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逃避了,??敢一点,我们都在你身边支持你,还有子央,他会在天堂祝福你。”

伍婷婷突然失声痛哭,“对不起,宝伊姐,如果我当初坚持不演出,早点让子央去接受手术治疗,他就不会...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他为我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是也不能…我多希望我现在经历的只是一个噩梦,醒来时依旧能看见他捧着亲手摘的玫瑰花坐在我床前。我多希望我还能跟他一起跳舞啊...”

沈宝伊嘴唇动了动,看了眼墓碑,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她搀扶起伍婷婷,“这是意外,跟你无关,而且这也是子央自己的选择,能把他的人生用舞台画上句点,对他来说,是没有遗憾的,我想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沈宝伊从包里掏出一张光盘,“这是我整理子央的东西时发现的,上面写着是送给你的,快点好起来,子央最想看到你快乐!”

伍婷婷接过碟片,看见上面是沈子央的笔迹,「爱的承诺」。伍婷婷把它贴在胸口,放声大哭。

“你的梦想是什么?”

“和你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者,拿巴丽特大奖。”

“如果我能帮你实现呢?”

半年后

病房里,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曾可馨微微睁开眼,看见护士正准备为她量血压。她又闭上眼,半?,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麻烦帮我把电视打开,调到播新闻的频道。”

护士帮她把床摇起,电视上正好在播她关心的新闻。

“据报道,于今日在法国举行的巴丽特芭蕾舞大赛的颁奖典礼上,中国芭蕾舞演员伍婷婷以一支「舞未央」夺得最佳舞蹈奖,这是即她的丈夫沈子央之后又一获得此项大奖的中国舞者。这支舞的视频曾在网上被疯狂点击和下载,被喻为芭蕾舞版「人鬼情未了」。据悉,这支舞是天才芭蕾舞者沈子央生前为妻子所编,在他去世后他的夫人才看到。正是因为这支舞,伍婷婷才能走出痛失爱人的阴影,她经过自己的改编,又利用3D立体投影技术,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是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双人舞。伍婷婷精湛的舞技以及【舞未央】的艺术价值,让她实至名归?得此项大奖,下面播放一段她的获奖感言。”

画面转向伍婷婷,她穿着那条沈子央送给她的桃红色裙子。她拿着奖杯,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奖曾经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梦想。而在这一刻,它于我而言是一个爱的象征,我要感谢我的姐姐,我的闺蜜和我的好朋友们,没有你们,我可能再无法走上舞台。谢谢你们!我最要感谢的是我的爱人子央,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以他的方式守护着我,我会好好生活下去,好好跳下去,子央,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我也会!

感谢你们的爱,我爱你们!”

苏雷接过丁婉莹递来的果汁,换了个频道,丁婉莹又把抹好果酱的面包放到他的手里,“干嘛换频道啊,你妹妹上了新闻,你也不多关注一下。”

苏雷喝了口果汁,“有点酸啊。”

丁婉莹妩媚地看了他一眼,“这要是酸,那我平日喝的都是硫酸啦。”

苏雷笑了笑,“我是替少轩难过,婷婷跟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

“我们结婚吧。”苏雷说这话时如同在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吧。”丁婉莹说这话时仿佛只是答应晚上一起吃饭一样平常。

“你也太好唬弄了吧,没戒指没鲜花你也肯嫁?”

“有你这句话才重要。”丁婉莹转身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又从花瓶里拿出一支玫瑰花,“戒指,花,都有了。”

“你随身带着戒指?”

“从我决定等你说娶我那天,我就替你买好了戒指并且一直隨身携带。今天正好用上了,这是发票,记得把钱还我。”

“你,可真是...”苏雷竟然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可爱是吗?还好啦,我自己能办的事就不喜欢麻烦别人。”

苏雷哭笑不得,这个女人如同一本一直放在床头却从未仔细阅读过的书。他第一次有了想要阅读的欲望。

他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你为什么能那么坚持?”

“因为爱情往往就在于坚持,只要有了这个信念,就能坚持下去。”丁婉莹得意地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

苏雷笑了笑,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今天才明白。

曾可馨看着电视上的伍婷婷,泪如泉涌。她成为一名优秀的舞者了,拥有了一切却没有了自己最爱的人。而自己,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

继父去世后,母亲终日郁郁寡欢,由于神情恍惚,过马路时不幸被车撞到,再也没有醒来。她没有了家,与陈学尚一起让她对生活更加绝望,她提出分手,陈学尚不肯,精神崩溃的瞬间她用刀割向了自己的手腕,伤口很深,会永久的留下一道疤痕,也是这道疤痕,换回了她的自由。

“咚咚咚”,一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女人开门走了进来,

“您是?”反应过来时曾可馨不由的一惊,“陈太太!”

中年女人微笑着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来的很冒昧。”

曾可馨低着头,小偷面对失主的心情真的很纠结。

“学尚跟我说过你的事,他无心伤害你,你现在这样,他也很自责。”

曾可馨瞪大眼睛看着她,“他,跟你说?”

