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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真火洗身

骤暗乍明,人的视力无法适应,就会出现假失明的现象。小武在黑暗中突然看见强光,此刻,他只觉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眼前比之刚进入铜鹤的时候,还要黑得彻底。

小武只是慌乱了一瞬间,便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镇定下来。他此刻虽然眼睛看不见,其余的感官却是无比敏锐。他犹豫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三步,便盘膝在原地坐了下来。

其实,在他眼前发黑之前,他还是看清楚了那道强光的来源。

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那强光,其实也就一点,但这一点,却在被小武看在眼里的时候,突然暴涨,就像是铜鹤的肚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火的海洋。

小武看见了那片火海。也在看见火海的瞬间失明。

现在,他虽然看不见了,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肤都能感觉到那种灼热,这也是他只走了三步,便坐了下来的原因。

前进不得!敏锐的感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他还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向前三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虽然这样离他看见的火海还很远,但以他现在的修为,再勉强向前一步,恐怕也得落个被烧成灰烬的下场。

小武盘膝坐着,眼前漆黑,但脑海中却是清明一片。在他被铜鹤吸进来之前,他听见铜鹤说什么感悟真火。

什么是真火?这个词,小武从来没听说过。难道铜鹤里的这片火海,就是所谓的真火不成?小武努力回想,他看到火海的那一眼。

那一眼,给他的感觉是震撼的。除了没想到在一只铜鹤香炉的肚子里能出现这么一大片火之外,他还震惊于那火光的明亮,那不是一般的火焰,他分明在火光中,看到了一缕太阳的金色。

太阳之火,乃是天地源火之一,如果说,这种带着金色,像是阳光的火焰就是真火,倒也说得过去。

感悟真火,能让我提高?小武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怀疑,却也不愿意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反正就是修炼,就算不能让我提高,总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既然现在什么也看不见,更不可能从这该死的铜鹤的肚子里出去,那就当是在闭关好了。”小武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容。

火域诸城,修炼火罡气的功法大同小异。都是引导火焰进入经脉,以火气强行冲关,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一处灵窍,贯通十二经脉,却只得凝结九脉灵珠,九珠功成,才能进入通天之境,长生逍遥。

其实小武也只是跟随老光棍入了门,修炼了也没有多久,老光棍便撒手人寰。之后的修行,他都是靠自己的领悟,苦练而来,并没有更高明的师父的指点。所知所懂,也极为有限。至少,他就想不明白,明明人有十二条主经脉,为什么却只能炼成九颗灵珠,既然九颗灵珠便可通天,那要是十二脉灵珠俱成,岂不是立刻成仙封神了么?

在小武看来,他的资质或许不能算是最好,但他的目标却一定可以算是最高,早在几年前,小武对火罡气初窥门径的时候,便已经立下了此生目标,要爬,就一定要爬到巅峰,不管之前有没有前辈能修炼出十二珠满,他是一定要朝这个方向努力的。

十二珠俱成,三百六十一窍俱开,那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小武想一想,便觉得无限欢喜。

或许,这是一场难得的造化。

小武这么想着,两手掐诀,心中默念引火咒,冲着他感应到的,火海的方向,张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引火咒引火洗身,吐纳七次,精纯的火力才能进入经脉,洗精伐髓。这一套修炼之法,小武从十年前一直修炼至今,却不想,这一次,引火咒却出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火精入口,小武突然变色,整个人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却被他用极大的毅力控制住了本能的反应。

之前,他每次修炼,入口的火气虽然灼热,却也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火域酷热,火域之民,对热的承受能力,也远非其他地域众生可比。吐纳七次之后,火气中的糟粕尽除,只余火精,火精入体,虽有丝丝疼痛,却绝不至带给人像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这一口火气,由口及喉,根本不受小武控制,直接窜进了小武的肚腹,差一点把他整个人从内到外烤熟了。

痛,不可承受之痛!

