簟都的闺秀圈里闹翻了天,可大将军府里的远翠阁却静悄悄的,毫无声响。只府内的书房,每天的灯火通宵达旦,人影憧憧。
“爹,你就让我跟去吧?”这句话上官陌已经说了不下几十次了,可上官鸿说什么都不答应。他觉得即使女儿是离忧老人的高徒,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女儿又不会武功,哪里舍得她去冒险。
上官靖其实也不同意妹妹跟去,但上官陌软磨硬泡让他松了口,可父亲这关想当然的过不了,所以也就眼神示意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两日,金銮殿的圣旨下达了,令:上官鸿为征西副帅,上官靖为先锋营将军,率五千兵马轻装疾行支援平武镇,即日启程,云王姬流云为征西大元帅,率八万兵马随后赶到。
这道圣旨在朝廷上下掀起欣然大波,从八年前上官鸿在与羌夷的对战中大获全胜,之后就交出兵权。现在永安帝重又放权于他,似乎是重新重用他的迹象。而且此次命云王为大元帅,与上官鸿联手,似乎也印证了这段时间云王与上官小姐的议论,可能上官家要出一位王妃了,夺嫡形势有了新的变化。
可此时皇城里御书房外,云王姬流云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萧瑟的冷风吹得呼呼作响,不断撕拉着他的华服锦袍,但却吹不动他坚定的决心,桃红色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俊美无铸的脸庞流露的只是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
其实,在昨天他就已经试图想先经过母后同意,再求得父皇的旨意,可是……
姬流云像平常一样早朝之后去凤翔宫请安。皇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他出生时母妃就过世了,所以从小在皇后的教养下长大,与皇后亲子姬流景一般无二。
刚走到外殿大门处,就见王姑姑一脸笑意的迎上来:“参见王爷!娘娘都让奴婢出来看几次了,王爷快请进。”
殿中,皇后钱芙蓉斜靠于金漆雕凤软榻上,她身穿大红色皇后正装,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金凤凰,襟口和袖口分别以金线绣着祥云。头梳凌云髻,簪一只九尾凤冠,凤冠栩栩如生,尤以红宝石为眼,口衔大东珠最为醒目。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宫女正跪在软榻前,轻轻给她按摩,只见她以手支头,微闭着眼,在缕缕檀香的薰染下小憩。
见此,姬流云放轻了脚步,走到一旁的圈椅上坐下。王姑姑奉来一盏茶,说道:“这两天,娘娘睡得不太好,所以御医换了檀香来。”
不过一会儿功夫,皇后就睁开了眼。虽然她已是年过四十的人了,但素来保养得当,又绫罗绸缎衬身,所以显得雍容华贵,只眼角有些许皱纹。
姬流云一看母后醒了,就起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虽然姬流云不是她亲生的,但二十多年的情分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皇后面带慈爱地向他招招手,说道:“流云,快过来,母后今天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姬流云依言走上前去,口中却道:“母后,儿臣刚才听王姑姑说,母后这几日休息得不好,这些小事就交给下人去办吧?”
“诶!你的事怎么能叫小事呢?眼看着你二皇兄府上都儿女双全了,你连妃子都没有一个,母后如何能不操心?”皇后笑了笑说道,“今天靖安候夫人和她的小女儿进宫来请安,哀家看那孩子温柔大方、乖巧懂事,就想着把她配给你,你看怎么样?”
姬流云一听,顿觉不妙,咚的一声跪下,俯首道:“母后,儿臣已经有心仪女子,求母后收回成命。”
“哦……”皇后语带质疑问道:“是那家的闺秀能得到云王的青睐啊?”
“回母后,是上官将军的女儿上官陌,求母后把她配给儿臣吧!”姬流云满含期翼地说道。
皇后没有想到姬流云居然求的是上官陌,气得猛得从软榻上直起身子,吓得按摩的宫女啊的一声,皇后就直接把气撒在她的身上,一脚把她踢开,厉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刚才还慈爱的脸上,此刻已满是怒容,她看了一眼俯首跪地的姬流云,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靖安候府的势力对你和你二哥都是一大助力,过两天哀家会向你父皇讨了旨意给你赐婚。”
“母后……”姬流云不甘心地想继续求道。
“今天哀家累了,你跪安吧!”皇后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
既然皇后这里行不通,姬流云索性在早朝后直接到御书房,向父皇请旨,结果父皇听完后,只说了一句:“除了上官陌,其他人朕都可以考虑。”
于是他就在御书房外一直跪到现在。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和母后都不同意,要说助力,上官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对于他和二哥更为有利。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姬流云只觉得自己的双膝处如针扎般的酥麻,虽然有武功在身,但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几个时辰,也颇为难受,就在这时永安帝的贴身内侍传出旨意:皇上有旨,如此次西征云王大胜,所求之事,朕必当考虑。
姬流云知道这是父皇对他做出的让步,当即叩首谢恩领旨。
那一天,乌云低沉,萧瑟的西风渐渐转了向,夹杂着片片雪花的北风肆虐地刮来,西番国的冬天,终于在人们的各种猜测、疑虑下悄然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