“是啊,你们之间的事,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瞒过我。”

“你,不介意?”曾可馨疑惑地看着她。

陈太太微微一笑,“他保留了我妻子这个身份以示尊重,我就要给他自由作为回赠。”

陈太太顿了顿,“我比学尚大五岁,你知道吧?”

曾可馨摇了摇头,“看不出来,您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陈太太笑了笑,“这就是钱的好处了,它可以让女人看起来年轻,可心理上就不行了。

我和学尚是在工厂里认识的,那时候他因为成份不好,不能上大学,就被分配到工厂里上班。那时工厂里的人都欺负他,我看不过去,就帮了他几次,之后,我们就经常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然后,不知不觉就结了婚,生了孩子,再后来,改革开放,学尚脑子灵活,用我们下岗买断的钱做资本,做起了生意。

钱越来越多了,青春越来越少了。追逐是男人的本性,当金钱地位都得到了,他便会寻找他未曾得到的。”

“你爱他吗?”

“爱,每个人的方式都不同,我一直都像姐姐一样照顾他,我也知道,他很珍惜我们的家庭,也不会舍弃它。我们之间也没有不能谈得话题。想必你也清楚,你不是学尚在外面的第一个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只要知道,‘陈太太’这个称呼,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一定很鄙视我们这种女人吧,我们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祭奠他的青春的祭品。”

“没有,我没有经历你所经历过的事,怎么有资格去评价你的好与坏呢?只是,我与你母亲年纪相仿,如果我的女儿在做这样伤害自己的事,我会很难过的。”

这句话戳到了曾可馨的痛处,她哭了。

“姑娘,你还很年轻,今后的路很长,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为任何人伤害自己,对自己好一点。”陈太太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把它放在曾可馨的手里,“孩子,不想回忆的往事,可以美丽的明天来覆盖。”

陈太太离开后,曾可馨打开盒子,是一个钻石手排,刚好可以遮盖那道伤疤。曾可馨苦笑,“华丽背后,掩盖的不过是一道伤痕。”

转眼间,又是一年初夏,阳光洒在大地上,烤的大地暖洋洋的,树木散发着它葱郁的魅力,花草娇羞的随风摇摆,沈子央安静的躺在它们中间,他已经离开整整一年了。

伍婷婷挺着隆起的肚子,在魏少轩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

魏少轩把早上伍婷婷亲手摘的粉红玫瑰安放在沈子央的墓碑前,摆好折叠椅,铺好垫子,轻轻的扶着伍婷婷坐稳。温柔的问,“一个人可以吗?”

伍婷婷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和子央聊聊,我去那边看看寒烟,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的,我没事。”

伍婷婷看着墓碑,抚摸着墓碑上刻着的的名字。

“子央,你好吗?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在笑我丑吧,没关系,我很幸福,你尽管嘲笑吧。

我每天早上都会摘一束花房里的粉红玫瑰放在舞室,因为我觉得你在那跳舞时会闻到花香。花房被我照顾的还不错,没有糟蹋你的心血。

我也很勤劳哦,每天都会去公司,坐在你以前坐的位子上,处理很多文件,不过我不觉得累,因为好几次,一抬眼好像看见你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陪着我。我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去,你就那样坐在那里,我觉得好幸福。

我每天见你从前要见的人,做你从前每天都要做的工作,去你从前要回去的地方,我过着你从前过着的生活。现在我明白了,生死并没有将我们分开,而是将我们融在了一起。

可是又一件事我你让我很生气,你怎么可以在遗嘱中交待宝伊姐不让她告诉我你曾经保存精子的事。如果不是我无意中发现了精子银行的文件,你打算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吗?你知道吗,宝伊姐已经找好孕母,你差点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如果你的孩子不是我生的,我不会饶过你的!”

伍婷婷摸了摸肚子,“昨天照过超声波,是龙凤胎,子央,你高兴吗?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会遗传到家族病,放心吧,我问过林叔叔了,他说他们经过了严格的筛选,只会遗传到你优良的部分。你又要担心他们的成长会缺少父爱吧?别担心,我会告诉他们,爸爸是最爱他们的,因为他是那样的爱他们的妈妈。他只是和大家玩捉迷藏,躲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我们。”

“子央,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就是希望我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现在,我选择好了,就是继续爱你。谢谢你把他们给了我,他们是我最大的幸福。你知道吗,他们很乖的,我的妊娠反应特别小,只是容易犯困,可能是他们知道爸爸不喜欢妈妈呕吐的样子。”

“上个月,苏雷结婚了,一个守得云开,一个英勇就义,感觉很幸福,但又有点滑稽。

可馨走了,去了加拿大,希望在那里,她能找到真实的笑容。

明天,少轩要去法国了,雨桐和孩子都在那里,祝福他们。

詹妮又长高了,她听说自己要当姐姐了很开心呢...

子央,这一世,一切都太匆忙,来生,我们要早点相遇,一起慢慢老去,好不好?...”

伍婷婷微微合上眼,朦胧中,绿色的草坪中央,沈子央身着白色燕尾服,微笑着站在那里。

伍婷婷穿着粉红色礼服,走过去牵着他的手。

天空突然下起了玫瑰花瓣雨,他们在漫天纷飞的花瓣雨中,幸福地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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