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姚立带着姚兰妈也来了,姚兰妈看到姚兰当时晕了过去。常悦平把他俩安排在旅馆住下了。“姐夫,我不想让妈来的,她的腿还没好利索。可她一定要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很乱。警察说你姐姐闯了红灯。”“为什么?”“他们说她想自杀,我不信,她没有理由。”“你们出了什么事?”常悦平把头埋在两个胳膊肘之间,“那天中午我们吵架了,你姐姐要跟我离婚。”“什么?”“我没有同意。我不想离婚。”常悦平抬起头,“我不知道后来她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她下午去酒吧上班了。今天我打电话问过了,她没有去。”“司机呢,司机跑了?”“没有,司机还在警察局。”“司机有没有问题,妈的腿被撞了,就是司机喝了酒。”“司机好像没有喝酒,当时他报的警,但还要看警察最后的调查结果。明天你跟我去警察局,把这些都弄清楚。”
接下来忙了几天,常悦平和姚立跑了公安几个部门,调看了当时的路口监控录像,姚兰确实闯了红灯,看起来她走路有点蹒跚,看见黄灯还往前走,红灯还继续向前。警察分析她可能喝了酒。事发路口是个小路口,司机当时车速很快也是一个原因。常悦平两人专门询问警察是否对司机做了酒精测试,警察回答,当晚姚兰去世,就立即给司机做了,司机没有喝酒。责任认定为姚兰负大部分责任,司机负小部分责任。
对于这样的结果,姚立不能接受,“姐姐是怎么了,她平时很控制的,她跟我说过,在酒吧上班一定得有定力,看见那么多人喝酒,乱哄哄的,丑态百出,她最厌弃的。怎么会这样,她在哪里喝的酒,和什么人喝的这么多啊?”
姚立的疑问也是常悦平很想知道的,过了几天,警察把姚兰的东西还给了常悦平,提包外面还有血迹。打开提包,钱包里还有两百多块钱,口红、餐巾纸,手机都在,手机已经没电了。回到家,常悦平给手机充上电,这是常悦平从北京回来时买来送给姚兰的,以前那个姚兰用的都磨掉了颜色。充上电,常悦平发现有一个186开头的手机号打给姚兰很多次。当天中午还给姚兰打过,就在姚兰离家不久。是谁?再看短信,这个号码是刘涛。刘涛在每条短信后面都缀上“涛”。难道两人旧情复燃了?他一条条的看,“姚兰,听你同事说你回老家了,出什么事了吗?”“姚兰,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你还查不查你亲妈的事了?我最近又到两个医院去问了问,跟人家套了半天近乎呢。”“今天去问了你同事,说你还没上班,到你们大院门口也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我看到一个老太太在你家进出,是你婆婆吗?”“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应该来打扰你的。”“今天你跟我说了这些,我才知道你发生这么多事,原以为你过的很幸福。如果你老公真的不能理解你,你应该好好想想了。”常悦平看到这气的冒烟。“姚兰,别生气了,别难过,你还有我,我还是你以前的涛哥。”常悦平气的手有点儿发抖,接着往下看“我真不想只做你的朋友,我后悔当年没带你去广州,我不应该留下你一个人。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准备回广州了,如果你需要我,我留下来,就等你一句话。如果你愿意离开他、离开这,我带你走,全听你的。今天下午5:30在吉祥咖啡见面,请一定来。我等你。”看看时间就是姚兰出事的那天下午。常悦平使劲拨打这个号码,但是总是无法接通。常悦平下定决心要找到刘涛问问姚兰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常悦平打起精神办完了姚兰的后事,司机最后赔的钱都给了姚立母子。姚兰的妈妈在这过程中哭晕了几次,哭喊着对不起姚兰,姚立像突然间长大了,轻易不说话,似乎总在思考什么。
这期间,常悦平的爸妈也来了,看到屋里挂的悦平两口的结婚照,老两口不免掉了眼泪。悦平爸说“姚兰其实是个好孩子,心眼真的好,结婚那次来对我可好着呢,爸爸爸爸叫的可甜了,这咋说没就没了呢。”“哎,”悦平妈叹道,“上次我来不知多高兴,听说她怀上了,准备伺候她出了满月,谁知后来孩子没了,但我也是看着她好了才走的,可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姚兰妈说道,“是我们福薄啊,悦平对我们姚兰、对我们好的没法说,我们欠你们的啊。”“也不能这么说,亲家,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是意外,谁会愿意发生啊。”“是我们福薄啊。姚兰命苦啊。”三个老人抹着眼泪。
姚兰妈走的那天,跟悦平说,“悦平,我们姚兰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就是福气太薄了,眼看好日子来了就走了。悦平,我们一家都应该谢谢你。你没有少帮助我们。”常悦平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妈,你别说了,我没有好好照顾姚兰,我心里有愧。”“孩子,你已经很好了,为我们做的够多的了。我和姚立商量了,姚立不读书了,他出去打工,让姚芳接着读。”“妈,这怎么行。姚立才十几呀?”“他都十七了,姚兰比他还小都出去打工了。而且他还是男孩子怕什么,就是吃点苦,农村孩子哪有怕吃苦的。”“不行,不行,妈,你别让姚立打工,他必须读书。姚兰在的时候再怎么艰难,她都没有放弃。现在她不在了,我一个人也能供姚立读书。”“姐夫,不用了,姐姐就是被我们几个拖累的够苦了,连你也跟着吃苦。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不怕,再说就算我读书读到大学,出来找工作也是个难事,以前姐姐常跟我讲她打工的经历,我知道男人好找工作,我自己能行。我是男子汉得承担起家里的重担,早晚的事情,还不如早点出去闯荡。”“姚立,你读的书少找工作吃亏。还是再上几年学,姐夫供的起你。”“不,姐夫,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家里还有十几万的债要还,我必须出去打工。”“那个不急,我可以慢慢帮你还。”“姐夫,我不想你帮,我们不想再拖累你,我觉得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我不想一直亏欠你。我们一家都不想。”姚立喊了出来。常悦平不在说什么了,这关乎姚立的尊严,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的尊严。他们娘俩儿带着姚兰的骨灰、几张照片和生前最爱穿的几件衣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