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子和坤元子在造化殿待了多年,已经能炼制许许多多的丹药,丹药效果不一,千奇百怪,能治百病,还能当饭吃。
但坤元子纵观种种丹药,就是找不出来一种能治好乾元子的。乾元子的情况,说起来,也不算是病,是人老了。
若是病,也许能治;老了,那是上天要带你走,谁能有办法?难不成,人还胜得过天?
人只是天地间的一个小生命,任你再大本事,也翻不了天。
坤元子却偏偏不信这个邪。乾元子是他大哥,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大哥离去。即便是天,他也要斗上一斗。
为了守护心中最重要的人,坤元子日夜赶工,披星戴月,每天睡觉吃饭的时间,绝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时的坤元子就变成了以前的乾元子,做事等不得,说干就干,成了急性子。而他的大哥乾元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变成了以前的坤元子。
周围的人事、物件,动的一个比一个欢实,乾元子却不能动。老是不动,心性也就跟着慢了,半天里,憋不出一句话来。
坤元子变急,并不是他真的心性改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子,岂是轻易能改的了的;坤元子变急,是因为他知道,大哥的身体情况,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坤元子遍阅药理著作,搜尽名贵药材,询问天下名医。实验的次数,不下千百回。坤元子这次下的功夫,比前头活的几十年加起来都多。
坤元子忙了数十日后,脸色憔悴,两眼塌陷,人也消瘦了许多。
造化殿的后辈弟子们看了心痛,劝他:“二师尊,身体要紧,歇歇吧!”
坤元子:“人要胜天,先得胜过自个儿。连自个儿都胜不了,还想救人?”
又道:“这点苦,不算什么。”
想想又道:“我能歇得起,你们大师尊的身体等不起。”
他的大哥乾元子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明得跟镜儿一样,听人说了这事儿,心里发痛,差人找来了他,劝道:“二弟,别忙活了。”
坤元子:“大哥,你别管,歇着就行。”
乾元子叹口气,半天后,说道:“我的身体情况,我比谁都清楚。你忙活也是白忙活,为了我,到头来累垮了你,不值!”
坤元子:“大哥,我不累。你放心,我一定要治好你。”
乾元子再叹口气,说道:“哎,二弟,随命吧。”
坤元子不再说话,眼睛里透着坚毅,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乾元子,就走开了。
乾元子躺在床上,时不时叹上一口气。
……
坤元子又忙活了大半年,人变得更加憔悴了,但脸上却挂满了笑容。他终于炼制出了满意的丹药。
也不知这丹药用了多少珍贵的材料,添了哪些稀有的东西。
丹成之时,竟天生异象。一道霞光闪过造化殿的炼丹房,仿若腾龙升天,又似凤凰浴火。惊得造化殿的弟子们磕头叩首,误以为神仙降临。
炼丹房内,坤元子手中捧着两颗丹药,丹体金光流转,艳丽夺目,摄得人睁不开眼睛,灵气逼人,似是有了生命一般。
坤元子看着这两颗丹药,高兴地给它们起了名字,叫“乾坤丹”。
坤元子放声大笑道:“哈哈,‘乾坤丹’终于成了,莫说是累,就是累趴下,也值!”
说完这句话,他就累得趴下了。
坤元子躺在炼丹房的地上,脸上伴着笑容,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乾元子又回到了小时候。他两一起要饭,一起捣鼓,一起入造化殿,一起炼丹。
一个上茅房,另一个不管有尿没尿,都要跟着去;一个挨了造化殿殿主的打,另一个也要抢着挨打。鞭子打在他两身上,二人依然互相看着对方傻笑。鞭子也不成鞭子,成了将他两心拴在一块儿的一根绳儿。
梦里,他两一起快活地过了几千年。
大半天后,坤元子才从梦中醒了过来。
……
坤元子醒来后,手里依然紧紧攥着“乾坤丹”。
“乾坤丹”共有两颗。不是坤元子不想多炼,是这“乾坤丹”用的材料太珍贵了,就是搜遍整个天人大陆,也炼不了几颗;加之炼制手法太困难,坤元子根本没法子多炼。
这两颗丹药,按照坤元子的想法,一颗是给自己,另一颗给他的大哥乾元子。
他自己先吃了一颗。坤元子先吃,并不是他贪图这丹药,而是想要试试这丹药的效果。若是没效果,或是有什么副作用,就得另想其他办法;若是有效,等在自家身上验证了,再服给他大哥也不迟。
他大哥乾元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若是因为贸然吃了这丹药,再发生什么意外,坤元子定会更加痛苦。这种痛苦,他绝不愿意看到。
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坤元子吃了“乾坤丹”以后,不但憔悴的脸色变得容光焕发,消瘦的身体变得健壮,而且,人也一下子变得年轻了起来,像二十岁的小伙。
坤元子无比开心。
开心并不是因为自己不憔悴了,或是自己变得年轻了;开心是因为这丹药真的能治老。他大哥乾元子的身体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不是别的,就是人老了。
这丹药,对他大哥有用,这才是坤元子开心的地方。
坤元子笑嘻嘻的用锦布将这颗丹药包好。他准备给他大哥一个惊喜,惊喜就是:五天之后,在他兄弟两生日那天,将这颗丹药亲手交给他大哥。
乾元子和坤元子本来是没有生日的,他两都是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孤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于是,他两自个儿给自个儿定下了个生日,就是他两认识的那天。也因为这样,他两的生日成了同一天。
但在他两生日的前一天,乾元子就死了。
乾元子不是老死的,也不是吃了坤元子炼制的“乾坤丹”,出现了副作用而死的。
乾元子是根本就没来得及吃上“乾坤丹”,就被人打死了。
只是这一番,有了分教:“敦伦修行,终受人事之知;求之不得,聚散几多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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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乾元子被何人打死?又如何被打死?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