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附近密林的轮廓。天微微地有些凉。一股潮湿和树叶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任刚不禁打了个寒战。他们三人维安走在前头,维拉居中,任刚殿后,成一字形往前走去。约摸走了半个多钟头的样子,前面出现了灯光,巡道车到了。巡道员探出身子让他们上车。寻道车是黄颜色,看上去像个长方盒子。三人上车后就把门从里面拉上了。这辆车只有两个座,一个是巡道员的驾驶座,一个是给另一位巡道员坐的。可因为是夜里。两个巡道员中只留了一人值班。所以这个座位空着。任刚便让维拉坐了上去。巡道员是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听口音还是贝勒维尔那边的人。巡道车的四面都是玻璃窗。有两扇窗还是开着的,以保持通风。人若是白天呆在车里,视野会十分开阔。而在夜里,巡道员只能借助车灯,查看前方的情况。任刚嘱咐巡路员开行的时候注意一下铁路上有无异常情况。车子的开行速度虽赶不上列车,但任刚还是感觉到车行的很快。车上的四个人尽量不讲话,以防惊动可能出现的歹徒。谁都不能排除敌人并没有进城而是在顺着铁路走。在行车的途中,任刚一直在想:段强是什么时候写下警示性的“SOS”字母的。难道他在歹徒带他走前已经清醒过来了,并且感到了某种威胁,所以才急中生智写下这三个字母吗?他走时也没有背上背包,会不会是怕歹徒得到包内的物品。
突然,巡道车减慢了速度。巡道的大叔说话了:“前面有个白色的物体,不知是什么。”任刚定睛看去果然有个白色的圆柱状物体,看上去像是块儿白石头。车子挺稳后,任刚跳了下去,俯身一触碰竟是个软软的东西。捡起一看,任刚大吃一惊,原来这竟是段强的白色高顶军帽。因为这个帽子的后面绣有“外籍军团”的字样,还带有一根棕色的帽带。当任刚把这顶帽子拿给大家看的时候,四个人都紧张起来。八双眼睛开始紧张的向四周搜索。还是巡道大叔的眼睛毒,他看到道边长草的土坎上有一处被人踩踏的痕迹。四个人于是悄悄地攀上土坎进入了树林。任刚打开电筒低头查看地上,果然发现一溜野草被人刚刚踏倒。前方有一个挡道的树枝被人折断,任刚一看茬口竟然是新的。“准备战斗。”任刚发出了指令。刷,刷,戈马兄妹的宝剑已经出鞘。任刚也已把别在腰间的匕首拿在了手中。他们继续往前走。走个20多米深就走出了树林。眼前出现了一大片西瓜地。西瓜地的另一头约有60米的地方有个看瓜人的小木屋,从小木屋中隐隐透出了灯光。
“大叔,你请回吧。回去赶快报告警察来这儿抓他们。”
“那你们行吗?”大叔显然不放心,反问道。
“没事,我们尽量不打草惊蛇,就在这儿盯着他们。”
“好。我先走。我虽说有手机,但这里没信号。我一定尽快赶回去叫人。”大叔说。稍稍停顿了一下,大叔又对任刚说:“我们再来时,咱们亮三下手电筒为联络信号。”
“好!”任刚说。
大叔走后,剩下的三人做了分工:任刚先摸到小木屋的侧面的窗户边探查一下屋内情况。特别是敌人的数目和武器数量以及段强所处的位置。维安和维拉则摸到小屋的前面,在瓜地里潜伏。有情况随时准备策应。行动前,任刚把长把手电交给了维拉,又给了他俩一盒风油精,让他们往脸上和胳膊上抹,因为这地方蚊子是太多了,咬人也狠。任刚接着率先向小木屋摸去。
任刚先迂回着摸到了小木屋的侧面。这里有一扇玻璃窗。窗户是开着的,但竖着几根铁条,里面还有一层纱窗。任刚探头张望,发现里面共有三个匪徒,正聚在一盏汽灯下喝酒和吃东西。离他们不远的墙根处,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任刚估计那就是段强了。任刚还看到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歹徒身旁有一个小木箱,上边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长方盒子,盒子上方有一根细棍。估计是个无线电报话机。更让任刚吃惊的是,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歹徒背上还背着一只自动步枪。怎么办?任刚的脑子快速地转着。他很想去告诉戈马兄妹撤到远一些的地方去,只要把歹徒的动向掌握住就成了。任刚刚想挪步,却听到其中一个胖胖的歹徒说,他要出去摘个西瓜来吃。任刚一想,“坏了”,维安他们就在西瓜地里呢。
那个歹徒走出门先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就大摇大摆地向西瓜地里走去。歹徒先扒拉了一下,没摸到西瓜,就向瓜地里面走去。他再次俯下身去摸,摸到了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于是就使劲往上一提。没想到,这颗西瓜好像有强大的弹性,一下子就撞向了他的胸口。接着他的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胖歹徒往起提的并不是什么西瓜,而是维安的脑袋。维安本来是在西瓜地里伏着的,并没想惊扰歹徒,可没想到歹徒却先冲着他来了,只得与之拼死一搏了。维安此时骑在了歹徒身上,趴在旁边的维拉也一跃而起,举起长把电筒狠狠往歹徒的脑袋上一砸,歹徒的头就偏向一边不动了。兄妹俩扯了一段西瓜藤,把歹徒结结实实地困了起来。又把歹徒的鞋脱掉,将两双袜子扯下来,塞进了他的嘴里。
所有这一切,任刚看得真切,不禁心里叫了一声:“弟妹好样的!”他又把身子挪到了窗口,看见里面的两个歹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照旧在吃喝。忽然,那个木箱上的黑匣子发出了声响,传出的声音是:“气球半个钟头后就到,请注意迎接,不要忘记发信号。”那个长络腮胡子的歹徒显然是个小头目。他答了一声:“‘木薯’明白。”就把那个肯定是报话机的黑匣子给关上了。然后,他用一个榔头几下就把黑匣子砸毁了,和另一个左脸颊有块儿疤痕的歹徒一起把黑匣子的残骸埋到屋内地下。
“气球”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个代号?如果是,他又代表什么?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任刚的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管怎么说,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歹徒首领把事情办好后,突然问另一个:“‘凶神’,‘胖子’呐?”
