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话 魔族的塞西莉亚

“叮铃……”我锁上画廊的门，把Close的牌子翻了过去。“吱吱……”我把巫马从肩膀上拿到手上拖着，巫马睁着一双红宝石一般清澈的小眼睛，真是治愈啊。“巫马，加西亚先生的那幅金不换的画一定有故事，对吧？”“吱吱。”巫马抬头看我点点头。我关了前厅的灯，带着巫马穿过重重画布，心中想着加西亚那个孤独的背影。走廊深处的房间有微弱的灯光，我和巫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这是一间画室，墙上挂着沉重的灯芯绒布，我能看到加西亚站在墙壁前，端着一只蜡烛。“又偷窥。”，耳边响起李哲压低的声音。“！”我猛地回过头正撞上了李哲的脸颊。“疼疼疼……你回头太猛了吧？”李哲捂着脸。我揉着额头斜眼看他：“……别不打招呼就离我这么近说话。”一阵风……额……虚掩的门被拉开，加西亚站在门口举着蜡烛。“你们俩……”加西亚无精打采的看着我们，眼皮半垂，“老鼠也在呀。”看巫马要张嘴反驳我连忙捂住了他：“加西亚先生，不好意思啊，打扰您了吧，我这就走。”“真假。”李哲吐出这么个词。“！……”不带这样的吧，你这是栓对儿吗？！李大爷！“呃……您没事吧……加西亚先生”，我不准备理李哲。“哦，没事，最后……再看一眼这幅画。”嗯？最后？什么意思？“您要准备卖掉它？”“哦，嗯，正好，你们帮我把这幅画摘下来吧。”加西亚还是那听不出起伏的语气，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那种淡淡的悲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进了房间，而加西亚却只是站在门口，李哲拂去盖在画上的布，一瞬间我觉得画室都被点亮了，画中是个美若天人的女人，女人穿着银色的胸甲手执若隐若现的长剑，战甲下的白色长裙优雅的划出优雅的弧度，她站在湖边，侧脸的笑容好似她是平和又包容一切神祗，湖中映照着漫天的繁星，繁星簇拥着她，好似她就是月亮一般。画作栩栩如生，湖中的繁星就像浮动起来开始旋转一般，而这个曼妙的女子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完全回过头来看你。我定睛看着画中的女人，这个装扮，这把剑，脑海中突然闪过召唤撒旦之魂时在虚空中见过的那些英灵：“魔神——哈尔法斯？”李哲和加西亚同时回过头看我：“你见过魔神？”，加西亚突然见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绝对动用了魔族的力量。“我……”，我自然不可能说我召唤过禁忌魔法而且灵魂已经交换，现在的我等于半截已经在进了地狱，所以才在那样一个虚空的空间的，那样诡异的审判上，见过那些众生百态的恐怖英灵。“你怎么会见过她？”加西亚的脸离我很近，我能看到他额上突起的青筋，他的眼睛微微变大瞳孔缩小眼白变宽，这是要魔化的征兆。看到这样的加西亚我有些抵触，加西亚心心念念的画作竟然画的是一个禁忌魔法的英灵，我撒了小慌：“……有人跟我说……手执长剑身披胸甲的月光女神是禁忌魔法中的英灵之一……”“哦？谁对你说的？”加西亚狐疑的看着我。“……我的……一个前辈……”我眼前突然浮现了撒旦展开黑羽的样子，心下恶寒，我必定会下地狱了，敢说撒旦是自己的前辈……对不起啊，撒旦大人……我瞟了一眼李哲，却见他正在打量我，我更加心里没底了，我忙避开他太过透彻的眼神。“她成英灵了……”加西亚叨念着。我知道成为英灵意味着什么，六族中那些杰出的或者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死后会成为英灵，所以成为英灵就意味着本体已经死亡并消失。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召唤英灵的魔法都是禁忌的。所谓禁忌魔法其实就是指那些可以改变法则、可以灭世、可能殒命或者发动之后无法阻止的魔法阵。而那些超强大的英灵都或多或少有这些能力，所以现在魔法界所说的禁忌魔法很大一部分就是指英灵召唤术。撒旦之魂占后三条，所以算是很标准的大禁忌术。启动了禁忌魔法的我没有当场死亡不知算不算幸运了，总之拜撒旦之魂所赐，禁忌魔法中的英灵我是都认识了，而以后下不下地狱什么的我不想多想，总之死之前不会。要说我后不后悔，或许吧，我虽然不记得撒旦是怎么临世的，也不记得戴面具的男人最后怎么样了，但至少我确定，我阻止了他将我们全都变成贤者之石！突然，加西亚笑了，那种疲惫的笑脸看得我心头一紧。