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话 是他吗？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我回到了帝国营地的孤儿院，我看着那一群对父母没有一点儿印象的野孩子疯跑在营地的大街小巷，我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和亲切，当我转身竟然遇到了年幼的自己。“你是谁？”，年幼的我竟然这样问，我突然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这一切为什么会这么诡异。“我是你……”我轻轻地说。可是女孩儿却穿过了我的身体，拽起了我身后地上一个哭泣的男孩儿。“我再问你话，哭什么鼻子！”女孩儿霸道的说。我惊愕的退后了数步，她看不到我，这是我的记忆，那地上的男孩儿是陆斯恩，这是我和陆斯恩的第一次相遇，我突然很想哭，看着曾经的我们，心底有股直抵喉咙的堵塞感。“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孩儿哭的更凶了。“哭得像个女孩子！”“你才是女孩子！”“那你还哭？”男孩儿紧握双拳，扁着嘴忍住泪水怒气冲冲得瞪着女孩儿：“我没哭！”女孩儿突然狡黠的一笑：“哦？”说着扔给了男孩儿一块手绢，“先把脸擦干净吧。”说着转身便走，“以后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不缺胳膊不缺腿的。”男孩儿看着女孩儿转过去的背影眼神坚定却轻轻嘟囔着：“我叫陆斯恩。”我看到了女孩儿渐渐上翘的嘴角，女孩儿回过头笑盈盈的：“听到了哦，我是夏里。”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了，我不停地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走，我觉得我把我这20年来遇到过的人都遇到了，直到听到耳边有人说话。“红头鬼！红发鬼！她的头发是铁锈色的！”“像干了的血一样，真恶心。”我看到一群孩子围住了一个女孩儿，女孩儿一只手捂着头发，眼泪在眼里打转，另一只手狠狠的推搡着这些明显比她大很多的孩子，但是小女孩儿这种程度的反抗并没有什么效果。这是我第一次到肯贝斯的时候，因为想离开帝国营地的硝烟，陆斯恩和我来到了这里。那个女孩儿是我，我的头发是铁锈色的，初来此地时我经常被当地的孩子欺负。这里和帝国营地不同，刚来这里的我很不适应，而这天陆斯恩出去找吃的了。“都滚开！都滚开！”我听到了陆斯恩的声音，小小的他把面包仍在了一旁，捡起地上的石子一个劲儿的朝这些欺负我的人身上扔。他气的满面通红，朝这边跑来。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的虚张声势，我却觉得心底暖暖的。他打走了那些围着我的孩子，自己也落了个熊猫眼：“夏里，你没事吧？”“嗯，很疼吧？”我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嘶……别碰，别碰，疼死啦。夏里，以后他们再来就喊我，咦，别这幅表情嘛，你怎么了？”“你说我的头发是不是很恶心？这种铁锈色……他们都说这是地狱的颜色……”“哪有？！我们在帝国营地时候也没人这么说过啊！”而我的目光却那样的孤独，陆斯恩有些发急，他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覆上了我的头发。“是舒卡勒托，美丽的红色，我见过最好看的红色。”“舒卡勒托？”我好奇的看向他。“对！夏里，是舒卡勒托，美丽的红色，以后有人再叫你铁锈色，你就告诉他们，这是舒卡勒托！”陆斯恩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看着他笑得安心。这一天，陆斯恩给了我一个名字：舒卡勒托——美丽的红色。后来我把它作为了我的姓氏，我们都是孤儿，而他却给了我姓氏，在以后的无数岁月里，我都骄傲的喊着这个姓氏：舒卡勒托！“哈哈，这是我的冰枪！”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10岁的陆斯恩第一次用魔力幻化出了武器。这里是肯贝斯的魔法公会，这是我和陆斯恩刚刚加入公会时候的事情。我们想变强，所以加入了公会，会长是个矮小的老人，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那么和蔼。我想是老天眷顾，我和陆斯恩都是天生带有魔力的人，所以成为强大的魔法师都是我们的梦想，陆斯恩的魔法属性是水系冰属性造型魔法，而我是植物系的风属性。“夏里，看我揍翻你！”男孩儿向正在树下安安静静种花的女孩儿扑去。“啊！！！”只见突然之间树下的小花变得巨大，花瓣一闭便把扑过去少年吞了进去。“死夏里！太卑鄙了，放我出去，这不会是食人花吧！！！”