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车站出吉首城,向西行车十数分钟,一副天然原始的画卷便铺面而来,柏油道路两旁是连绵不尽的群山,枝繁叶茂的桐树从山坡上伸出枝桠,将道路遮掩其下。
道路旁边是孕育整个城市的峒河,清澈见底的河水缓缓流淌,不时能看见几个在河中淘洗的身穿传统苗族服饰的妇女和戏水的顽童。
此时已是夕阳西斜,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惊起无数归鸟在山林间扑翔,群山中飘起屡屡炊烟,牧归的老农牵着水牛缓缓的在路上前行,高脚搭建的苗族屋寨前老妪吸着竹字做成的烟筒。
这是一副完全不同于家乡农村的画面,细细品味却又有几分相似,河中戏水的幼童和门前盼归的妇人,让刘逢山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平凡的,生养他的小村。
刘逢山口中塞满了食物,神情却有些呆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张力回头见了他的搞笑摸样,揶揄道:“小雨的手艺有这么好么,瞧你那吃相。”
因为车中空间有限,刘逢山,张丽和李能在一车,其它三人在另一辆车上,张丽两人的行李都在车上,塞满了整个车厢。
城里生活的人是很难体会到农村生活的恬静和惬意的,刘逢山懒得和他计较,不过对张力的身份却好奇起来,奢华的座驾加上高超的画技,在那时候绝不是一个普通家庭能提供和培养的,不由问道:“你以前是学美术的么,画工这么好?”
那张骷髅头画像已经给刘逢山留下心里阴影。
“不是,画画只是我家里的传统,纯属工作需要。”
哪行工作需要画画,难道张丽她父母是画家,难怪这么有钱,刘逢山虽然不懂艺术,却也知道这一行的人挺有钱的。
“对了,今天早上被你气到了,还不知道你身份是什么?”张丽十分好奇的问道。
刘逢山一愣,身份,什么身份,大家不都是学生么,还有什么身份,难道她问的是自己父母的身份?
“我是农村的,父亲是个建筑商人,在县城里承包工地。”于是刘逢山这样答道。
张丽一听,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气哼哼的说道:“不说算了,小气。”
刘逢山也被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刘叔只是包工头,但是说成建筑商人也没错啊,不就是听起来高大上一点,张丽干嘛不信。
李能见他不像撒谎,便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轮到刘逢山不解了,他当即反问道:“知道什么?”
张丽和李能互望一眼,都有点惊讶,李能想了想才慎重的说道:“因为国家需要,这次中央一个叫特殊事务管理局(简称特物局,不是特务局)牵头成立了一个小组,召集佛教,道家以及巫教,驱魔家族和其它特殊行业比如相师,摸金校尉等等能人异士中的青年才俊汇聚湘西,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在吉首大学开设了一个班级,将所有人汇聚于此。”
中央牵头?刘逢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十多年来打过交道的各种带“长”字的官员最大也就是村长,虽然这些年他和一个自称三叔的人学了一些特殊“技能”,心里也常常自得自己与众不同(这个“众”估计说的是我,这小子,越来越不把我这个死党当回事了,哼!),却从没有能和这个高级的政府扯上关系,不由得小心问道:“你说得这个班级是我们少数民族风俗班?”
李能点点头:“我们班表面上是吉大新生班级,实则完全不受学校系统管理,所有的老师,教案全部由特物局的人安排。”
虽然此前通过巫小雨,方俊他们的能力已经猜到这个班可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
刘逢山真的震惊了,如果真由李能所说,一个佛法,道术,巫蛊之术汇集,各种驱魔役鬼,摸金倒斗,奇人异士聚集,直接受中央部门管理的组织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还是其中一员?
作为一个连税都不用交,从未与政府部门打过交到的小青年,毫无准备,毫不知情的刘逢山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自己虽然也学了几手本事,之前几年也见识过一些奇人高人,经历过几场惊险的人鬼大战,但那都是小打小闹,民间自发行为,无组织,无纪律,何曾想过有一天会被国家征调,直接受中央领导?
那时候的刘逢山连二十岁都没到,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不震惊才怪。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李能刚才说国家需要才征调成立了这个班,那么国家到底是出于什么需要才会这么做,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召集各个教派行业的精英,而是青年才俊,还有,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征调,难道是因为自己这几年所学?
刘逢山不由想起田寡妇失踪那天,二叔将他叫到自己屋中,指着那个奇怪的法坛和爷爷的遗像,告诉了他有一个叫做闾山道的教派,有一个叫刘路中的人从那里走出来,凭借自己所学降妖伏魔,走阴府,度人劫,铸就一段传奇的故事。
也就是那一天,二叔问他:“你想不想做一个和你爷爷一样的人?”
也许就是那一天的回答,决定了刘逢山今天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不过刘逢山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这事之前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而李能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刘逢山如此一问,李能和张力也吃惊起来,难道刘逢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也真够悲剧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一无所知。
“在成立之前,特物局会派出专人找到我们将事情详细告知,并签署保密协议,你既然来了这里,怎么会一无所知?”张丽惊奇的问道。
特物局派出专人?为什么没人找到自己说明,难道那人迷路了?这绝不可能,以国家的能力,只要自己没有故意躲藏起来玩失踪,或者去了国外,否则就是死了都能找到坟头,不可能找不到自己。
既然国家那边不可能出错,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刘逢山根本就不在特物局的人员名单之中!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难道那个人是特物局的人,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他的安排?想想那人的本事,刘逢山倒觉得真有这种可能,也就没那么忐忑了。
田寡妇出事那天,我和刘逢山乘着他二叔外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祖屋,看到了奇怪的法坛和奇特的大鼓,事后被他二叔发现,将刘逢山单独叫了过去。
刘逢山之前从未和他二叔好好交流过,但是那一次交流之后,刘逢山的人生便完全改变了,走上了一条和我截然不同的道路。
也就是那一年暑假,二叔带着刘逢山第一次见到了“他”-----一个在刘逢山看来无所不能的人。
刘逢山所学的道法就是“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