等等，加西亚，我在心里喊。可是他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画室，我想叫住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想抬腿跟上他。“让他走吧。”李哲开口了，语气中没有情绪。听得我一股火上来，我转过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和他不是很熟吗？你怎么还说让他走？”“叫住他你可以告诉他，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魔神没有成为英灵吗？”我瞪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你是肯定的吧，她是英灵。”李哲的眼睛严肃的让我害怕。“你什么意思？”我反瞪他，我第一次用这么冷冽的语气对他。“没有别的意思。”李哲看我的眼神竟然有些许的凝重，这种眼神也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对不起……我去找他。”我低沉着声音说，压住胸口的一阵堵塞感，转身夺门而出。我散开灵识在街上寻找加西亚，但是却没有发现他的一丝气息。在外面游荡到半夜，也没有发现他，我有些丧气也有些委屈还越来越自责。夏里·舒卡勒托，你怎么可以不过脑子就说呢！谁都能看出加西亚对这位英灵有着不一般的执着……哈尔法斯一定是加西亚很重要的人……我觉得自己真是讨厌。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回了矿场区，加西亚，我想告诉你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哈尔法斯的召唤阵，让你再一次见到她！巫马爬出口袋，我把他托上我的肩头站。“巫马，抓稳哦。”我跳上矿区的房顶，可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前方的高台上的身影很熟悉，李哲？还有一个人在李哲的旁边，站在远处的我都能看清这是个有着黑色长发的妙龄女子，她皮肤雪白还身着黑色的不规则纱裙，好似她是来自黑夜的精灵。从侧面看，李哲的嘴角微微牵起，而女子一双美目笑盈盈的定格在李哲的脸上，美丽的红唇也勾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方才和李哲争吵时的怒气本来已经消失了，可是看到这两个说笑着的人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儿莫名的烦躁。这种情绪是怎么回事？但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自己的身体还是先于思维行动了。向前跳下落在高台上，我站稳，李哲和那个女人同时转过头看我。李哲一瞬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但是迅速又恢复了一脸的云淡风轻。而那个女人看到我时竟然没有半分奇怪神情，她看着我好似嘴角有隐隐的微笑一般，这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个跳梁小丑了。而且这女人有着一双泛着金色光芒的宝蓝色美丽眼眸，在夜色中异常妖艳。有一瞬我承认我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过我还是横下心说：“我没找到……加西亚。”李哲并不准备多说半个字：“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从何而来，是因为加西亚不见了但是李哲漠不关心，还是因为单纯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谈笑就是不顺眼，我自己都不确定。“李哲，加西亚不是朋友嘛，朋友不见了你还这么淡漠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瞪着李哲淡淡的说，准备给他添乱。李哲细眯起眼睛看着我：“我不认为加西亚会有事。”“喂喂，你真确定啊，那个人一定对加西亚来说很重要，那幅画加西亚都不愿意卖掉。失恋什么的、复仇什么的或者伤情什么的是可能自杀的吧。”“哈哈哈哈，你就在担心这个？放心，我比你了解加西亚。”李哲声音忍着笑意。“……”李哲的笑声让我烦躁，我瞪着李哲，前所未有的讨厌他那张脸。