男孩儿在花骨朵里又踹又踢破口大骂，花下的女孩儿笑得贼兮兮的。我哽咽的看着他们，就像瘾君子的贪婪祈求一般。如果人可以选择停留在一个时间再不前进该多好！“陆斯恩，我想要一把可心的附魔权杖啊。听说白岩荒原上的奥利维新是个锻造之乡哦，等屠龙之战结束之后我们就去吧！”15岁的我眉飞色舞的说。“我刚送你一个破颅者你就要换武器啊！你也太无情无义啦！”“破颅者太笨重了。”“那还给我……”说着陆斯恩偏过头去小声的嘟囔：“……我拼了命才给你缴来的……”我搂住陆斯恩的后背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嘿嘿，我知道啦，知道啦，送我的东西别想要回去。呐，说正经的哦，去一次奥利维新吧，你大姐头我给你换一把枪，如何？”“滚……”“陆斯恩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我知道你喜欢GetMi－30，我快攒够钱了，所以你一定要去哦。”那个我自顾自的说着，陆斯恩眼睛亮晶晶，现在的我竟然看出了他那时嘴角噙着的是宠溺的笑，我的心像针扎一样。而那时的我却全无察觉，依旧笑嘻嘻的，摸摸陆斯恩柔软的棕色头发，反手只见手掌上出现小魔法阵变出了一朵儿无名的小花儿，偷偷插在了陆斯恩的头发里，一溜烟逃离了现场，而身后爆发出大吼：“夏里！”“屠龙之战噢！陆斯恩。我们终于通过考核可以去参加屠龙啦！”这次的我从考场回来对着他喊。陆斯恩笑的自信又阳光，17岁的我第一次觉得心跳漏了半拍，他已经不是那个哭鼻子的小男孩儿了。“不是一组哦，夏里，你可别死了啊”，陆斯恩调侃着我。那边的我转头笑的灿烂：“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我远远的看着17岁的自己和陆斯恩，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屠龙之战，不要这么说！有谁去拦住我自己！去拦住陆斯恩！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成了红色，贤者之石的血红色，那残败的战场无限放大冲向我，不要！！！“夏里！”我被叫醒的时候，又是黎明时分了，李哲坐在我的床边，一脸焦急的看我。“李哲？”我一时回不过神。“嗯。”“哦……是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明明都过去3年了，我怎么突然又这样了。我抬头看李哲，他原来已经醒过来了啊，那时候他真是昏倒了，不过画师加西亚说他只是失血过多睡着了，现在他脸色好像好了很多，但是从领子处还能看到露出了绷带。“你，也醒了啊？”我觉得我一个伤势轻很多的人竟然是被昏迷的病人叫醒，实在是不好意思，太不好意思了。“哦，你都睡两天了。”！你说什么，李大爷？我睡了这么久……我支支吾吾的：“额……对不起啊……没赶上你醒啊……那个……你好多了吧？”“我没事了。”“那就好，那就好。”我长舒了一口气。“你刚才做噩梦了？”“唔，”我有些没想到李哲会问我这个。“把眼泪先擦了吧。”说着李哲把纸巾递给了我，我看着李哲伸过来手失神。不要这么做，李哲，这会让我想起来的，想起我和陆斯恩的初遇，我也是把手绢递给他，一时间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面颊，堵在喉咙出的酸楚统统再也压制不住了。我胡乱的说着，那些我和陆斯恩的过往，还有和艾斯他们的相处，我第一次这么想向一个人倾诉，我一直在哭，我对陆斯恩的记忆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鲜明，很多被我封装在心底的东西都溢了上来，我随着魔力的恢复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精神共振，我真的再也压不住这一切了，陆斯恩失踪了，艾斯失踪了，李哲也险些丧命，我觉得我被卷入了什么泥沼一般，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李哲一直静静地听着我说，他那双闪烁的眼睛一直平静的看着我。“可能你的这位故人并没有死，而且就在这座城市里。”“你说什么？”“是不是突然单单对陆斯恩的记忆变得很清晰？”“是。”“而且你只梦见了他？没有艾斯他们，也没有我和你之前的经历。”我犹豫得点点头，竟然有些胆寒。“是贤者之石的力量，虽然没有使用但是你一直贴身携带它，所以还是会一定程度上影响你的状态，比如感官，而且你现在的魔力很不稳定，所以很可能是你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感知到了你熟悉的魔力波纹。”我有些懵，机械的说：“你是说……陆斯恩可能在这里……”“也或许只是波动相近的人。”我摸着胸前的石头，下一刻，我一跃跳出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