“他说去摘西瓜了。”
“那也该回来了呀。是不是进村找姑娘去了,啊?”歹徒头淫邪地干笑了两声。
“不至于吧。我去找找他。”“凶神”说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任刚的心又是一紧:维安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任刚又走到屋角,想看看“凶神”要是看不到“胖子”会怎么做,并且下定决心,要是真的出现了打草惊蛇之事,要是歹徒头真开枪,就同歹徒们拼了。“凶神”拿着手电走出屋,就往西瓜地里照,他没看到“胖子”,但却看到地里有一双靴子。他开始往西瓜地里趟,想走近点看看是不是“胖子”的靴子。就在快接近靴子的时候,他忽然“啊呀!”了一声跌倒在地。这一声喊不要紧,却惊动了屋内的歹徒头。歹徒头一下就把斜背的自动步枪摘了下来,接着打开了保险,一手提着枪就冲到了门口,他先从双扇木门的门板缝往外望了一下,确认门外没有人,才一下打开半扇门从里面跑了出来。在10米之外的西瓜地里,“凶神”正抱着脚呻吟。歹徒头蹲下身查看,才发觉“凶神”的左脚被兽夹子死死地夹住了,脚上还流着血。歹徒头一边帮他卸夹子,一边埋怨他怎么这么不当心,又问“胖子”去哪了。“凶神”呲牙咧嘴地说不知道。
趁此机会,任刚悄悄地接近了屋门,溜了进去。他迅速地跑到段强身旁,用匕首把他身上的绳索割断,扶他坐起来,告诉他外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快做迎敌的准备。段强见到任刚激动的不得了,一下紧紧抱住他,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嘴里轻声说着:“谢谢,谢谢!”任刚把握在手中的,原本属于段强的匕首又交还给了他。他俩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每人从屋角抱起了一个准备装西瓜的箩筐。段强先跑向汽灯,提起灯罩,“噗”一下吹灭了灯,然后两人一起站到了屋内的门边,并不时地通过打开的半扇门向外张望,就像两个等待兔子撞树的猎人。
此刻,戈马兄妹两人正躲在屋门前左侧三米远的一个柴堆后捂着嘴偷偷地笑。原来,他俩把“胖子”捆起来后,又把他拖到离木屋更远些的地方,并用随身带的小刀割下些西瓜藤把他的身子掩盖起来。然后,他俩就上到木屋侧面的柴堆后想随时策应任刚的行动。但就在柴堆的旁边,维安摸到了一个尚未使用的兽夹子。他灵机一动,马上在维拉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就又溜回到原来捆歹徒的地方,把歹徒的那双靴子摆好,在他前面二尺远的地方支好了兽夹子,又用西瓜叶子给盖好。一切都做好之后,维安又摸回到了柴堆后面与维拉会合。接下来,就发生了任刚在屋外墙角所看到的一幕。
歹徒头帮“凶神”卸下夹子后,搀着他缓步向木屋走来,一边走一边嘀咕:“怎么汽灯又灭了?记得刚给它加过煤油啊。”就在他们刚进门的一刹那,任刚和段强把两个箩筐狠命地扣在了他们的脑袋上,顺势把他们摔倒在地上。在屋外把情况看得真真切切的戈马兄妹也一拥而入,协助制服了歹徒,并用屋内的麻绳把两个凶恶的家伙捆了个结结实实。段强从小木桌上摸到火柴,重又点亮了汽灯。四个人相互紧紧拥抱,又看了看灰头土脸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的歹徒不禁哈哈大笑起来。