烈焰,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小武体内四处乱窜,虽然事出意外,痛不可当,但小武对这种痛,并不陌生。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在火神殿内,承受过一次这样的折磨。

没错,他现在的感觉,正如白天,他在火神殿中,被水蓝色的雨符反噬的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就连那种心肺俱焚,血脉沸腾的痛楚,都毫无二致。人对疼痛,是有一定的耐受性的,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再一次承受时,便会多几分耐受能力,也正因为如此,小武这一次,才能忍住痛苦没有中断运功,也没有从地上跳起来。

小武从喉中发出一声嘶吼,咬紧了牙关,全身轻轻战栗着,却没有停下心中默念的法咒,剧痛让他无法吐纳,他只能拼命引导已经窜入体内的烈焰,在他已经打通的一脉中运转。

如岩浆一般的火气进入小武的经脉,并没有像小武希望的那样,去打通那一脉的四十窍,而是不受小武引火咒的控制,直接向着小武脉络最后一窍中,刚成型的灵珠冲了过去。

小武心中暗暗叫苦,已经把那只吞他进来的铜鹤骂了无数遍。这就是对他的提升有好处的真火感悟?小武很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得罪过那只铜鹤,铜鹤才会布下这个陷阱来害他。

初成的灵珠无比脆弱,稍一不慎,就是珠碎功消。平时小武练功,从不敢直接用火精去冲击灵珠雏形,只是用火精冲窍之后,化气成缕,小心温养。哪会像现在,他经脉中的火焰一样,横冲直撞!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要废在这里了?

即使是在小武四肢僵硬,口不能言的时候,也没有此刻的恐惧。小武拼命引导进入体内的火焰,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奔腾的岩浆般的烈焰,脱缰野马般,欢啸着直撞上他那颗刚刚成型还没有任何光彩的灵珠上。

“啊……”小武大喊一声,一口浊气随之喷了出来。

于此同时,小武的经脉中,一道水蓝色的光芒一闪,随即一道淡淡的蓝幕,覆盖在了小武那颗灵珠之上。烈焰,直接撞上了灵珠,却没有出现小武恐惧的灵珠尽毁的情况,而是突然消失了。

痛楚,在烈焰消失的时候,随之消散。

怎么回事?不可置信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灵珠,小武又惊又喜。忙收了功,两手抚向自己的丹田,愣愣发呆。

刚才还在到处乱窜的火焰呢?小武已经探查了自己全身的经脉,确定这道被自己无意中吸进经脉的烈焰已经不在他的经脉中了。可是难道引入体内的火气也可以突然失踪的么?小武想得头疼,却依然想不出任何端倪。

这道与众不同的火气,一定是来自自己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火海,这一点,小武十分确定。但知道来处,却不知去向,让小武很有些茫然。

怎么办?这功还炼不炼?小武确定自己没有受伤,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咬牙向前又迈了一步,接着盘地而坐,再次捏起了法诀。

小武的性情,外柔内刚。从不肯轻易认输放弃。既然他被困铜鹤腹中出不去,那就在这里安心修炼,至于外面是不是因为他的失踪闹翻了天,也都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感悟真火,便能提升境界是么?小武抹了抹嘴角,擦去刚才被自己咬出来的血痕,做好了心里准备,再一次默念引火咒,向着前方,张口一吸。

毫无意外,又是一道烈焰入口,如之前那一次一样,不受控制地窜入小武的体内,依然向着小武的灵珠冲了过去,然后剧痛消失,烈焰不见……

“再来!”小武冷哼一声,迅速平静心神,开始了再一次的尝试。

同样的痛苦,承受多了,终于变成了麻木,再大的震撼,一次次重复,也会让人习以为常。第一百二十八次尝试之后,小武发现,他终于可以控制烈焰,在进入经脉之前,完成七次吐纳了。

真火火精?当感受到比之前的烈焰更精纯的火精之力时,小武心中一阵狂喜。只是这喜意尚未褪去,比之前更强烈百倍的痛苦,突然爆发……

“啊……”小武大吼一声,在也稳不住身形,从地上跳了起来,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地,翻身趴伏在地面上,脸上汗水泪水嘴角的血水混合在一起,整个脸抽搐成一团,口中的呻吟越来越弱,最后干脆晕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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