真后悔，说话伤害了加西亚……真后悔啊……跳到这个高台上来！我和李哲对视着，其实怒视的只有我一个人，而李哲则是用含着笑意的眼睛想看透我一般的盯着我的眼睛。这时傍边那位姐姐开口了：“这位人族姑娘，加西亚不会有事的。”我微偏头看她，我承认我的第一感觉是不喜欢她的，尽管她的笑容自然得无懈可击，我抻抻嘴角：“您是？”黑发的女子笑盈盈的：“哦？”，女子转向李哲微嗔得说，“还没介绍我哦”，好像是在责怪李哲忽略了介绍她，李哲对她微笑，他的温柔笑容看得我心中一惊，这个像夜之精灵般的女子看向我：“我叫塞西莉亚。是魔族人。你叫我西莉亚也可以。”果然是魔族。看来还和李哲很熟的样子嘛，也或许是更亲近的什么关系吧。黑发如精灵般的美丽女子和同样黑发清秀的李哲，很和谐，不是吗？总比他身边站着一个红色头发的我要和谐，咦？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我拍拍脑袋皱起眉头。喂喂喂，我这是怎么回事啊，真不是好兆头……不过，这个女子的眼睛虽然是蓝色的，但是那微微泛着的金色光芒，还是让我觉得诡异至极，而且直觉告诉我她也有和李哲类似的某种违和感，是什么不太对呢……“哦，你好。我叫夏里。”我点头致意接着说：“你也，很了解加西亚？”塞西莉亚含笑：“是吧，认识很久了。不过确实，魔神大人对于加西亚来说是个重要的人。可能你还不知道，”美丽的黑发女子笑得温柔，眉眼弯弯，我觉得如果我是个男人或许会溺死在这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中：“不要上大叔的当，加西亚有五百多岁了哦，呵呵”,女子一边忍了笑一边又小心翼翼得告诫我，就好像加西亚是欺骗少女的大叔一般,“他不是小孩子了。或许400年前还有可能……”女子转动着美目一手托腮含笑。五百多岁？！看上去虽然有些难辨年龄，但是最多也就30出头的样子吧……果然魔族人……都是……怪胎吗……“唉……圣女，你怎么也带头背着我爆我的料呢……还讲给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不知道大叔的年龄是个谜吗……”我猛地回头看见加西亚正慵懒的站在我身后，此时的他穿着一件扣子只系到胸口的衬衣。“还以为你不出来见我了呢。”这个被唤作圣女的塞西莉亚调笑的说，我想这个女人在魔界一定不简单。“哦，哦”，加西亚搔搔头，走上前对上我一双即惊讶又愧疚又担心的眼睛笑了笑：“原来眼睛中还可以有这么多情绪啊，别多想了。”“你……没事吧？加西亚先生。”我生硬了……“嗯，嗯，好得很。”“那个，关于魔神……是我唐突了……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过……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她的召唤阵的。”我支支吾吾的说。加西亚的笑容依旧却好好的看了看我：“哈哈，好”，加西亚伸出手放在了我的头上点了一下，然后一把拢过我的肩，眼睛却看着李哲，“啊，啊，你心心念念的加西亚先生回来了，还满城市得瞎跑，真是的，回去啦。”说着就将我转过去想带我走。我低头绕开，钻出加西亚的臂膀：“加西亚先生，你这是什么毛病？当真是个危险的大叔吗？”“哈，危不危险我不知道，走啦。”加西亚双手插兜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说。我回头看向李哲和那个圣女塞西莉亚，塞西莉亚还是含笑的看着我和加西亚，但是李哲的脸色却比刚才阴沉了些：“李哲？”“呦，夏里”，加西亚斜眼睨我，“别打扰人家说话哦。”说罢加西亚跳下了高台，向街道尽头走去。我回头看了眼李哲，他没有说话，其实我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呢，现在比之前听他说没想好去哪时还要不爽一点点吧。我跳下高台去追加西亚，李哲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根本不了解也跟我无关，他身负世界本源——门，他是魔人，他是炼金术师，他认识魔画师加西亚，神族在找他，现在他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圣女……眼前不知不觉浮现出他和这个美丽女子谈话时的温婉笑容……这都是什么啊……我加紧步伐追上加西亚：夏里·舒卡勒托，他的世界和你的不同……认真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