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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园争吵

余大夫来李府照例给老太太瞧了病,又顺带的瞧了一下纪嫣然,只说了句平时多注意休息,就背着药箱走了。

大夫人陈氏叫人送余大夫出去,虽然有些奇怪余大夫说让纪嫣然多多休息,可除了这个并无别的,也只当是纪嫣然全好了。

因着老太太吃了药,一行人只待了一会子,就回去了。

本来老太太想着许久没有见外孙女,要留纪嫣然一起吃午饭的,可桂嬷嬷说现在离吃午饭还有好一会儿呢,嫣然小姐小女孩子家家的,正是爱玩的年纪,哪里能等那么久的。

老太太想着也是,又想起她那时候也是如花的年纪,见天的坐不住,最爱到那花园里去捉蝴蝶摘花,最不喜的就是规矩呀绣花什么的。如今,嫣然也到了这般如花的年纪,她是真的老了啊。

叹了口气,“罢了,嫣儿呀,你就去同你几个妹妹去花园里吧。”那声音透着股腐朽的感觉,竟是像那山里的枯木般。

纪嫣然抬着眸子看着眼前的老人,虽一身富贵的打扮,却面如桔皮,目光浑浊,精神不济,嘴唇也苍白得很。呼吸微弱,可是纪嫣然知道,她身体里早已腐败不堪。

点了点头,说了句外祖母好生休息,嫣儿就回去了,便领着梨香出去了。

她才不过是见过老太太两面,还没有生出太多的感情。

老太太看着纪嫣然窈窕纤细的背影,浑浊的眼睛竟然有了点点湿意。

多像她的女儿呀。

“桂嬷嬷,扶我进去吧,哎,人老了,没用了啊。”

桂嬷嬷心一紧,只脸上笑着道,“老太太可别这么说啊,咱们府里可是指着老太太的,不说府里,就是嫣然小姐,也是等着老太太您给选门好亲事呢。”

老太太只愣愣的看着前方,“是啊,嫣然还在等着我呢。”

纪嫣然出了福寿院,本来是想着直接回听雨阁的,这天越发的热了,才不过出来一会子,就感觉那衣服紧紧的贴在后背上了,更是热了。又想到昨天路过花园时,瞧见那满塘的荷花都开了,而且,往那边回听雨阁特别凉爽,还有个歇脚的亭子,纪嫣然临时改变主意,带着梨香往荷花池去了。

才不过过了小道,就听见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纪嫣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秀气的黛眉,刚开始的好心情也没了,就想领着梨香往回走,直接回去听雨阁。

李静云正百无聊赖的陪着李静雅赏花,说是花,其实也不过是些荷花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还没看厌吗?

真不知道这荷花有什么好看的。

李静云有些厌恶的拿着帕子扇了扇,若不是姨娘再三交代要她跟李静雅打好关系,她才不会理会这个跟她不是一个娘生的妹妹呢。

不经意的就看到不远处的小道上一角鹅黄上面绣着点点红梅就要翩然消失。

心里暗忖,想起刚才去给老太太请安时纪嫣然穿的就是一身鹅黄梅瓣的长裙,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嫣儿姐姐,你既然来了,怎的又突然走了呢,莫不是见着我们这些妹妹们不高兴?”

娇柔的声音有着一丝刻意的甜媚。李静雅听到李静云这话,扭头一看,果然看到在那绿荫小道上,果然若隐若现看见一抹鹅黄的身影,心下不喜。

“纪嫣然,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是在偷听我跟三姐姐说话,哼,没想到你一向自诩淑女,却做这般不入流的事情,也不知道祖母哥哥到底喜欢你什么。”

纪嫣然本来想就这么回去的,反正也没有人看到她。却没想到那李静云的眼睛居然如此的毒辣,竟是被她看到了。

想着上去打个招呼也就是了。

却没想到李静雅居然说她在偷听她们说话。

纪嫣然心里不平了。这么远的距离,她长了四只耳朵才听得到。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她在偷听了。亏她还觉得这李静雅跟自己家的红衣有些相像呢。

现在看来,哪里像了,她家红衣可是一懂事的好孩子。

梨香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明显变黑的脸色,有些担心。

“小姐,你别介意,四小姐就是这个性子,小姐不理她就好了。”

