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的深夜。
莺儿在南宫烨走后进了屋子。那时的我正衣衫不整的半倒在榻边,手中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是仲颖送的。她一失平日的冷静,冲到我跟前抢下了匕首,眼眶红红的,想是刚才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了,进门又看见这幅景象,以为我要寻死了吧。
“我不是······”
“你要活下去。”她抬头看着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低低说道:“之前有不少女人被寻进宫,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长得像已逝的月夫人;每个女人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死,无论是受尽折磨而死亦或是自杀。”她直直的看向我的眼睛,“你是长得最像月夫人的一个,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一个。”坚强吗?因为心中有牵挂,所以舍不得死吧。
“王······他,自宫了。”
无视我惊讶得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她继续说:“所以······或许你可以装疯,他们会把你扔出宫。到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这在你们这里不是禁忌吗?”
她苦笑:“我注定要一生被关在这里,我希望······你能出去,替我看看宫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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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南宫烨已经离开,铜雀正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莹白的瓷片上沾着点点嫣红。一下子反应过来,我伸手抚上脸颊,触及一片粗糙的皮肤,伴随着一阵疼痛,心里一紧,“铜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是嘶哑得不行,喉咙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拿镜子来···”
镜中的女子头发凌乱,眼眶微微突出,衬得那双无神的大眼幽灵般空洞,苍白的唇间溢出鲜红的血丝。微微转头,左边脸上布着一条蜿蜒的血口从额际一直到脸颊,有些地方已经结痂,中间刺得深处还有血在不断流出。苍白的嘴角扬起,镜中的少女明明在笑,却如鬼魅般丑陋,让人痛彻心扉,痛?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痛,我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不就是一张脸吗?若是这张脸毁了,南宫烨也再也不会缠着我了吧!可是为什么那个叫做“心”的地方那么痛?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这一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握紧拳头,任指甲刺进血肉,眼泪涌出,流过脸颊,针刺般的剧痛!
“夫人···”身旁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出去吧。”喉咙里火烧一般,我吃力地吐出这三个字。
从橱柜里抽出一只精致的木头匣子打开,一颗珍珠大小的晶莹的药丸在月光下发着温润的色泽。
(半年前····················)
“这是什么?”
“毒药。”薄唇轻动,冰冷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两个字不是从他口中吐出的。
“历子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恨不得让我去死!”我紧盯他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情绪,却只是徒然。
“你若是在那呆不下去了,就吃下它······不会很痛的。”淡淡地转身,迈步,跨出大门,毫无留恋。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历子霆。可笑的是,当我看到他进门的那一瞬间,心中竟有一丝期待···期待什么?期待他会带你离开?醒醒吧赵云笙,你被送到这里来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恨你!他恨你······
“嗒”一滴水珠滴在桌上。我哭了吗?眼角一片湿润,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抬头看向那苍白的满月。他会不会也在望月?共看明月应垂泪······只是此时垂泪的怕是只有我一人吧······早该死心了不是吗?要来早就来了,何必再苦苦等待······
收起匣子,放回原处。走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