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什么都吐不出来后,铁娃子反而觉得舒服了些,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许多。还幸亏是杀了此人,若不如此,自己就会被抓回去,到时候还能活得了吗?还有父母之仇又如何能报!
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杀了人心里更多的只是害怕而已,至于什么道德层面的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如今吐完了以后,心中的恐惧减弱了很多。缓缓地站了起来,捏着鼻子走到胖六的尸身边上,壮着胆子将那把仍旧插在他背上的尖刀拔了出来。
望着尖刀上粘满的血液,铁娃子回想着刚刚的情景,就是这把尖刀救了自己一命。幸亏怀中有这把刀,也幸亏被抗在肩上,对方看不到自己,幸亏刀从怀中掉出来,也幸亏这个佛像卡住了刀,更加幸运的是对方将自己向后的那一摔,力道相加之下,那一刀才真正致命。
难道冥冥之中,爹娘真的在保佑自己吗?
既然有爹娘在保佑自己,自己还怕什么呢?铁娃子紧了紧手中的刀,往回走到之前自己睡觉的地方,他看到了那条死去多时的毒蛇,也看到了毒发身亡的高杠子。
这是五步蛇,铁娃子两年前亲眼见到自己的爹爹在山上打死过一条。听爹爹说过,这蛇奇毒无比,中其毒则无药可救,然而越毒的蛇,其胆则越宝贝,吞服后,对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
铁娃子可是深有体会,当初就因为吞服下了爹爹从蛇腹中取出的蛇胆。时至今日已有两年,铁娃子都不曾有过灾病,他甚至想到前些天,身上天天被鞭笞后的伤痕,之所以能好的这么快,也可能是这蛇胆起了作用。
于是铁娃子很快决定,这颗蛇胆可不能错过。来到这条死蛇的身边,铁娃子回忆着当初爹爹教自己取蛇胆的方法,将蛇身翻动,使得腹部朝上,然后用手指一点点的从颈部往下捏,才刚捏过数寸,就捏到一颗稍微结实的圆状物。
就是这里,铁娃子用尖刀将此处轻轻划开一个小口,探手将蛇胆取出,只见这颗蛇胆通体碧绿色,有成人拇指般大小。铁娃子赶紧用葫芦中的水稍微清洗了下,就闭着眼睛将蛇胆生吞了下去。
吞服蛇胆后,铁娃子才站起身,瞄了眼高杠子恐怖的死状,赶紧转移目光,跨过他的尸身将石头缝隙中的包袱拿在手中,然后又用杂草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找回地上的刀鞘后,就再也不回头瞧一眼,忍着身上的无力感,沿着前往青峡镇的路一步步地走去。
或许这蛇胆对恢复体力也有不错的效果,此时已经近黄昏了,铁娃子虽然走得不快,一路上还经常停停歇歇,但也走了有二三十里路。
铁娃子来到路旁的一条小溪边,见溪水很浅,也很清澈,赶紧摘下空空如也的葫芦灌满水,然后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个精光,跳进小溪里洗起了澡。
身体浸泡在凉爽的溪水中,将铁娃子身上的疲惫驱走了很多。他舒服的享受了一会,然后才开始清洗脸上,头发上残留的血迹,又拿过岸边的衣服,将沾着血迹的地方就着溪水给擦拭了。
待得衣服弄干净后,铁娃子本想继续在这溪水中享受的,可他忽然想到,自己杀死牛员外府中家丁的地方离着村子不远,被发现了也说不定。要是牛员外再派人追过来,自己就没那么幸运能跑掉了。
想到这,铁娃子将身子匆匆洗干净,穿上衣服,拿好东西赶紧又朝前走去。自洗过澡后,铁娃子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还能在日落之前多赶些路。
这太阳落下去,没有了白日里的燥热,铁娃子觉得赶起路来也要快多了,更难得的是,自从吃了那颗蛇胆之后,夏末的蚊子咬在身上,既不长包,也不发痒,之前背上的鞭痕也感觉不到疼痛了。这让铁娃子觉得很是幸运,若不是因为这颗蛇胆,说不定自己早就已经累得走不动了。
夏末的时候,月光算是很亮的,夜间也是非常凉爽的,这对于赶路中的铁娃子都是非常有利的。趁着月光,一路走走歇歇,倒也不觉怎么累,渴了喝口水,饿了嚼几片薯干。一直到了午夜时分,困意已经非常浓了,铁娃子决定,不管如何都要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这不,瞌睡虫来了,马上就有人送枕头!就在大路前面不远处,铁娃子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有座小房屋似的。
于是他又脚上加了几分力,大约走了十余丈,倒让他看清了,还真有座小房屋。这座小房屋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木棚更恰当些。
铁娃子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离村子有着四十余里的路程了,在路的南面离着数丈外的一块平地上搭建有一个不大的木棚。其实这个木棚子原本就是村里在前些年搭建的,因为这里离青峡镇差不多是路程的一半,村里搭建这个木棚,正好方便村民往来青峡镇途中休憩之用。
铁娃子才不管这木棚是何来历,睡觉的念头已经占有了他如今所有的思想。快步走过这数丈距离,来到木棚的面前,伸手推开那扇木制的小门。
这木棚没有窗,不过也搭建得并不严密,木板与木板的连接处有着不少缝隙,甚至有的缝隙还不小,所以这木棚既挡不住风,更挡不住月光。
推开门,铁娃子向里望去,里面并不大,长宽各有丈许左右吧,靠着南面的木板墙下,铺了些干草,正好合适睡觉休息之用,而在门的侧边上还搭了个木架,吊着口瓷罐,想必是用来烧煮些热水用。
看着整个木屋内,虽然简陋的很,但还算干净,又没见有人住着,铁娃子倒不客气。跨进木棚内,顺手将小木门关上,来到干草铺就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又将包袱放下,当作枕头,整个人躺在了干草上。
铁娃子翻了个身,将脸对着南面的木板墙一侧,正待闭眼睡觉,却忽然发现,正在眼前的木板缝隙似乎有点大,宽度估计够自己从这缝隙里挤出去了。透过这缝隙能看到木棚后面是座山,至于山上长了些什么树什么草,或者是有什么危险,根本就不是如今困意十足的铁娃子能去考虑的。
一阵困意袭来,铁娃子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