以前,四小姐就是经常欺负小姐,小姐也从来都是忍让的。这四小姐可是大夫人的嫡亲女儿,若是小姐真的把四小姐给得罪了,大夫人又是最疼四小姐的,只怕到时候小姐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的。

纪嫣然没理会梨香,转身,轻移莲步朝李静云跟李静雅走去。

李静雅见纪嫣然朝自己走来,心下诧异,随即又释然一笑,难不成她还怕了她纪嫣然不可,这府里可是姓李的。

“你说我偷听你们说话?”纪嫣然走到李静雅面前,直直的看着李静雅。

梨香暗道不好,轻轻的扯了扯纪嫣然的袖子。

纪嫣然并不理会梨香,只看着李静雅。

李静雅轻哼一声,把头撇向一边,似是不想与纪嫣然说话。但她那一声的轻哼,却是认同了纪嫣然刚才说的话。

纪嫣然微微侧身,腰背挺直,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李静云看着纪嫣然只是淡淡的笑,浑身就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雅致,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掐进手心,脸上却带着一股愤恨。

“嫣然姐姐,你笑什么,难道是在笑我们吗?”

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委屈,似乎纪嫣然真的欺负了她似的。

听到这话,原本不愿意看到纪嫣然的李静雅猛地看向她。

纪嫣然只是微微抬起头,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媚起来了。

“没有啊,我刚听到你们说我偷听你们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而已。明明是你们偷听我跟梨香在说话呢,还硬说我偷听你们说话,恶人先告状,这不是很好笑吗?”

说完,还用帕子掩着小嘴,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眉目,打趣的看着两人。

梨香就纳闷了,她刚跟小姐什么都没有说啊。

李静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静雅就炸毛了。

“纪嫣然,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偷听你说话,再说了,那么远的距离,你们说什么我们怎么听得见呢。”

李静雅从小就被陈氏捧在手心里疼着,哪里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被纪嫣然说她偷听,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诬陷。

看着李静雅马上就要暴走的模样,李静云心里可是高兴得开了花,别人不知道这李静雅,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李静雅从小被养得骄纵,又有陈氏疼着,这下子只怕要被陈氏知道了,那纪嫣然还能在府里待下去吗?

站在一旁只观好戏。

却见纪嫣然笑得优雅,看着李静雅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鄙视。

“既然你自己知道这么远根本听不到,那你刚才怎么说我偷听你们的说话。”扬起小脸看向李静雅,突然轻笑一声,竟是透露出无尽的秘密。把李静雅好生的打量了一番,才说道,“莫不是,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我不过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就被你们看到了,说明你们时时刻刻的都在注意着周围有没有人呢,能让李府嫡亲的两位小姐这么紧张的,只怕不是一般的事情吧。唔,我想想,哦,对了,该不会是两位小姐在想自己的情郎吧。”竟是捂着小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旁边已经脸色绯红怒气冲天的李静雅。

李静雅抖抖索索的指着纪嫣然,她脸憋得绯红,连嘴唇都气得发抖。

李静云也没想到纪嫣然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若是被传了出去,不管有没有那样的事,这女子的名节都是毁了,以后要想嫁个好人家,做梦吧。

她只愣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双目含泪,似泣非泣,纤细如柳的身姿摇摇欲坠,“嫣然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我跟四妹妹不过是来看荷花的,哪里得罪你了,你竟是这样的诬陷我们。我们,我们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如今也是住在我们府里的。大家都是亲戚,你污了我们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静雅却没有李静云那么多的心眼,她只知道她不喜欢纪嫣然,如今被李静云这么一挑拨,心里更是窝着一把火。

跳出来,指着纪嫣然就开口骂道,“可不是,纪嫣然,如今你可是住在我们李府的,你家里早就不要你了,哼,若不是我祖母收留你,你还能有如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竟然还敢污蔑我们,我看你是不想在这府里待下去了是不是,要真是这样,我去给我娘说,送你回去你们家里便是,哦,对了,你家里已经不要你了,不若送你去庙里好了,反正你也无容身之所,如今,只有菩萨大慈大悲收留你了。你也不要想着我哥哥了,我娘说了,我哥哥是不可能会娶你的,你别做梦了。”

