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慕容翰,慕容皝两兄弟清点完战场,二十万大军的辎重粮草和数万俘虏,着实让两人兴奋不已。这对如今的慕容部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使慕容部的实力再度增长一大截。虽然兵凶战危,但两人年轻气盛,对宇文部这样的对手,倒是盼他越多越好。因此两人回城向慕容廆复命回报时,面上还颇有兴奋之色。
看着并肩而立的兄弟两人,慕容廆心中还是颇为骄傲,不管如何,自己这两个儿子都非池中之物,比之宇文丘不勤老狗的几个废物儿子,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知要出色多少倍。
“父亲,这次三部联军来犯我辽东,都是崔毖那个混蛋背后捣鬼。如今三部联盟破裂,宇文部大军覆灭,不知父亲有何打算?”慕容皝躬身向慕容廆问道。
慕容廆看了看慕容皝,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慕容翰,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你大哥的主意吧?”
慕容皝本想抵赖,但敌不过慕容廆的眼光,只得低头应了个是。
慕容廆再次摇了摇头,转向慕容翰道“既然如此,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慕容翰听得父亲发问,也就不再矫饰,向父亲拱手说道“此次三部联兵,只是因为崔毖不甘于我慕容部在辽东的做法,才暗中怂恿三部出兵。如今我慕容部虽然渡过难关,但崔毖这个主谋我们不能放过。自帝国内乱,帝国权威已经难以影响到东北边境之地,崔毖这个东夷校尉,早已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而幽州刺史王浚,野心虽大,才德却不堪。幽州在其治下也是人心离散。如我慕容部能逐灭崔毖,必能威震整个东北边境之地。加之近年我慕容部大实仁政,赈济灾民,招纳士人,兴办学校。如此,恩威并著之下,我慕容部霸业可期”
“嗯”慕容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又转向慕容皝问道“那你觉得呢?”
“孩儿以为大哥说言甚是,帝国内乱已经十数年,这东北边境之地实际上早已脱离了帝国控制。东夷校尉威权甚重,而崔毖兵微将寡并不足虑,只要我们能逐灭崔毖,自立东夷校尉,那整个东北边境众多蛮族都要唯我慕容部马首是瞻”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由你负责,族中兵马,任由你调动”慕容廆注视着慕容皝。
慕容皝心中一动,拱手应命“孩儿遵命”
而旁边的慕容翰却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黯。
“元邕”慕容廆唤着慕容翰的字道“对于此次三部联兵伐我慕容部一事,你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啊”慕容翰一怔,“父亲的意思是?”
“三部联兵伐我,宇文部如今全军覆没,姑且不论,其余两部,我们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慕容廆问道。
“父亲,孩儿请命出兵讨伐高句丽”方才还一脸黯然的慕容翰大喜请命。
“嗯”慕容廆嘉许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带你本部五千骑兵,再在族内挑选一万兵马带上。足够了吗?”
“父亲放心,一万五千兵马绰绰有余”说罢便要转身出去。
“元邕”慕容廆忽然又唤住慕容翰。
“父亲还有何吩咐?”慕容翰转身问道。
“方才的事,你怨为父吗?”
“父亲何出此言”慕容翰何曾听过慕容廆说出这样话,紧张不安的回道。
“为父也知道,你的才干远在元真之上。铅刀贵一割,为父也不想象方才那样刻意打压你。但是你也应该明白,嫡庶有别,即便你无心和元真争锋,但你现在的名望和功劳已经不是元真可比,长此以往,元真心里必然难安”慕容廆摇摇手,止住想要开口的慕容翰“你也看到如今帝国的内乱,若非兄弟倪墙,盛极一时的帝国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有些事,并非是你的想法能够决定的,帝国的那些亲王,也没有人想把帝国打得支离破碎。所以,有时候为父不得不委屈你一下,希望你能理解为父的苦心”
“父亲”慕容翰单膝跪下“孩儿以为,男儿立于天地之间,理当堂堂正正的成就一番事业。孩儿不求己身权力名望,只望能为我慕容部雄视天下略尽绵力,以报父亲的养育教导之恩。父恩如山,儿子如今尚未能报得万一,又岂会对父亲的做法不满”
慕容廆对慕容翰的表现非常欣慰,无论是方才的紧张不安还是现在的激扬豪迈,都能看出慕容翰确实是从未有过争权夺位之心,也是一心只想为慕容部振兴而尽力。快步来到慕容翰身边,一把将之扶起。“元邕你能如此想,为父非常欣慰。但你应该也听过神物自晦这句话,你想发挥自己的才干,也不必处处锋芒毕露。过刚易折,柔弱能久这些华族的道理,你还要虚心向宋先生多学学”
“是,儿子明白了,多谢父亲教导”慕容翰抱拳深深一躬。
“好了,你去吧,高句丽那边的事,你尽力而为,诸事你自己拿主意便可,不用事事再来问我”慕容廆拍拍儿子的肩膀。
“是,那孩儿这便去了”慕容翰再度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徒河城头,望着慕容翰渐渐消失的身影,慕容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哼,一个下人的儿子罢了,也敢在咱们面前充大哥,父亲就应该叫他和他母亲一样,给哥哥你做仆人”身旁的慕容仁不屑的撇撇嘴,说道。
“啪”的一声,慕容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否则,不但我要打你,父亲也不会轻饶你。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绝不能侮辱他。因为他身上,流的是和我们一样的血”说罢,慕容皝转身下城而去。只留下一脸怨毒之色的慕容仁,呆立在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