一想起以前纪嫣然经常在李浩轩面前告状,李静雅就气得牙痒痒的。明明哥哥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就对那纪嫣然好。

纪嫣然也被李静雅突然之间的伶牙俐齿说得愣住了。

李静雅见纪嫣然面目呆滞,以为她是怕了,当即就笑道,“若是你跪下来求我,大喊三声我错了,我也可以不去给娘说的。”

抬头骄傲的样子仿若一只高傲的孔雀。

却还没来得及笑,便被一声住口吓得慌了神。

李浩轩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一点时间休息,想着心中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就马上去了听雨阁,却得知嫣儿去了福寿院还没有回来,等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

才一到这花园里,就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就像这夏日的荷花一样,亭亭玉立。

还没走近,就听见自己妹妹的声音,心里诧异,小雅怎么和嫣然走到一起了。

心里怕纪嫣然吃亏,就快步的走过去。

怪也怪李静雅太过专注,竟然没有看到。等她被这一声吼住,才发现李浩轩横眉竖目的怒视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喏喏道,“大,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李浩轩见自己的妹妹一副心虚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低垂着头揪着帕子的李静云,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哼了一声,冷笑道,“我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看到你们是怎样欺负嫣儿了。”

李静雅张嘴想解释,李浩轩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转身紧张的看着纪嫣然,“嫣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纪嫣然这才反应过来,只愣愣的摇摇头。

李静雅心里委屈得很,哥哥那么大声那么凶自己,却马上对纪嫣然那么温柔,眼泪不由得掉下来。

“哥哥,我讨厌你,讨厌你。”便提着裙子跑了。

绿萍朝李浩轩行了个礼,便去追李静雅去了。

李静云独自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这府里她谁也不怕,因为她是父亲最喜欢的女儿,谁也不敢对她有什么放肆。却独独最怕这个大哥。每次面对着他,浑身就像是被蚂蚁在咬似的,一点都不自在。

“大哥,我,我去看看四妹妹。”

咬着嘴唇说道。

李浩轩只淡淡的瞟了眼她,“记住,你只是个庶女,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要心里有数。好了,你去吧。”

说完,理也不理李静云了。

李静云垂着头应下了,便领着丫头青语离开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她宽大袖子底下已经掐出血的手心,和眼底那一闪即逝的恨意。

“嫣儿,你没事吧,其实小雅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向性子便是如此,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李浩轩走近,近乎贪婪似的看着眼前那常常出现在梦里的娇媚容颜,伸出手就想抚上。纪嫣然却微微后退一步,李浩轩的手停在空中,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收回手,他刚刚是情不自禁了。

纪嫣然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微微皱了皱眉。

“表哥,我没有事。只是现在日头大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被人这么一打扰,看荷花的心思都没有了,还不如早些回去,屋子里又凉快,又不会看到破坏心情的人,多好。

李浩轩被纪嫣然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即温柔一笑,“是浩轩哥哥大意了,嫣儿皮肤娇嫩,是经不得这么晒的。浩轩哥哥送你回去吧。”

纪嫣然刚想拒绝,就看到李浩轩那眸子里满是期待,心里一软,就答应了。

罢了,不过是送自己回去,并不是什么大事。

李浩轩很高兴,一路上都在说这些外面有趣的事情,纪嫣然自到李府还没有出去过,也听得很是认真。李浩轩见状,心里一高兴,就许诺,过几天带着纪嫣然出去玩玩。

纪嫣然一听,澄澈的眸子里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华,那光华似乎要让李浩轩沉醉。

“表哥,你真是太好了。我要去,我要去,我想出去玩。”

婉转如黄莺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李浩轩只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太好了。

宠溺的揉了揉纪嫣然乌黑的青丝,“好,只要嫣儿高兴,浩轩哥哥就带嫣儿出去玩。”

他的嫣儿以前可是很少出去的呢。

纪嫣然这一天最大的惊喜就是这个了,仿佛是怕李浩轩反悔,扯着李浩轩的袖子问到底什么时候出去。

李浩轩被自己心中的人儿如此撒娇,哪里还招架得住。

只说嫣儿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

最后,两人决定后天出门。

李浩轩到了听雨阁,纪嫣然也没有忙着撵人,还让梨香端了绿豆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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